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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运动的发展开辟道路。他想,播种的季节很快就到了,必须在开犁之前,把互助组的发展工作,一个组一个组地落实下来,要不然,只停留在宣传阶段,农活大忙一到,乱乱轰轰地一折腾,好时机就要错过,好多人家会因为不愿意半截插组,又得拖到秋后才能迈到正道上。这是很大的损失,一定得努力地避免。
他决定立刻到张金发家去找找王友清,提议利用晌午的时间开个互助组长会,专门研究一下‘泼展”问题。他走到东街一个胡同口,见迎面走来一个妇女。
这个妇女三十多岁,小个子,长得很结实,头发乌黑,脸蛋通红。她肩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口袋,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抓着口袋嘴的手里还撰着一条皮缘绳,身后跟着一头迈着四方步子的大花牛。她是张金发前院住的那个刘万的媳妇,因为怀抱着的男孩子叫小柱,人们都叫她小柱妈。小柱妈是个孤女,二十岁那年,她妈给她招下当村的光棍汉刘万当了倒插门的女婿,两口子一直不和睦。解放那年,这对夫妻来个“破镜重圆”,渐渐地好起来了。这女人生下小柱不到两年,又怀上了孩子;从外形看很显眼,行动起来也有些笨了。
高大泉紧走几步,打招呼:“大婶子,看你这背着抱着的,干什么去呀?〃
小柱妈是个慢性子,说话、做事都是不慌不忙的。她回答:“套碾子,轧上点粥碴子。”
高大泉说:“怎么不让大叔帮你套牛哇?〃
小柱妈说:“他到春水河那边寻摸车去了。那是个怪脾气的人,摸不准他。”
高大泉了解他们的夫妻关系,就不再扯下去,上前拉过牛疆绳,说:“我帮你套上牲口吧。”
小柱妈推辞说.“这还行,你是个大忙人,哪能麻烦你呢?我自己套吧。”
高大泉又从她肩上接过口袋,说:“这用不了多少功夫,顺手就做了。”
小住妈见高大泉是实心实意的,就笑着说:“这敢情好。我正发愁这牛不受使,对付不了它哪。怪不得人们都说你处处给别人打算盘,真不假。”
高大泉趁机说:“这个算盘打得还很不周到。比方对你家,就没顾上间问有啥困难投有。”
小柱妈说:“放心吧,上改翻身了,去年收成又不赖,没啥困难啦。”
高大泉说:“你说没啥困难是指眼下,要往长远看呢,难保就遇不上困难。单人独马的过庄稼日子,就象风里的灯,随时都能被扑灭,得早想办法,早防备。可不能让两只眼睛光盯着前边一小截)七。”
他们说话之间已经来到碾子跟前。高大泉放下口袋,从牛背上摘下绳套,挂在碾框上,回身拉牛的时候,它已经朝路对面的一道小寨子走去,伸着脖子、吐出舌头要吃寨子上边飘动着的干叶子。高大泉跟过来,围着牛转了三圈,才算抓住缝绳,可是拉不走,赶不动。那牛瞪着两只大眼珠子要撤泼。高大泉不光有劲儿,对待牲口也有经验。他站在一边,等等机会,忽然,一个箭步跳到牛跟前,一把抓住了牛特角。那牛想顶他,可是那只大手顺势使劲一拉,那牛象一只狗那么轻似的,被他拉到碾子跟前,转眼间就给套上了。
小柱妈怕碰着孩子,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直到高大泉把那块当捂眼的破布片给花牛蒙上,她才凑过来,惊慌未定地说:“这牛除了你叔,谁也使不顺当。多亏遇上了你,要不今个我非抓瞎不可。”
高大泉拍打着手掌沽上的牛毛和土屑,说;”你自己这样干太危险啦,大叔不在家,你应当事先就找个人帮帮忙。”小柱妈说:“你叔那个脾气,平时不跟别人来往,现用佛再烧 召
香还来得及呀?〃
高大泉说:“是呀,刘万大叔过日子太自信了,这跟你要独自套牛一样,很危险哪! ' '
小柱妈叹口气。
高大泉说:“你听到广播了吧?党中央号召咱们都走组织起来的路,你家应当参加互助组。你比一比,入互助组的人家,哪一户没有得到好处?〃
小柱妈说:“刘祥大哥找过他无数次,他不听。是你派刘祥去的吧?〃
高大泉说。“不是我派的。刘洋大叔总惦着你们,想拉他一把,我从心里赞成刘祥大叔的做法。等他回来,我要找他好好地谈一谈。”
小柱妈一边往碾盘子上摊撒棒子粒,一边说:“为去年小算盘买刘祥大哥房基地的事儿,他总觉得对不住你,不好意思见你。”
高大泉看着黄棒子粒在碾轧下爆跳着,有点激动地说;“不敢见我顶啥用 我那会儿没有为难他,眼下更不会跟他算旧账。他应当从这里边接受教训。你们这会儿要是不走社会主义的道路,遇上个天灾人祸,也会象刘祥那样出房子卖地。每一个穷人都应该跟穷人连着心、连起手,一齐想办法保卫土改胜利果实,不该帮冯少怀这种人危害穷哥们。要知道,狼羔子吃完了别人,也会吃你的 〃
