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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我的生活过得很充实。我几乎每天晚上看那本《青春之歌》。由于我父亲那时是生产队的饲养员,每天晚上都在饲养院里睡,我就跟着他睡在那里。那间小屋紧挨着牛棚马圈,难怪有一些怪味,那时也不计较这些。在这里睡觉有一个好处,就是点灯不用自己家的油,煤油都是生产队买的,所以点起来也就不心痛。每天晚上我都看到很晚,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其中有两次那盏灯点了一夜,当时父亲早已经睡着了,我也没有熄灯就睡着了,第二天,两个鼻眼里有不少黑灰,擤出来的鼻涕象墨那样黑。还有一次半夜里碰翻了点在枕头边上的油灯,差一点酿成火灾。就是在牛棚里,我读完了这本书。
这本《青春之歌》是一本十分正统的书,反映的革命斗争生活和一些小人书上的内容差不太多,只是故事情节要复杂得多,人物也丰满得多,不知为什么当时也成了禁书。那本书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其中描写了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美丽的林道静先后遇到了三个青年,余有泽、卢家川和江华,爱情也就不断的升华了。但是我认为林道静的初恋却是迷人的,且不管余有泽最后变成一个什么东西。这样的描写在过去我所能看到的文学作品中是没有的。于是我朦朦胧胧对爱情有了一点浮浅的认识。
过后的几天,我发现桂花有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集中体现在三点:一是变得爱打扮起来了。过去那乱蓬蓬的头发现在梳理得整齐了,衣服洗得也勤了,脸上有时还抹上点雪花膏,离她近了,就能闻到一丝香气。二是变得文雅了些。原来我们三个人各干各的活,干完了就各自回家。如果发现我和小龙干得慢了或哪里出了差错,就大声地嚷,有一种要干仗的架式。现在说话显然变得有些低声细语了。三是变得爱脸红了,特别是在我或李小龙偶尔与她直视时,她的脸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发红,并有些羞涩地把目光移到别处。我不知道那本书究竟说了些什么,竟然有改变一个读者行为的能力。所以,等我把那本《青春之歌》读完之后,就想找桂花把《红楼梦》交换过来。
桂花说:“那本书我还没有看完,等过几天我一定交给你。”
就在这种等待中,我们的生活发生了转机。
3、学画画
入冬之后,村子里有几个高中毕业生参加了高考,并且其中有我们学校里那四个新分来的老师,发榜以后,这四个老师中有个叫牛云周的考上了地区师范学校,另外三人则名落孙山。这是近年来我们村第一个凭自己的本事吃上商品粮的人,户口也从村子里迁了出去。尽管是中专,但人们仍然觉得不得了,一时成了村子里的首要话题。这种强烈的示范作用,无疑给我们这些由于投胎到农民家庭而注定一辈子做农民的孩子,指明了一条出路。所以,这件事本身就改变了学校的教学方向。
也就是这个冬天,学校决定不再养猪,也不再种实验田,土地仍然归还大队。猪圈里那五头“千斤白”,杀掉给老师们过年。那几头猪在我们的精心饲养下,已经相当肥壮,个头就象小牛。也可能是品种好的原故,每头虽说到不了一千斤,少说也有六七百斤。杀猪的那一天,几个年轻的男老师下手捉猪,但他们那里是猪的对手,每次进攻都被猪甩到一边,还有的老师被摔倒。老师们一气之下,每人一条棍子,把要杀的猪赶到一个角落里,乱棒痛击,才把这些猪各个击破收拾掉了。
老师们过了个好年。年假过去后一开学,我们发现老师们的精神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好,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猪肉的缘故。反正现在讲课比过去更卖力气了。
由于学制变化的原因,我们初一多上了半年,在这半年时间里,我们没有实验田去种了,也没有猪要养了,所以我们有机会把主要精力用在学习上。但那时,我对学习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班主任王守志经常不分场合地挑我的毛病,常常使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特别是班里的女生象贾桂花,原来在一块养猪的时候关系还算不错,现在也加入了嘲笑我的队伍,所以我觉得上课实在太没意思了。为了填补这种心灵的空白,我忽然迷上了画画,我把主要的学习时间用在了画画上。
其实那时的学画,并没有专门的书籍指导,更没有专业的教师指导,主要是临摹一些印在书报上的图画。当时并不懂得什么叫素描,什么叫速写,什么叫工笔,什么叫写意,也没有中国画与西洋画的概念。那时也只是一个爱好,只是觉得把那些人物花鸟照样子画下来,是一种美的享受。
