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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笑得眼泪直滚。但是我很快就心情不好了,这时朋友来了一个电话,我就借口有急事逃离了酒桌。
不是我心胸狭窄,对过去耿耿于怀,而是我实在控制不住某种无聊的联想。因为坐在她身旁的卫生局长,恰好长着
一个令人厌恶的红鼻头——他既然是一个卫生局长,难道就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烂鼻头医好吗?
除了这些听来的传闻,我不想猜测她的生活方式。各有各的活法。只是有时我会忍不住想,吴晓露的个性与她表姐
袁真的个性中和一下就好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是的,是没关系,所以她不理睬我也没关系。
我不会再叫她第二声。我只是瞟着她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有一点点伤感。
她已经三十六岁了,但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她的体态,都还很动人,而且有了一种过去没有的韵味。一种令
男人迷乱的韵味,一种危险的韵味。她对这幢大楼的回望,仿佛是一种象征。或许,她将给这幢楼里带来某些不可知的
不安定因素?
我这个保卫科长有了职业敏感,我快步离开了她,走向我每天必去查看一次的监控室。在这幢大楼的许多地方,比
如大门、电梯、楼道、会议室、地下停车场等,都或明或暗地装有摄像头,以便对各个重要部位进行监控。只要她进这
楼里来,我就可以看到她的行踪。
监控室里,值班的小刘正在玩电脑游戏,见我进门,赶忙关了游戏,装模作样地盯着那十几个监视屏。我懒得理他,
调出录像,倒过来仔细察看。我想知道吴晓露刚才去了哪个领导的办公室。
很快,我就知道:八点半,她进了袁真办公室,九点整出来;接着她乘电梯上八楼,在806 室,也就是秘书长办公
室门口站了五分钟,其间收发了几条短信息,然后秘书长开了门,她笑容可掬地走了进去。九点三十四分,她从秘书长
办公室出来,显得非常的兴奋。
她为什么要那样兴奋呢?
她和秘书长说了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我很想知道。一个念头划过我的脑际:要是在秘书长办公室装上一个微型无线摄像头,我就知道她以
后来做些什么了。这念头令我跃跃欲试,我是保卫科长,我是有这个便利的。当然,如果真要做,就要秘密地进行,要
极其地秘密。
周五晚上,方为雄在莲池宾馆开了一间房,邀来国土局副局长毛建军和普教科副科长刘玉香,陪马良局长打了一通
宵牌。打牌是马良局长的毕生所好,而莲池宾馆又是马良的侄儿所开,既能签单,又能保证安全,所以就成了他们活动
的据点。
他们玩的是一种从省城传过来的叫“三打一”的打法,用两副扑克牌,三个人围着庄家打,如果打了满分,庄家一
把就有五六百元的输赢。方为雄牌技向来很臭,总是输多赢少,可这天晚上手气奇佳,一上场就连来了几手好牌,便忍
不住坐了几盘庄。牌运一来真是门板都挡不住,转眼之间,他就赢了两千多块。看到马良局长的脸往下拉了,方为雄才
如梦初醒,赶紧收敛了好胜的气焰,抓到好牌也不叫庄了。直到手里的钱慢慢地输出去,而马良局长面前的钞票慢慢地
堆积起来,方为雄才放松了心情,说有说的,笑有笑的了。
打到天亮时,人人面有菜色,个个哈欠连天,便散了牌局。毛建军匆匆先走了,刘玉香则跑到卫生间给自己的脸补
妆去了,方为雄便说:“局长,你就在这儿休息?”
马良局长抽了抽鼻子,眉头就皱了起来。房间里乌烟瘴气的,空气很不好。
方为雄忙说:“我跟总台说一下,给你换个套间吧,还有,让服务员送点吃的来。”
马良点头:“行,吃的就免了,睡一觉再说。”
方为雄于是又开了一个套间,将马良局长送了过去。
局长倒头就要睡,忽然又坐起来说:“为雄啊,你的事局里没问题,我会往组织部报的,怕只怕市委常委会讨论时,
你老婆的事对你有影响,你想办法做做工作吧。”
方为雄连忙点头,向局长道谢。
回到打牌的房间,方为雄回味着局长的话,既兴奋,又郁闷,但还是没忘记打一个电话:“喂,丽娟,马局长在莲
池612 休息呢,对,又打了一通宵,等他睡醒了你过来看看他吧,我把他交给你了啊!”丽娟姓黄,是市一中的副校长,
与马良有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亲密关系。
方为雄刚刚收线,刘玉香突然从卫生间钻出来,冲他一笑。他惊得倒退了一步:“你怎还没走?”
刘玉香说:“我想陪陪你,也想学学你啊!”
方为雄说:“学我什么?”
刘玉香说:“嘿嘿,向方书记学学如何摸罗拐呀!”
