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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地方拦了多少人……你心里别怨爸妈,要怨怨我,是我当大哥的不好……我当大哥的,不好……我当大哥的,想替老三住院,想替你蹲监狱,可我也就是想想,谁也替不了……当大哥的没有本事……”
赵园看着听着不说话,与自己无关似的。
老大说着就更要哭。再窝囊,人还是想留点儿尊严,想不哭,可越不想哭,就越扭曲,那哭相是真不好看了:“四儿……兄弟,大哥是没法子了……你不帮我,帮帮老三,算大哥求你了行不行啊?”
赵园说话了,话变得冷飕飕的了:“我不是于大水,往后你甭来了。”
再往后,老大什么也听不见了,隔着眼泪,眼睁睁看着赵园跟狱警报告,进去了。
第五章
26
赵园躺在大通铺上失眠了。
因为睡不着觉,他就在大通铺上左拱右拱的占地儿,挤了一大片地儿。左边的犯人睁眼了,可忍着;右边的犯人也睁眼了,也忍着,
赵园都能摊开了躺成个“大”字了还睡不着,接着还拱。两边的犯人忍不下去了,翻身就扑他身上了,不出声儿照死了闷打。赵园也不出声,一身的气没地儿出,在黑暗里照死了还击。仨人打着打着,捎着旁边儿犯人了。逮着恶的机会没好东西,三个人打架变成了打群架,平时免不了谁看谁不顺眼,都在借机撒疯。
忽然,灯一下就亮了。管教站在门口大喝一声:“住手!”
灯亮了之后才看清,被围在正中间打的并不是赵园。赵园袖手在旁边站着呢,跟谁都没牵连,一身清白,表情显得最无辜。
“报告管教,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为了立功我就报告了……可昨天夜里我真是睡糊涂了让他们把我掀起来的。”赵园站在管教的面前嘴硬道。
管教都不看赵园,话音不高但显得很有力量:“说真话”。
赵园眨巴着眼睛,还一脸无辜:“我说的都是真话,管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不能光听他们说,不相信您自己眼睛吧?”
“我相信自己眼睛……我也相信眼睛后头还有眼睛……我还相信不光我有眼睛别人也有眼睛,连这我都相信,不光人有眼睛,桌椅板凳都有眼睛……”管教把赵园堵回去了。
赵园忙鞠躬:“管教,还是您高明……您要不浑身是眼睛您拿什么盯我们啊!”
“赵园,这事儿先放着,不等于就过去了啊……我想问的是你哥……来探望你的那个……那到底是不是你亲哥?”
赵园立刻绷脸了:“报告管教,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报告管教,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他是不是你亲哥你真不知道啊?”
“那是他说,我真不知道啊。”
管教是想教育赵园的:“赵园,抽一管子血不就知道了吗?你打小没兄弟吧?万一要是,这一下有了仨哥不挺好的吗?”
赵园一下笑了,还笑得挺单纯:“仨哥!报告管教,我要那么多哥干吗使啊?”
“兄弟就是兄弟,兄弟就有兄弟的感情,什么叫干吗使啊?……将来你出去了,有兄弟等着不比一抬眼什么都没有好啊?”
赵园忙老实了,一派忠厚无辜:“报告管教,我想不给您添麻烦了,我不想将来,就想眼前……眼前我在这儿改造我自己呢,我就想老老实实改造,不想掺和外头乱七八糟的事……”
管教也明知道赵园装洋蒜:“改造你自己呢?……你给我说说你怎么改造你自己的……”
“改造,就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管教打断了:“不用背书给我听,说你自己的话……”
“我自己的话……好好服刑,有一天算一天,数着过……”
“不想提前出去……”
“不想。谢谢政府,谢谢管教。”说着,赵园深深地鞠了个躬。
27
金凤,一个年轻时髦的漂亮姑娘,甜甜蜜蜜的带着一身的妩媚站在老三眼前了。老三的眼睛顿时就花了。
“哪儿有你这么看人的?不认识了?”金凤忸怩地说道。
老三忙应承:“认识……”
“我在你们家对面胡同边儿上,开了个小服装店,你老来改西服……都忘了?”
老三一脸热情了:“……没忘,你杭州的……你叫……”
“我名字那么不好记啊?……金凤……”
老三恍然记起:“金凤金凤……金凤,你坐……”
金凤把水果放老三床头:“好长时间都没看见你来店里了,我还以为你上哪儿去了呢……一打听,才知道你病了,特意来看看……”
老三喜出望外了:“你打听我来着?……你……特意来看我?”
“不特意来看你,谁往这地方跑啊?”
老三眼神黯淡了:“是,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提前没打声招呼啊?你看我这德性,这临了临了的,我给你留个什么印象啊。”说着要起身,“我洗把脸去……”
金凤忙拦着:“你别……别去了!挺好的……”
“挺好的?……别骗人了,我什么德性自己不知道啊?”
