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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站起来了,站起来腿真麻,晃了一下。老三想扶一把,老大带着气,一摆手,打了老三一下。
“拦不住!拦不住!都拦不住!我真不明白了为什么就拦不住!拦不住我不拦了……我等着,等着……哪天吧……哪天我送他一趟就得……”老大伤心,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剩下老二老三面面相觑了。
“老四啊,天天说我是乌鸦嘴,可你觉得老大说话不狠啊?……但愿啊,苍天有眼,可别让老大变乌鸦嘴!”
老二不爱听:“以后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们能不能少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可你总不能让我跟老四说恭喜发财吧?老四啊,没财路倒好点儿,但凡有个财路……我就真不知道那条路是往哪儿通的!”
老二急了:“你闭嘴!”
老大刚走一会儿,老四就来了。老四来不为别的,是来要账的,也是一个小包工队。这次老二欠别人钱了。
老三给老四沏茶端上来了,不知怎么就一晃,水都晃洒了。老三道:“四儿啊,我直觉……”
老四接过茶,喝了一口:“三哥,你出去吧,我跟二哥单独谈点儿事儿。”
老三一愣,没想到,看着老四,想听解释。
老四又催:“出去吧三哥,没你事儿。”
老三疑疑惑惑往外走。老二感觉到什么了似的:“四儿,找二哥什么事儿啊?”
老四看着老三真出去了,才把合同掏出来搁老二面前了。老四平静着:“二哥,我跟你也不用兜圈子了,人家是甲方,我是乙方,人家委托我来的……”
老二也平静着:“你接你的生意老四,我理解。”
“我替人家要的都是占理的账,二哥,这回你不占理……人家干完活儿了,你应该给人家结钱……”
“我现在没钱,工程是我包给他的没错,可也是人家包给我的,人家不给我结钱,我也没钱结给他……我跟你这么说,跟他也是这么说的。”
“二哥,你的家底我不想问……我就想问你要个时间,你什么时候结账。”
“这我没法告诉你老四!……我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把钱结给我,我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钱结给他。这就是这么一个车轱辘账。”
老二和老四还那么坐着,看着平平静静的。
老四道:“将心比心二哥,你还记得上回人家欠你钱要不回来,民工把你告了……”
“记着呢,我还记得你帮我忙呢,你帮二哥,二哥都在心里记着呢。”
“我的委托方这回跟你上回的情况一模一样……二哥,我还是说将心比心,民工也催他要钱,他不给民工也会告他,他可没有那么几个兄弟豁出去帮他……”
老二抢话了:“他有!你这不是豁出去帮他了吗?”
“他是甲方,我是乙方,这是我们公司的生意!我帮他是应该的!这是做生意的规矩!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这么做对老四,我不能说什么!我只能这么答复你我现在没钱。”
“二哥,我还是想跟你说那句话,将心比心!法庭你也上过,罪你也受过,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老二咬死了:“我没忘!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没钱。”
“二哥,我还是这么说我不想问你家底,可我也得跟你要个期限!”
“这刚才我也跟你说了,人家没给我我就没法儿给你……”
车轱辘话,两个人僵住了。
老四硬气:“二哥,业务是我公司接的,既然接,我就一定会要到底。……咱们哥儿俩这事儿,躲是躲不过去的。”
老二也硬气:“我不躲。我公司天天开张,我天天在这儿,我家在哪儿你也知道,我哪儿都不躲……您愿意来您就来。”
“二哥,这档子事儿,我们公司收益是百分之二十,这百分之二十我可以让给你,别的我都不能让。”
“这百分之二十你也不用让,老四!生意就是生意!规矩就是规矩!你该怎么要就怎么要!我要是没有我也就跟你说没有!”
哥儿俩彻底僵住了。
“二哥,我要期限!”
“我不能告诉你!”
“二哥,你是一点儿余地都不给我留了?”
“我想留老四,可是不知道该怎么留。”
老三根本就没走,一直趴门口听着,最后听得都惊讶的合不上嘴了。
132
老三转嘴就告诉老大去了。老大一听急了。
老四正在办公桌前吃盒饭,老大急匆匆就进来了,后面亦步亦趋跟着老三。老四一见就知来意了:“大哥,坐!”
老大气冲冲地:“不坐了!怕扎着!……老四,大哥问你个事儿,你帮人管你二哥要账呢啊?”
“是。”
“听大哥句话,别要了行不行啊?”
“不行。我都答应人家了。”
“给大哥个面子。”
“不是面子不面子的大哥,我二哥我不想给面子啊?可我这是开公司,业务就是业务,合同就是合同……”
老大急了:“我知道你开公司,噢,你开公司就开得六亲不认了啊?!你开公司就开得连你二哥都不认了啊?”