摸罗拐是省城话,拍马屁的意思,刘玉香是省城人,来莲城工作多年了,也没改掉她的省城腔。方为雄不快地学着
省城话说:“你这人,说话何解咯样难听!什么叫摸罗拐?人与人之间,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嘛,要有爱心嘛!还有,
以后你千万莫叫我方书记,叫方组长,我是纪检组长,不是纪检书记,你咯样乱叫,人家还以为我有野心想当书记呢!”
“好好,当众我叫你方组长,私下叫你方书记,要得么?我晓得你谨小慎微,”刘玉香瞥他一眼说,“其实,我是
想摸摸你的罗拐呢!”
方为雄说:“摸我的罗拐?你有问题,怕我查你?”
刘玉香说:“我的问题还够不着方书记来查吧。”
方为雄说:“那你是烧香走错了庙,摸我的罗拐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我这个正科级的副科长,也当了快四年了,应当正名了。你这个前任普教科长,也该关心关心下属嘛,
在党组会上给我美言几句不就行了?我又没有更多的要求。”刘玉香殷切地看着他。
方为雄摇头:“要是局长没这意图,没用的,局里的事都是他说了算。他不吱声,别人先提出来,反而不好,你又
不是不晓得他的脾气。你呀,不如直接去摸局长的罗拐。”
刘玉香说:“局长的工作我当然会做的,可是我势单力薄,党组里要没个帮腔的,只怕也没有效果。冲你刚才这个
电话,我就晓得你和局长的关系越来越铁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就看你肯不肯帮我。方书记,我可是历来帮你说话的呀,
特别是那次组织部来考察你,我好话说了一箩筐!小的方面就更不用说了,譬如每次开会你发言,我不仅认真听,还热
烈鼓掌!”
“我们也是老同事了,这个忙是应该帮的,只是……”
方为雄没有把后半截话说出来。自己的事都还没摆平,他怎好去帮这个忙呢?一夜没睡,他疲倦极了,也对这个纠
缠不休的刘玉香厌烦了。他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脑袋往枕头上一倒,将脚摆到床上。刘玉香过来,蹲下身子,帮他
将皮鞋脱了。
方为雄一下坐了起来:“你真想摸我罗拐啊?”
刘玉香嘴一撇:“你以为我说着玩的?”
方为雄摆摆手:“拜托,要摸罗拐也以后再摸吧,现在你赶紧回去休息,男女独处一室,呆久了,没事别人也会说
出事来!”
刘玉香鼻子一哼:“哼,没想到,你是大象的块头,老鼠的胆子。局长和黄丽娟敢明目张胆出双入对,你连和我说
会话都怕!”
“我能和局长比吗?他们是到了一定境界的。你快走吧,不说别的,就是局长晓得你还在这里,也会有想法的。”
方为雄说着要下床穿鞋,刘玉香阻止了他,说:“好好,我走,不影响你休息了。”她快步往门口走去。但是她没
有出门,她关上了门,而且插上了插销,又迅速地返回到床边来了。
方为雄盯着她:“你怎么不走?”
刘玉香坐到他身边,娇声道:“我走不了啦,门关死了。”
方为雄紧张地道:“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想摸你罗拐啊!你说摸你哪里最舒服?”
“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这样,你以前不晓得吧?我以前也没这样过。方书记莫非真的是个不近女色的圣人?”
“我不是圣人,经不起你的糖衣炮弹的,你快走吧!”
“既然不是圣人,何解要赶我走?看我不顺眼,我不够年轻,不够女人味是吗?”
“不是这意思,你风华正茂,风韵犹存,女人味足够了……只是,坦率的跟你说吧,同事之间最好不要有这种关系,
一有就麻烦了!”
他挪了挪身体,想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刘玉香却又坐近一些,将一只刚擦了护肤霜的手放到他胸上:“你情我愿,
有什么麻烦?我通情达理,没有非分之想,不是个麻烦的女人。你不是说人与人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要有爱心吗?
你就不能给一点点爱心给我?”
方为雄推她一把:“你还是快走吧,我怕……”
“我不许你怕!”刘玉香蓦地捂住了方为雄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于是方为雄嗅到了浓烈的护肤霜的香味,那香味令他有窒息的感觉。她往他怀里拱,这里那里地忙了一气,又替他
宽衣解带。他如坠云雾之中,头晕脑胀,任她摆布。但他的耳朵十分警觉,一直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她低声说,她要给
他。他也想要她,可是他的身体不想,一点动静没有。他努力着,但都徒劳无功。
他们只好放弃了。待他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刘玉香也已穿戴整齐,重新坐到他身边,轻声问:“难道你在外面没
有过?”
方为雄窘迫不已:“你……还是快走吧,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玉香走到门边,打开门往外瞟瞟,又把门掩上,回到他身边:“放心吧,来人看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在聊
天。”
方为雄有点恼了:“你怎还不走?”
“这个时候我能走吗?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我不要你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