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圣经里有句经典的话瞬间滑过我的眼前:
尘归尘,土归土。
想起孙燕姿那首骄傲洒脱的歌,《逃亡》。于是轻轻开口唱,在柔和的阳光中歌唱──
我想是偶尔难免沮丧
想离开,想躲起来
心里的期待,总是填不满
我看着山下千万的窗,谁不曾感到失望
就算会徬徨,也还要去闯
第二部分:索狄逃亡(7)
不知道自己在这春天的破落公园里究竟呆了多久。想来不过是一个普通而漫长的下午,一个有阳光和鸟鸣的下午。离开时选择了和来的时候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我想重温,这里的一切。
青秃秃的山石上偶尔会出现如“拜石”、“迎春”这样情趣盎然的石刻,朱红的油漆已褪去,空余苍桑的石头的本色。道边长满了迎春花那深绿色的如海藻一样密集的藤,淡黄色的小花无声绽放,宣告春天已来临。
或许少有人注意到那嫩黄的一星一点:这种花期很短暂,不过平凡几瓣,脆弱甚至没有一丝芬芳的路边小花。
尽管如此,群芳之中,唯尔先知春之将至。
落叶飘零在整齐的石阶上,明媚的标志,让我想起童话里,聪明地给回家之路做记号的男孩女孩。
我该走向何方?
我今年十四岁。我拥有很多,比如一个梦想,一段短暂的恋情,一贯好得让人惊讶的成绩,一个常人所无法拥有的美好家庭;还有,一只神奇地让我写字的笔,一群可以分享快乐的朋友,一肚子囫囵而下的墨水汁;最重要的一点,我有并正在经历一段和所有当代的中国孩子一样的,初三时光。
我相信时间会带我走,走向任何一所好的高中,然后继续领我迈向未来。
可我想用自己的力量行走人生,自己的,需要清新氧气,需要自主自力的人生。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背起自己的行囊,去所有想去的地方,和那些爱着的孩子们一起。
空想,现在我只是一个口袋里有一枚硬币,胆小地逃亡的可怜虫,被春寒料峭时的微风吹得瑟瑟发抖。
陪伴我的,只有空想和回忆。
我回忆曾经有人陪我一起在这里漫步,聊着学习上的各种问题,笑得前仰后合;回忆我曾经是个早睡早起的好宝宝;回忆我曾经是那样一个不被老师喜欢的小孩;回忆曾经,我不愿意相信初三生活的痛苦,嗤笑那些无奈而愤怒的莘莘学子。
……
现在,谁陪我一起走?谁允许我早睡早起?谁弥补我童年所受的种种歧视?谁偷偷嗤笑我的哀伤?
走出公园大门时,无意间看见几个刚放学的小女孩结伴采摘一株美丽的山茶树上骄傲开放的红白相间的茶花。稚嫩的心灵已经学会爱美,爱一切美的东西。她们的眼睛溢着快乐,透露出那个年龄才有的欢喜。
我再次微笑。
既然我们的命运不过是殊途同归,为什么不可以让年轻的生命充分地吸收阳光的爱抚,去爱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一切美好呢?至少,记忆里会留下彩虹划过的痕迹。
可惜,我很快又联想到那些绘画班、钢琴班、心算班、外语班等等兴趣培养班里天真无邪的眼睛。
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第二部分:索狄逃亡(8)
天暗下来了,我沿着回家的路线走到了一处临近江岸的街边公园。这里有通向水面的阶梯,还有栏杆边上干净的石凳。觉得疲倦,再次坐下来,凭着路灯的光亮背起母亲布置下的任务──《过秦论》。贾谊文字犀利,文章构思精巧,使得全文气势磅礴,让人为之一震。
感慨的同时,猛然想起自己糟糕的议论文,往往被人看作是分析尚未深入就已完结。懊丧得说不出话,语文老师拖着一张老脸每天都在喊着:注意,按横式或纵式来写,尤其不能忘了要用正反对比论证。
我愣得不知所措,横式?纵式?这些名词于我而言比方差数学公式还要讨厌,何以让我学会呢?
但假如我学不会,我的中考,我的应试作文,怎么办?!
