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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遍布,眼睛很精明。身材不高,背有点弓,没由来让人觉得他很有点谦恭的意思。
堇色向他点点头,问:“请问找谁?”
那人也点点头,说:“请问是池堇色小姐吗?”
堇色虽然疑惑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还是说:“是的。”
那人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堇色,说:“我家老爷吩咐,让我交给池小姐。对,我家老爷就是那日您在公司走廊拐角撞到的老人。他说如果您有空,随时欢迎到敝宅小坐。老爷觉得小姐很像他一位失去音信的故交,希望有机会详谈。”说完便住口,从架式上看打算要走了。
突然一个陌生人来,邀请自己去拜访,还声称与自己长辈是故交。堇色有些发愣,还是接过了名片。
那人走后,堇色方才打量那张名片,精致却没有过多修饰,简洁地写着古永年的电话和地址。再无其它。
古永年,堇色念了好几遍,确信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听外婆说过家里有人认识姓古的朋友。心下更是暗暗奇怪,随手将名片塞入包里。
下了班。由于拒绝了与John共进晚餐,堇色孤身一人融入日暮的人群中。不知是因为麻木了还是下定决心明天去报警,她对后面是否还有人跟踪,已经不再放在心上。去超市的路刚好东西走向,路的尽头难得没有被林立的高楼遮住,于是,远处一轮金黄的落日,正正地挂在堇色面前。走在这样的落日大道上,堇色的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孤寂的影子。哪里的黄昏都是一样,不一样的只是人的心情。
在这看起来平静祥和的黄昏,堇色心里却隐约不安,似乎有什么隐蔽的事情正在背后发生。察觉了自己的不自在,堇色细细想了一下,除了被跟踪一事,其他别无不妥,于是安慰自己,不管怎样,既然决定了报警,这件事情总会有个了结。再过些日子,工作完成以后,她就可以离开这座城市,回到那个有外婆和吴妈的永远安详的家。于是,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二胡那不紧不慢的咿咿呀呀,鼻端似乎也闻到了吴妈笑嘻嘻端过来的炖了一个下午的银耳燕窝粥的甜香。于是,她努力翘了翘嘴角,鼓励地对自己说:“池堇色,不要孤单,不要惶恐,待会儿去买点好吃的,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又是新的一天!”但她很快意识到似乎自己盗用了思嘉丽那句著名的话,于是刚才假意的笑倒真的凝成了一个笑容,心里才轻松了一些。
买了一堆吃的东西。回到家,堇色将东西统统放在桌上,即使没有盘子,看起来也颇有一点点丰盛的意思。正准备吃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堇色眼皮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快步跑去接电话。
“喂,阿堇吗?”刚拿起电话,那边便传来急促的声音,是吴妈。
堇色连忙问:“有什么事情吗?这么着急?”
那边吴妈声音却带了哭腔,哽咽着说:“小姐她、她不好了。”
堇色听到这句话,脑袋里“轰”的一下,但是仍然强自镇静地说:“吴妈,别着急,慢慢说,外婆她到底怎么了?”
“早上我起来准备好早饭,却迟迟不见小姐起来。我就去看她,可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摇不醒。这可怎么办,昨日晚上还好好的啊……”吴妈显然乱了方寸。
“外婆还躺在床上吗?你挂上电话后就打急救电话叫救护车来,然后拨电话找相熟的林医生,告诉他具体情况。不要着急,送到医院后让医生处理。我会尽快赶回去。”堇色握住话筒的手冰凉,已是一手冷汗。
那边吴妈胡乱答应着挂断电话。
电话断了,堇色颓然坐下,看着满桌的食物,却是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脑海里一时间只响起一个声音:“怎么办?外婆昏迷,怎么办?”
她豁然坐起,寻出了护照和其它证件,将衣柜里的衣服等胡乱塞进旅行箱,然后坐下大口灌了一杯水,拿起电话打给机场,订了最近一班飞往中国的飞机。看了看表,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
穿上外套,拖起箱子,锁好门。堇色看看手中的钥匙,拿出手机拨了John的电话,却许久没有人接。堇色叹了口气,钥匙什么的,再处理吧!这个时候,也实在顾不得这许多了。一想到慈祥温婉的外婆,此时也许正躺在救护车里昏迷不醒,她便心乱如麻。一直以为自己对外婆的尊敬大于亲近,但是一旦真的出了事情才明白,那样骨肉相融的天性以及十几年相处产生的感情是如此刻骨。
坐到计程车上,她才略微安心。离家又近了一些,这一夜过后,就能在家里看到明日的太阳了。想想,又拨了John的电话,怎么说都要给这里交代一下吧,否则明日公司和公寓都见不到她,白白令熟识的人担心,而且也要请他向这边公司解释一下。
这一次,电话通了,但那边声音很嘈杂,他似乎在公共场所。
堇色先开口讲话:“John,你好,我是池堇色。”
John那边很意外,连声问道:“堇色,是否你改变主意,愿意与我一起共进晚餐了?我跟一些朋友正在一家很棒的餐厅门口,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不是晚餐的事情。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要回国了。”
John听到堇色突然提到回国,立刻提高了声线:“嗨,堇色,你在说什么?回国?可你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啊,而且怎么会如此突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堇色低声回答说:“我外婆突然病重,我必须回去。”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的飞机?等你外婆无恙了以后还回来吗?”
