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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瑞芬说:“哟,怎么用纸做鞋底子呀! ' '
谭雅琴说:“可不是嘛,象纸。”
吕瑞芬说。“我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鞋底子怎么穿。”高大泉听到这里心里挺纳闷,越想越奇怪,就坐了起来,溜下炕。他那受伤的腿一阵剧烈的疼痛,脑门立刻冒出大汗珠子。他手扶着炕沿,活动活动膝盖,又擦一把汗,就往外走。吕瑞芬一见男人开门出来,忙说:“刚多大一小会儿,你就起来啦?快回去睡吧,起晌再叫你,保证误不了你的事儿。”谭雅琴抱歉地说:“让我把大哥吵醒了吧?平时我常来跟嫂子作伴,跑惯了腿,把你回来给忘了。”
高大泉说:“我打个吨就行了,等晚上再睡。把你们那个折了的鞋底子给我看看。”
吕瑞芬把鞋底子递过去,说:“你看看,里边净这东西,外边鞋庄做的鞋都这个样儿吗了”
高大泉接过鞋底子一看,折茬中露出了黄色马粪纸。他用手指甲刻出一点,捻一捻,是纸无疑。他想起在松柏坡跟县委书记梁海山相遇,谈起纳鞋底副业的时候,梁书记对资本家本性的议论。他想:难道说,这些资本家又跟在旧社会对待老百姓那样,往货物里掺糠使水、弄虚做假吗?他想,这些鞋是给在朝鲜战场跟帝国主义枪对枪、刀对刀斗争的志愿军穿的,拿这种东西欺骗他们,实在太恶毒了。他想到这里,胸口燃起一股怒火,把底子揣进兜里,从墙上摘下草帽子,就要往外走。
吕瑞芬忙问:“你要干什么去 〃
高大泉说:“我出去一趟。”
吕瑞芬说:“你等着,有啥事情要办,我给你找周忠大伯和铁汉去。”
高大泉说:“他们一夜没睡觉.太累了。让他们养足精神,好斗争 〃
吕瑞芬着急地说:“你那腿,受得了吗?〃
高大泉摇摇头:“我不要紧。”
吕瑞芬跟在后边问:“你到哪去呀?〃
高大泉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
吕瑞芬着急地说:“你呀,真把人闹糊涂了· · 一”高大泉挺起胸膛,朝外边走着说:“你很快就会把眼前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闹明白的。那个让我们庄稼人糊糊徐涂地生、又糊糊涂涂死的时代过去了,回不来了;不管他是乡村的地主富农,还是城市里的资本家老爷,不管他是明着搞,还是暗着干,想在我们跟前胡作非为,一律办不到!〃
他这样说着,走出大门口,拐进当街,奔向西官道。
三十四大闹鞋场
来天扔镇鞋场当临时工的周丽平,这几夭心里特别别扭。在广阔的田野里活动惯了,乍开始坐在阴暗的场房里,十分闷得慌。她看着油头滑脑的资本家恶心,瞧着那个点头哈腰的技师讨厌,连他们说话、喘气的声音都觉着刺耳朵。一天到晚,姑娘的脸上很少有一点笑模样。她没跟伙伴们透露心思,暗暗地嘱咐自己:这是给志愿军工作,这是抗美援朝的活动,得坚持下去。这个临时鞋场设在东头的娘娘庙里,四周的院墙,三层大殿和两面的配房,全都做了简单的修葺和改装,好象要长期在这儿站脚的样子。人手凑齐之后,一共分成了三个大组:第一组打格柑,第二组做剪裁,第三组搞贴裹。临时工都分到这三个组里去打下手、干重活,由权经理从城里带来的两个贴心的、沾亲带故的“技师”来领工操作,顺序加工;做出鞋底子的半成品,再运到附近农村,供那里的妇女纳手工。芳草地的临时工,都被安置在第一组里,指派秦文庆当了临时工的小组一长。他们的工作,就是先往大板子上刷一层面糊,铺一层破布,再刷一层面糊,放上一层很厚的马粪纸,最后,再贴上一层破布;等到晒干,就揭下来,送到剪裁组去。
周丽平第一天上工,就对这种做法划了个问号。吃过晚饭,
她又拉上春芳找秦文庆,利钟楼子下边,嘀咕起这件怪事情。秦文庆想了想说:“我看,兴许城里人不下地劳动,习惯做这样的鞋穿。”
周丽平说:“这鞋不是给城里人穿的,是送朝鲜前线,给志愿军穿的呀! 〃
秦文庆一听,也加重了好奇心,就说:“你俩等等,我到技师屋里,找他问问底儿。”他奔到里院的技师宿舍,见那两个人正一边喝茶一边下棋,就不管不顾地说:“师傅,跟您打听个事儿。”那位“师傅”两眼盯着自己的棋子,心里边盘算着别人的棋子,哪有闲情说别的呀?他只“嗯嗯”两声,算是答了腔。秦文庆往桌子前边一站,见技师不肯放下棋子,就急着问:甸币傅,我就一句话:咱们打的格楷里边,为什么要放纸呀补· · … ”那两个技师听到秦文庆这句话,好象让蝎子赘了一下,全都停住手,眼睛盯着秦文庆楞一会儿,又惊慌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秦文庆找的那个技师把手中的棋子往桌子上一丢,抽身站起,扯住秦文庆说:“走,走,我找个人跟你说说这个。妇开头的时候,秦文庆还当技师跟他闹着玩,问一句话,哪有这么严重的;后来一看技师的脸色不正常,才当真了。他只好眼着走出屋。