小柱妈点着头说:' ,是呀。等他回来,我把你的心意告诉他,劝他听你的话。”
高大泉笑着说:“咱们一块儿里外配合着帮他,让他听党中央和毛主席的话,走正道! ' '
小柱妈很感激地目送高大泉走去的背影。她开始跟高大泉说话的时候,多半属于应酬,这会儿留神听听广播嗽叭,正宣传互助合作的间题。她想起自己过去过穷日子受的罪,想起去年刘祥遭的难,想起芳草地互助组一年中间的真实情景,渐渐地有些动心了。
高大泉往张金发的家里走。他偶然碰到小柱妈,随便交谈几句之后,勾起他对刘万的旧时的情感。刘万比高大泉大六,七岁,当年也跟乐二叔一块儿当过长工。因为他死去的爸爸是个看病的中医,跟乐二叔挺要好,乐二叔对刘万另眼看待。后来刘万到北京做小买卖,离着远了,乐二叔没法照顾他了,还经常地叨念。那时候高大泉对他接触不多,因为乐二叔的关系,也觉得很亲近。土地改革的时候,高大泉亲自串连他,动员他参加斗争,他也坚决地站在高大泉一边,一块儿干得不错。可惜,土地、牲口一分到手里,刘万就对家门以外的事儿不热心了。“发家致富”的口号一传下来,他就把邓久宽甩掉,跑到外村卖套挣钱,从此,他就渐渐地跟穷哥们身离远了,心变冷了。高大泉想,拉过刘万是很困难的,可是一定得把他拉过来。高大泉认为:刘万再变,离着冯少怀还差得很远,在掩掇刘样卖地这一件事情上,他跟冯少怀的用心就完全是两回事,应当把他拉到社会主义道路上来。
太阳升起,彩霞满天,鸡鸣鸟飞,炊烟飘动,农村里又一个充满喜怒哀乐的日子开始了。
高大泉还没有迈进张家这座青砖门楼,就听到里边有人高声说话。
先是朱铁汉说.“你不用粗脖子红脸的,我今个不跟你吵,咱们平心静气地讲道理… … ”
张金发接着喊:“你有道理讲嘛,别净安心找我的别扭!〃 王友清劝他们说;“算了,算了,不要再争竟这一些了,行不行!〃
朱铁汉说:“我得把话讲完。他是党员、村长,这会儿又是支委,他反对了一年互助组;中央指示一下来,他一下子把黑脸变成了红脸,不研究、不讨论,急急忙忙地到处串通,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张金发又反驳:“你赖我反对互助组,得拿出凭据。不错,我去年投有带头搞互助组,第一,那会儿没有中央指示,第二,你们背着我干,我怎么插手 如今王书记把中央指示给我送来了,我刚迈一步,你们又挑刺儿,又质问卖啥药,这是怎么个意思?〃 朱铁汉说:“你为什么不通过支委会,就偷偷摸摸地发展起互助组?〃
张金发喊:“支部书记自己那个组一夜就加了两户新组员,也没在支委会上讨论,也是偷偷摸摸的吗?〃
朱铁汉说:“他发展的是啥人,你发展的是啥人?你为什么要把冯少怀拉到互助合作这个圈圈里来?这样的人入了互助组,咱们是不是搞社会主义呀?〃
张金发喊:“冯少怀为啥不能搞互助合作,中央文件哪条规定,互助组里只要贫雇农,不要中农?… … ”
高大泉听到这里心中一震,联想起刚才秦文庆透露的消息,很明显地看出,张金发要拉秦富和冯少怀这两个有钱的主搭伙互助。他想这里边肯定有问题,可是又不能象朱铁汉那样用简单的方法“坚决反对”· · 一
王友清又压着声劝说朱铁汉和张金发。
高大泉一边朝里走,一边想:梁书记估计得不错,新的形势,使一些不热心社会主义的人也得讲究手段来对付我们了,看这新苗头,以后的斗争还会这样那样地变换花样,得胸中有数,得小心谨慎,得根据这个变化,用新的方式方法对付他们!他朝窗户看一眼,满怀胜利信心地想:再大的蛤蟆也挡不住车,你们有什么本事就往外掏吧,没什么了不起的!
四十五威力
高二林在井台上,听了哥哥的批评、老周忠的劝导,象把一块砖头扔进平静的大苇坑里,心里翻翻腾腾地泛起连环的波纹,乱极了。后来,老周忠又提出,让他给刘祥算算账,他的脑袋里边才算开了一点窍。
是呀,是呀,刘祥是个最真实的例子,最活的道理,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一算计就明白。高二林想:去年的刘祥,比我高二林可差远啦,那会儿有人说,只要我一离开哥哥,就能换上大牲口,使上大车,发家致富;刘祥却被天灾人祸压得直不起腰,眼看着就要倾家荡产。可是一年之后,我高二林名义上单独过日月,实际上是人家的车把式;刘祥呢,病好了,灾去了,日子过富了,成了无侦一身轻,出来进去挺着胸脯子走路的人… … 高二林苦苦地想:这到底为什么呢?对啦。因为我高二林没入互助组,他刘祥入了互助组。好多人沾了互助组的光,连中央文件上都说他们走的道儿对呀!
老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