堇色说:“我打电话就是想问一下,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来一下机场,我想在登机之前把房间钥匙交给你。也许,我这一回去要待好久,为了不影响工作,我也许会向公司申请派另一位调香师来接替我的工作。你能赶来吗?现在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John听了堇色的话,立刻说:“好,我马上赶过去。你一定等着我。”
到了机场,看看时间,离飞机起飞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那边已经在checkin。堇色不住看表,心里想着,如果John不能及时赶来,也只好再想办法还钥匙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候机大厅的入口处却迟迟不见John的身影。那边checkin的入口处也由刚才排着长队的景象变成了只有偶尔几个乘客进入。不能再等了吧,堇色咬咬牙,毅然转身向入口走去。
可是,当她就要走进入口处时,两个魁梧的男子突然出现,一左一右如老朋友般拥紧了她。堇色心里一沉,差点惊呼出声。随即听到有人低低地说:“跟我们走,不要开口说话。”瞬息之间,堇色明白过来,那些跟踪的人终于动手了——自己被人挟持了。她清晰地感觉到腰侧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明白目前的形势,堇色反而镇定了下来,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乌黑,却闪烁着倔强和坚定的目光,只是眼底依稀有着一丝焦虑。
而边上的两个男人看到眼前这个看似娇小清秀的东方女郎不同寻常的安静,也稍感惊诧。但是碰到这样的对象,他们的工作显然轻松很多。
被他们强拥着向外走,堇色心下急转,开口问到:“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只负责带人过去,不负责解释。”
堇色真的着急了,外婆在万里之外还情况未明,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她决定和他们打个商量:“可不可以晚些时候?我现在着急赶回去,我有急事,真的有急事!”
“小姐,你在开玩笑吗?”两个男人料不到她竟然还想谈条件,闷笑出声,动作却并不迟缓。很快地,半拖半拽将堇色带出了候机楼。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在等着了。他们将堇色兜里的手机掏出,干脆地关机。然后将她塞进车里。
而此时,大厅的入口,一个高挑的东方男子飞奔而入,气喘吁吁,焦急四顾,不时地看表。正是John,他到底是来迟了。
飞速行驶的车里,非常安静,也许是车子性能比较好的缘故,连震动都不那么明显。可是车内却隐隐有一种张力让堇色觉得压迫,连喘息都有点困难,只是徒劳地张开嘴巴,呼吸,深呼吸。透过朦胧轻薄的车窗帘,她试图看清车外的景象,可是,外面天色已晚,只能看见零星模糊的灯光。即使看到又能怎样呢?这座陌生的城市,她认得的不过寥寥几条街。
瞬间,堇色又开始绝望。咬咬嘴唇,紧紧用手臂环抱住自己,心里低叹,茫茫人海,能依靠的不过是我自己……
而在机场的大厅里,遍寻堇色不着的John起初以为她已经登机了,但是到询问台查询后,发现登机名单里并没有池堇色这个名字,心里立刻感觉不妙。堇色的手机也一直关机,令他更加茫然。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那个略微忧郁却很聪慧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平白无故不守承诺。一时无措,John心里满是对堇色的担心。看着机场形形色色的人,良久,堇色终是没有出现。John终于大踏步走出机场。他拳头握紧——不论她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找她回来!当初决定参与产品开发的调香师人选时,自己是投了池堇色一票的,后来,又是自己在机场接她,成为她在这个城市第一个认识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在这个城市有什么闪失!只是,为什么除了满心的担忧和惘然若失,还有那么一丝清晰的心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两个大汉让堇色下车,又是一左一右拽着她往边上一所房子走去。堇色匆匆环视了一下四周,明显已经是郊外,房子孤零零矗立在夜色笼罩的树林边,冷风拂面,她打了个冷颤。房子里面灯火通明,却没有温暖的意思,在黑暗的映衬下反而更显得阴森。虽然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