要说这一爱好的形成,是与一个老人有着直接关系的。当时,母亲为生产队看菜园。中午的时间,多数情况下都是我替她去看园子,以便给我们做午饭。每天中午放学以后,已经觉得很饿。我把书包放下,从家里拿个玉米面饼子,带上一本书。去园子里把母亲替回来。园子里有的是各种蔬菜,我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那些嫩嫩的小葱和青青的韭菜,就成了我消灭玉米饼子的佐餐。有时饿得急了,还把大个的紫红色的茄子用镰刀削去皮,像吃水果一样,把里面雪白的瓤吃掉。然后把茄子皮挖坑深埋,以防被园长发现后对我母亲说三道四。还有的时候到附近其他生产队的园子里要点黄瓜、西红柿吃。
菜园子的小屋后面,有一口井,井上安装着车水用的水车。四周有几棵大柳树,大树的荫凉把井台遮得严严实实。田野里的风吹过来,柳条不停地荡漾。坐在树荫下,我感到十分凉爽惬意。这是一个很好的读书环境。就是在这个环境里,我读了不少书,有《十万个为什么》、《桐原柏英雄》、《风云初记》等等。
那时经常到这个园子里来的有一个老者,大约六七十岁。我总是叫他张爷爷。这个张爷爷脾气古怪的很,大多数孩子都不敢靠近他,因为他一旦看着你不顺眼就要打人。他的胆子也相当大,什么也不怕。有时没有了烧的,敢到新埋的坟上把上面的花圈拿来当柴火烧。他不跟着子女,喜欢一个人过日子。每天中午,总是到园子里采些新鲜的蔬菜。由于他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所以无论哪个队的园子对他都完全开放,任取所需。但他绝不多吃多占,每次都是够用就行。正是这个原因,他总是在我看园子的时候到这里来。有时在树荫下和我坐一会儿。
说来也怪,他见其他的孩子都是一付凶凶的样子,而对我却很好,总是愿意和我讲他过去的事情。时间一长,就知道原来他在外面做事,是个画匠,专门在玻璃上做画。后来岁数大了就回家养老了。有时一边说着,还一边在地上用木棍画起来,不论是画花草还画动物或是画风景,都特别逼真,我真的有点着迷了。我知道,村里剧团上演《沙家滨》时,那棵做为布景的大树,还有《红灯记》里那所半开放的房子都是他画的。
我说:“张爷爷,你教我画画吧。”
他说:“行,等以后你大点了。”
我说:“我现在就想学。”
就这样,他有时给我指点一二,很快我就迷上了画画。但是他哪里有时间教我呢?他的行为就如闲云野鹤一般。有时不过心血来潮画画而已。
由于我对画画的痴爱,使与我不错的同学李小龙也对此发生了兴趣。于是我们买来了笔墨和水彩块,画个不亦乐乎。业余时间我还给街坊邻居画过好几幅老虎,他们都高兴地贴在了自己家的墙上,说是可以避邪。正因为我的画有了一定的市场,所以对画画更为投入。平时想得最多的是画画,课堂上老师讲的东西一点也没有记住。
暑假过后,我们升入了初中二年级,没想到学校把我们两个初中二年级分成了快慢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在这之前,我们进行了一次通考,那次考试我的成绩很不好,实际上我自己也清楚,卷子上的题好多我都不会做。我被分到了慢班,这只能怨自己。
这件事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伤害。我不敢把这情况告诉家长,我感觉到了失败。
为了挽回败局,我只有在画画上有所建树了。那年我从一张省报上看到一则启事,是省里一所工艺美术学校发的招生简章,上面要求考生一方面向县文教局报名,一方面要求向学校寄两份画稿,其中一份素描,一份素写。于是我和小龙偷偷到大队部用摇把子电话打到了县文教局,让我们村在县文教局上班的李二黑给我俩报上名。同时又精心制作了两份画稿寄到了那所学校。我们满指望能够堤外损失堤内补,如果能考上工艺美术学校,就会在班里实实在在地爆出一个冷门,让那些看我们不顺眼的老师也睁开眼看看吧,我们不像你们想像的那么没有出息。这个梦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梦想破灭了。也不知道是二黑没有给我们报上名,还是那所学校没有看上那两份画稿,反正一切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馈。就在这种等待中,我们的初中生活结束了。
按理说,初中毕业以后,可以考公社的高中。但那个村子离我们村足足有十里路,家里也没有自行车,每天来回走上两个十里路,简直能把人累死。再说凭我学的那点东西,到了考场,不交白卷就不错了。由于有这点自知之明,我连名都没有报,就直接到生产队参加劳动了。与此同时,李小龙觉悟稍微早一些,用了一个多月的功,凑合着考上了高中。贾桂花也上高中去了,我们这个养猪小组现在各奔前程了,而我的命运最惨。
4、下农田
对于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我们都不陌生。平时在节假日和星期天,我们经常找队长要点活,充当半劳力,能给家里挣些工分。我们的主要活计是拔草、平地、从地里往外背东西、看地等。平地的活是比较累的。那时耕地用的是公社的东方红75马力履带式拖拉机。可能是司机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