“我承认啊大哥,那是我二哥。可兄弟是兄弟,买卖是买卖。”
老大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啊,兄弟是兄弟,买卖是买卖……那我问你了啊四儿,你打哪儿论兄弟!”
“他是我二哥啊!”
“你知道他是你二哥啊?你记着他是你二哥啊?你就这么对你二哥啊?你胳膊肘往外拐,替人要账,你就差替人打你二哥了!啊!这就叫你知道他是你二哥啊?”
“他是我二哥,可他也不能坑人家啊!大哥,我这么告诉你得了,我要账要这么长时间,最恨的就是坑人!”
“啊……那要这么说,你这是恨上你二哥了!”
“我不是恨我二哥!我是恨人不应该坑人!”
老大气得:“那里外里说的还是你二哥啊!”
老四懒得说了:“……大哥!不管怎么说吧,我二哥没理,这账我是肯定得往回要!”
老大伤心了:“老四,我没想到,你说你当要账鬼就当吧,可要账就要到亲兄弟头上了!……你不说吗,兄弟是兄弟,买卖是买卖!你不是就要买卖吗?那跟你说,往后甭提兄弟了!甭提了,哪儿还来的兄弟啊!就剩下白眼儿狼了!白眼儿狼!”老大说完,转身就走。
老三也跟着走了,老四没动,也没挽留。
一周过去了,老四分三次从老二手里拿回了二十万。这一笔一笔的,全都落在了老三的眼里,也全都一点没落地进了老大的耳朵里。
小包工头从老四手里接过钱来了,刚出去,就听“哐当”!老大破门而入了。老大是青着脸来的,长驱直入,直接就到老四跟前了,上前就拉人。
“你要还承认有我们仨哥,你现在就把公司关了,跟我去给老二赔礼道歉去。”
老四轻轻一挣,就把手挣脱了:“我不去。”
“你去不去?!”老大眼睛都红了。
“不去。我没错大哥,我道什么歉!”
“那我再跟你商量商量,你把这公司关了行不行?”
“不行!……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不能关。”
“我再问你一遍!”
“不行!”
老大火了,转身儿就抄椅子,砸:“不能关?不能关?我让你不能关!我把它砸了,看你关不关……”
老四没想到,起初都愣了,最后就那么看着老大砸东西。
老大泼了命了,举着椅子乱砸一气,一边儿砸一边儿说:“我砸!我砸!砸了反正我也赔不起!你爱拿我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就一条命!有本事你就拿去!我让你讨债!要账!……我看看这都是什么债啊?什么账啊?好好的人你不做,你做要账鬼儿……我让你做……我砸!我砸……”
老四看着老大砸,看着,听着,没拦着。老四的手下听见动静冲了进来,呼啦把老大围了,围得紧密。老大举高了椅子但是没缝隙,砸不下去。
老四大喝:“他妈的这是我大哥,不知道规矩啊?”
手下们“呼啦”一下给老大作了一个揖,齐齐地叫了声:“大哥!”
就这功夫,缝隙出来了,老大抡着椅子都有冲出重围的感觉了。“哗啦”一下子,把镶着老四营业执照的镜框砸了,又“哗啦”一下,把老四法人代表的镜框也砸了。也就在这时候,椅子散架了,老大手里剩个椅背儿。
老大也累了,站在屋子中间,冲着老四,都说不上来哪儿来的绝诀和勇气:“我就不信你这破公司关不了!公安局不让你关,工商局不让你关,你的死对头不让你关!我让你关!有本事的!你打我!你打死我!只要你不打死我!我就死都不让你干这个!”说完,老大随随便便地就一抡,把椅背也抡出去了。
众人纷纷地闪,又“哗啦”一声,门上玻璃碎了。老四就那么站着,站着看着大哥,一动都没动。老大也站着,手里空了,看着老四,气喘吁吁的了,可就是决绝。
133
谁都没想到,就连老大自己都没想到,被自己这么一闹,老四还就真把公司关了。老四打发了手下们,自己所剩的就是那个“齐天商业咨询顾问公司”的铜牌子。
老四回到家,见老大在院子里小马扎上坐着,正发呆呢。老大也听见了动静,一扭头见是老四,都没等老四说话就道:“出去!”
老四没出去,往里走,走得更近了。
“哪儿来的啊你是?我说让你出去!”
老四不在意,把牌子扔在老大脚底下了:“大哥,我错了。”
“你是谁呀你?你别管我叫大哥!我不认识你”!
“大哥,我知道你生我气了!”
“我生气?我不生气!我生不着气!我又不认识你!我跟你又没关系!我叫你出去,你听见没有?”
老四在院子里找,找东西,拿着墩布了,往老大手里塞:“大哥,你打我……”
“别碰我!我打你,无缘无故的,我凭什么打你啊!打人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