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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计大家帮着干,有难处大家帮着解决.到时候评工记工、齐工找价,大家都沾光,谁也不吃亏,收入上实惠,名义上光彩,多好哇,为啥偏要转农业社呢?秦恺这几天参加学习中央文件的会议,讨论到互助合作三种形式中的农业社,心里就打鼓。这时候,苏存义家里闹纠葛,也给他精神上加了分量。苏存义的女人不知听谁说,在互助组的人,土地财产都要归大堆,跟男人吵吵,让他快退互助组。苏存义哪能干这种丢人的事儿呢?他求秦恺拿拿主意。秦恺也是心里没底舌头短呀里
不远的地方又传来人们热烈说话的声音。接着,又从那边飞过一群小鸟。
秦恺赶快把手里的那粒种子埋上,在裤子上擦去手指上的土,又猛打了烟袋灰,这才站起身,扭头朝有人说话的地方看一眼。
在东方,移来三个健壮的身影,灿烂的阳光,好象给他们每一个人都披上一件金线绣成的斗篷。走在头边的是党支部书记高大泉。他一边走,一边说,一只手指指点点,一只手拿着一个小本子。中间那个是朱铁汉,怀里抱着一捆柳木棒子,说话间,从怀里抽出一根,使劲儿插进地里。第三个人是老周忠,肩上扛一把小铁锨,手上抓着一把鲜嫩的野草。
高大泉朝这儿走了一截,先跟秦恺打个招呼,又用脚跺跺地,问周忠.“这块是哪个组的?〃
周忠用拿着野草的手朝地北头一晃:“你看,就是那位的地,算不算互助组的呢?' '
高大泉向那边一看,认出在那儿用绳子提土的秦富和他的
大儿子秦文吉。
朱铁汉说:“我已经跟他说了几遍,他这块地潮湿,快抢墒下种,他不听。咱们这回不用算他数了。”
高大泉打开小本子,写上秦富的姓名、斜尖子地的地名,还有土地亩数,说:“得算上。要尽着劲儿动员他,如果不听,那是他的责任。”
周忠用铁锨挖了几下土,蹲下看看,说:“这地完全能出苗,不能耽误了。”
朱铁汉又抽出一根柳木棒子,发狠地插到地头上。
高大泉说:“到此为止,全村的地,咱们三个都转了一圈,能抢墒的地块,都登记上了。咱们爷住再分头动员,一户一户地找他们说,把工作做细点。”
朱铁汉说:“按街分吧。我包南街。”
高大泉笑了:“你真会找省劲的干。南街互助组员多、翻身户多,好动员,你就快抢。”
朱铁汉说:“那就再把高台阶周围那几户割给我。多少没关系,让我绕开张金发那个组的人就行。”
秦恺见三个干部商量工作,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过来。他瞧见朱铁汉“哈哈”笑着奔南边走了,又瞧见周忠跟高大泉小声说几句什么话,向西边走了,这才朝着留下的高大泉凑过来。
高大泉把小本子装进衣兜里,又朝秦家打并班那边看一眼,对来到跟前的秦恺说:“听铁汉说,今个过晌要在您这块地上打并啦?〃
秦恺说:“占奎那眼井一完工,就转到这儿来。”
高大泉蹲下身,扒扒珑沟里的土,说。“您看怎么样,能出苗吧?〃
秦恺说:“苗是能出,难保活呀户
高大泉看秦恺一眼,站起来,说:“二叔,您要相信人定胜天,集体的力量一定能胜夭。”
秦恺说:“唉,老天爷的事儿,多大本事的人,也当不了它的家、做不了它的主。支书,我这可不是说落后话。互助组一提抢墒播种,占奎第一个举手,我第二个跟着报名。我是说,咱们互助组的人,自己自愿干,成了败了,顶多扔几粒种子,没啥大紧,最好别往大扩展了,别那么不松扣地动员别人跟我的样子干了― 你是支书,办事儿得前思后想啊笔”
高大泉掏出烟袋,一边装着,一边说:“您让我办事儿慎重、小心,这意见很对。我一定听您的。您平时多留神,瞧见我哪点冒失了,做错了,就指出来。至于抢墒,说服大家,带动大家,这是咱们的责任,应当做,做的时候,一定让人家自觉自愿,不勉强谁。您说这样行吗?〃
秦恺也装了一锅烟,点着,抽了两口才说:“不光是抢墒,别的事儿,也应当这样办才稳妥。”
高大泉发现面前这个秦恺有心事在怀,同时联想起前天晚上学习中央文件的讨论会上,秦恺一个劲儿死抠“土地入股、统一经营”这个名河的现象,立刻猜到,秦恺的心事一定跟酝酿转社有关联。他想:秦恺是中农里边热心跟贫雇农民团结、前进的代表人物,做好秦恺的工作是十分重要的;今天在这儿碰上了,正好谈谈心,帮秦恺把情绪安定下来。他想到这儿,指了指地边,说:“来,坐一会儿,聊聊。”他见秦恺在身边蹲下,就又说,“峭爷俩从去年春天起,成了患难之交,说话用不着转大弯子。我发觉你这几天有点心事… … ”
弓落