金凤着急,眼圈儿都红了:“你真挺好的,真的……你听我说,你可好好治病啊,好好治病,你得活下去,为了我你也得活下去……”
老三眼睛一亮:“为了你……活下去?”
金凤忸怩地低头,不接老三的眼光:“……是,为了我。”
老三生命的希望还真这么给点燃了:“……金凤……我没住院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过啊?”老三有点痛心疾首了,“我这死到临头了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啊?什么叫鸟之将死其言也善啊?不是看见死了谁知道回头看一眼啊……”
金凤真带哭腔了:“你能不能……不说死……”
“不说死……本来,我还真没什么念想了……可这,怎么平白无故的冒出来个你啊?”
哪儿有平白无故的事儿啊!金凤是大海给雇来的。在医院门口,大海把一叠钱点给金凤。金凤接钱没客气,但解释:“大哥,我可真不是贪您这点儿钱啊……我真是觉得吧这事儿有点儿晦气!这要是变成买卖呢!它就是一桩买卖!我就不往我自己身上想了……”
“知道,知道,咱说好了的……”
“大哥,接着我得夸您了。”金凤得钱了心里高兴,卖乖说好听的,“可天底下找不着您这样儿的大哥!你这当大哥的可真好,下回要是用得着,你还雇我……”
老大犯愁了:“我不是不用……是你太贵了,比药费还贵……这得够你做多少西服的手工钱啊?”
金凤辩白道:“你也没看看你让我去的那是什么地方!我不比强心针好使啊!……不信你现在去医院看看,你三弟现在高兴得啊连出院的心都有了……”
“他高兴也高兴不了几天了……我这也是为了让我这兄弟心里有个暖和劲儿,死了能闭上眼……”老大是真没招儿了,说这话眼圈儿就红了,就要哭。
金凤忙劝:“哎,大哥,您别哭……您可别哭,我可架不住人哭。”不管真的假的吧真陪着哽咽了,“反正啊您这么想,该做的您都做了是不是?老天爷不满您的愿,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您当大哥的能做成这样儿,对天对地对得起自己的心,他就没白管您叫一回大哥……您放心啊,下回再用我我少收点儿钱。”
28
祝美莲嫁人了。
整个过程老大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眼见着前妻披红戴花上了别人的车,成了别人的媳妇。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跟着走了。老大留不住女人,但他想留住女儿。可女儿大了,花儿一样的少女了。少女不仅需要爸爸,也需要钱。
老二在坑底下验工呢,就听见老大在上面失魂落魄地叫上了:“完了二儿,完了……”
老二手里的工具叭就掉地上了,接着往上一抬头,见老大蹲坑沿儿上,失魂落魄的一脑门子的汗,噼里啪啦直往下掉,真有的就掉老二脖子里了,也分不清到底是汗还是眼泪。
老二忙对老段和工人说:“快托我上去!”老二腿都软了,老段和工人扶着梯子搀着顶着算把老二弄上去了。老二上来时眼泪就已经满眼了,一把就把大哥抱住了:“大哥……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刚才……就刚才……”
老二松开老大踉跄着就走:“这老三……这老三……他怎么不等等我啊?我跟他还有话没说完呢,我跟他还有话说呢啊老三……”
老大跟在老二后面:“没说完你慢慢儿说……”
老二痛心疾首,心都碎了:“慢慢儿说……我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啊……”
老大跟着,也擦眼泪:“你跟他说,他听得见……”
“昨天我上医院老三还好好的呢,还说有个姑娘上医院看他了呢,这才几个钟头啊,老三就没了啊……”
老大停了:“二儿,你想岔了……我说的不是老三。老三他在医院呢,好好的……”
老二脚一下就停,眼泪也一下就收:“老三……活着呢?”
老大把眼睛瞪倍圆:“活着呢。”
“没报病危吧?”
老大摇着脑袋:“没有。”
老二看着老大好半天,把老大的汗都看出来了,眼睛里噙着泪,挺茫然地看着老二。
老二一下子就急了:“那你哭什么呢你告诉我?音儿都不对了,这大白天的我以为你报丧呢!”
“二儿……”
“什么叫完了啊?人又没死,怎么就叫完了啊?……你告诉我怎么就叫完了啊!吓我这一身的白毛汗!我还当跟老三生离死别了呢。”老二不数落了,“又出什么事儿了你说……”
“四儿……老四……”
“老四死监狱了?”
“没有。”
“还是的啊!都活着呢,怎么就叫完了啊?”
“老四不认账,不给老三验血……往后也不叫咱去了……”
“这也叫事儿!这早在我意料当中,他要是什么都痛痛快快答应了那才叫事儿呢!说白了往后睡觉都得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