我的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他距我三四米之遥,靠在接近江水的银白色栏杆上,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百无聊赖地停在他的身边。
一支、两支、三支……,淡淡的轻烟从男人的指尖升起时,他脚下也逐渐有了一支又一支燃烧殆尽的烟蒂。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宽阔的江面,偶尔回过头看一眼高声诵读的我。这是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男人,也就是说,下一秒我就可能忘记他的模样,每一个城市中有太多这样的人存在着,共同生活。
我再次想起了我的父亲。
他和这个陌生的男人沉默抽烟时,有一样的神韵。
无奈的,释放的,静默的,内敛的。
我猜测,他或许有着和父亲一样的境遇,人到不惑,仍未有一番大事业。生活琐事纷扰了他的心灵,但他必须忍受。自古以来,中国男人显得坚韧内敛,善于忍受。连孟子都说:“行拂乱起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无论有多大的苦处,他们都要忍受,他们的肩上有着一个家庭的整片天空。
鼻子有点酸酸的。
我是个逃亡的女儿,我的父亲正在家里等我,或许他已经准备好一条又粗又长的皮带等着我。
有一种冲动,快步走下通向江面的台阶,坐下,捡起散落的鹅卵石,向水里投去。
一块、两块、三块……,水花接二连三地绽放开来,我想呐喊,但发不出任何声音,远处渔轮发出长长的鸣声,尖锐的。一水之隔那灯火通明的跨江大桥上车来人往,喧嚣不止。
生活的困惑我永远解决不了,我站在这里,接受未知的一切,偶尔像现在这样逃亡──体验阳光的轻抚与清风的抒情,看一些平凡的被挡在题海之外的生活片段。
其实我无处可逃。我只是太渴望窗外偶尔的欢笑,冲动的叛逆,从未有过的尝试。
虽然我脆弱,甚至不能给自己以温暖,我只能等待成长。
水花仍在绽放。
一轮新月升起来。
我还没回家,微笑着,独自再次歌唱──
我站在靠近天的顶端,张开手全部释放
用月光取暖,给自己力量
才发现关于梦的答案,一直在自己手上
只有自己能,让自己发光
第二部分:索狄献给爸爸(1)
开电脑登陆QQ的时候跳出来一个广告,说是在父亲节这天给你亲爱的父亲发一张贺卡吧。
看着那跳跃的FLASH贺卡我才突然想起来,父亲节就在明天。6月15日,一个多么漂亮的日子。
我转头时看见父亲刚好走进书房,就情不自禁笑问: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父亲节。他说。我没看见他的表情,口气只是一样的平淡。
我的心里却突然温暖起来了,没想到平素里一向以“老土”自居的父亲竟然知道这个连我都有点发懵的洋节日。也许,他倒是真的重视作为父亲的身份呢。
还是不要叫他父亲了吧,听起来像太过严肃太过格式化的语言,我乐于喊一声“爸爸”,或是那顽皮的“老爸”,这样,才符合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毕竟我不是年轻气盛时的朱自清,他也不是有着蹒跚背影的老父;我不是年幼懵懂的舒乙,他也不是宽厚地称我为“小子”的老舍……他只是我的爸爸,我是他的女儿。他养我育我,以女儿的快乐为快乐。我学他敬他,以爸爸的烦恼为烦恼。
天下千千万万对平凡的父女,我们恰好是其中一对,快乐的一对。
小时候站在爸爸身边,需得抬头看他,年轻的爸爸有一张长脸,胡子一茬一茬的,鼻子高挺,眼睛明亮,上面还有一对浓黑的扬得高高的眉毛。人们说我的爸爸长得像英俊的异邦人。
我抬起头好奇地向他观望,兴奋地问他究竟是不是个有着异国血统的混血儿。我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内是否也流着那么一滴来自远方的血液。
他笑着说怎么会是呢?
看着我疑惑的样子,他又神神密密地补充说,其实你是我从垃圾筒里捡来的小孩儿呢,天知道你原来是哪儿的人呢?
我有点羞恼地转头问妈妈说这是真的吗?
妈妈也笑,笑得甭提有多开心:当然是真的啊,我们捡到你的时候,你爸还说这小孩怎么有个这么大的鼻子啊?
我委屈地摇头。我才不信呢。
那你往镜子里瞧瞧。
站在镜子前,我的脸上没有父亲那高挺的鼻子,没有他长形的脸蛋,有的就是一双大大的黑色的眼睛,一道一样浓黑的眉毛。偷偷地笑了,我想怎么可能呢?这不还有两样凭证吗?我就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时间一天天过去,镜子里的我渐渐长高长胖,站在爸爸身边也有他一半高了。爸爸的脸上开始有了皱纹,胡子还是一茬一茬的,在他亲吻我的时候扎得我的脸蛋生生地疼。爸爸还是很高大,我跟在他的身边一起上书店,拉着他宽大的手掌,跟着他的脚步。
我的眼睛一直盯在我们的两双脚上,一双大,一双小。我注意看着爸爸出脚的顺序,他迈的是左脚,我也急急地踏出左脚,他若是伸出右脚,我便跟着跨出右脚。一步也不敢错了。我一直坚信着,两个走在一起的人,若他们的步伐一致,若他们每走一步都踏出同一只脚,若他们总能和谐地一起行走,那么他们走的将是同一条道路,他们永远都会彼此牵挂,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当我和爸爸的脚步有了差,我总要扯扯他的手指央他慢些,好让自己匆匆跟上。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自己心里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