秦恺想看高大泉一眼。没有看,想辩解一句没有说出来,满是胡子茬的两腮,腾的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高大泉说。“您跟我们这几个千部都是连心、过心的人,啥话都能说,啥话都能听,不用犯难。多先进的人,对啥事情也得一步一步认识;不会没遇见就知道,一挨着就明白。我替您捅透了吧,您可能对转农业社的事儿系了点小疙瘩· · 一”
秦恺唉一声,又一拍大腿:“支书,旁边没有外人,我告诉你吧:你算看到我心里去了。秋后就转农业社,我有点想不通· ,一”他见高大泉点点头,又赶忙补一句,“不光是我一个人想不通,苏存义也想不通。我们组的朱旺老头,他是顶积极的老贫农,也有点说不大明自。那天,苏家两口子为这事儿闹日角,我们去劝解,在一块儿嘀咕一阵儿,越嘀咕越不通。支书,你可别告诉他们是我对你说的呀且”
高大泉微笑着说:”您不要觉着对这个新问题想不通就丢人。跟你说吧,有一阵子我也没有想通。· ,… ”
秦恺几乎吃了一惊:“什么?你也没有想通?不会吧?别逗我啦! 〃
高大泉诚恳地说:“我讲的是真话。去年夏天跑运输拉矿石,在松柏坡遇上县里的梁书记,他指点过我.今年开春到县委参加扩大会,在招待所里碰上红枣村的杨广森,他更明明白白地提醒过我;中央文件上,字字句句讲得清楚,互助合作组织必须稳步前进,从低级向高级地发展;接着又有好多实际问题碰到我头上,我还是没有觉悟… … ”
秦恺听到这儿,更敢于放开说了:“是呀,是呀,互助组挺好的,有依有靠,过日子踏实,反正,咱们为的是大伙都过好日子,这样保证能过好,变农业社于什么呢?〃
高大泉接着说:“二叔,后来经过事实的教育,我才想通了。您想啊,咱们要建设社会主义,不是过上吃不愁穿不愁的日子就停止。我们给国家多生产工业原料,为国家多生产粮食,要巩固国防,要把我们的幸福根子深深地扎下去。互助组不转农业社,所有制不一步一步地改变,不光是社会主义革命不能胜利,就是吃不愁穿不愁的小日子也没保证。你看,拿打井来说吧,土地东一块,西一块,多费工,多费资金,多影响人的积极性?保持这个样子,怎么使大机器?怎么搞大事业?我刚才说,我当时也没有想通,就是没有想到这一步,没有看到新的形势、新的矛盾。经过这次打井,我看到了,想通了,下决心跟大伙儿一块前进哪户秦恺觉着高大泉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也应当相信他的话,可是他心里的疙瘩并没有解开。
高大泉又耐心地给他讲起转农业社的必要性、农业社的优越性,见秦恺的眉头仍然不展,就说:“许多道理,光说不行,您再看看吧。事实会让您自己把疙瘩解开。”
秦恺叹口气:“不容易呀!〃
高大泉说:“想不通也不要紧。我们都了解您的心地。”秦恺说:“我倒能够咬牙跟上趟,就是家里人。大泉哪,把土地、牲口归到集体去,不是一件小事情呀卫”
高大泉说:“您说得对。这是一场思想大革命,要经过各种各样的斗争才能成功。您自己别含糊,也不要在家里搞强迫。一句话说透吧:我希望您快一点想通,我们一块走。从单千到互助组,我们并着肩膀,从互助组往农业社发展,我们也应当并着肩膀。万一您家里一时不通,您也不通的话.您也别在心里加分量,就在互助组干一段,等想通了,我们再一块儿干 好不好呢?〃 秦恺使劲儿抽着烟,沉闷了片刻,痛苦地说:“支书你这样知我心,这样对待我,真让我感激不尽哪。可是,你们大伙都变成农业社的社员了,把我一个人丢下,这多丢人哪!〃
别人不会强拉他前进,也不会坐在原地等他,他自己又不甘心落后,这就是秦恺的矛盾的苦恼,苦恼的矛盾。这次跟支书谈话之后,他心上的负担并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沉重了似的;再听到别人对互助组抢墒播种的嘲笑,或是对互助组转农业社的嘲笑,他仍然没有反驳的力气。
在各种各样的嘲笑声里,互助组播种在大地里的种子发芽了,露土了,出生在水井落成的前边了。那些单等打出井水才肯下种的人家,挖好了井,刚把种子播下去,互助组那些等井的小苗已经熬到了好时候,喝上了从地下提上来的清泉水。最糟心的,是张金发那个假互助组的人。除了冯少怀雇了几个短工来打了两眼并,剩下的,有的雇不着人,有的没钱雇,合伙又合不起来。不要说一块地一眼井,就是一户一眼井都没办法做到。张金发怕上边追究,连劝说带吓唬,硬是让“组员”们在地里挖了几个“看井”― 光有一个浅浅的井筒子,没有一点水!秦恺那眼水井动工的第三天,小苗就陆陆续续地出土,虽然不十分齐全,补神或移栽一下,也总比晚种的强。他那口井,比西邻秦富的井动工晚,却提前两天完成。
这一来,优越性可就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