技师把秦文庆拉到没人走动的黑地方,压着声说:“你这小青年真不懂规矩,谁让你问这个呀?〃
秦文庆不明白啥馅:“刚才周丽平找我问这个,我就来间你,有啥不好吗?〃
技师说:件及不好。你快把周丽平叫到这儿来,我跟你们说说这个规矩吧。”
秦文庆一看这架势,心里边纳闷,走回钟楼子下边,把刚才 户
的情形悄声地告诉了周丽平和春芳,说.“我看你们别去见他,我就说你们回去睡觉了,等我再另想法子,摸摸底儿… … 。”周丽平没等秦文庆把活讲完,就说:“见他怎么着,他还敢吃人哪?心里没病,不怕冷年糕。我倒要听听他们这高明的规矩是个什么东西!〃
秦文庆赶紧拦她:“依我看,我是小组长,这个间题由我慢慢地跟他们交涉;你先别出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 ”周丽平说:“依我看,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我就是干事来的,为干事活着的,用不着怕事。别说废话,你要不带着我去,我就自己去。”
春芳在一旁说。“要去都去。你一个女孩子,大黑天单独跟他说什么话呀!〃
他们转到后院,远远地看到,那墙角的大树下边,有两个人影,小声喊喳,见他们走过来,就停住声,迎上前来的竟是这个临时鞋场的第二号人物、“帮办”沈义仁。
沈义仁晃着臃肿的身子,语气带火地问:“听说你们不大守规矩?' '
周丽平抢先回答:“不知道鞋底子里为啥使纸,问一间,怎么就算不守规矩了?〃
“谁让你问这个?〃
“不明白,就要问!〃
“你们到这儿是干活挣钱、挣钱干活,份外之事,不要多嘴多舌二,… ”
“沈掌柜的,你别瞎扯,我们是翻身农民、互助组员,我们份内的事决不是光为挣钱。临来的时候,田区长一再嘱咐:我们除了搞救灾,还有一条重要任务,就是支援抗美援朝。我们担心志 名
愿军同志穿上有纸的鞋不结实,提醒你们一下,就捅了你们的心窝子啦?〃
“这个呀,这个心你们就不用担了。请你们儿位以后不要再胡言乱语。”
周丽平不肯松口:“你不给我们说清楚,我就要问。在这儿间不清楚,我找地方问去 〃
沈义仁没想到这个农村姑娘这么难对付,就加了几分小心,压低声音说:“你这姑娘真是太不通情理了。不让你们问,偏要追根,不对你说吧,好象我们这里边有啥鬼似的。实话告诉你吧,鞋底子里适当地使一点纸,这是上边的规定。你们大概听说过,敌人在朝鲜战场上,跟咱们志愿军刀对刀、枪对枪地打不过,就使开了细菌战,把所有的道路上都撒了药粉,沾布布糟,沾肉肉烂,可厉害啦! 我们在鞋底子里夹一层浸过消毒药的纸,就能防毒,就能保护志愿军。”他的嘴巴略停一下,看看这三个青年听了他这番话之后显然是信任了,就又说:“这可是军事秘密,说出去掉脑袋,对自己的父母都不能提呀 因为你们今个犯了疑心,我才透露一点儿,往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个事情了。”
周丽平听到这儿,也把口气缓和下来说:“你要早把这些告诉我们,不就明自了吗!〃
沈义仁说.“上边指示,不能对任何人讲。要是传出去,让美蒋特务得到情报,告诉了美国头目,准得又搞出一种对付咱们消毒的办法,那可就害了咱们的志愿军,我们都犯了罪呀!这回你们明白了,就把它压在心里,永远别说出去。好啦,都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吕家给春芳捎来衣服、带来吕春河从朝鲜前线写给周丽平的那封信。姑娘象得到宝物一样,背着春芳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她的心里热乎乎,感到眼下的工作更有意义,对沈义仁的话又掂开分量。收工回来,她特意找一块纸片,拿到宿舍,在灯光下翻来复去地看,放在鼻子下闻,还用舌头尖舔舔,觉着这种马粪纸跟平常的纸没什么两样,更加深了怀疑。她心里嘀嘀咕咕,一夜没有睡踏实。以后的几天,她不断地找秦文庆和春芳提到这件事儿。她说:“真闷得谎。姓沈的这些说法,到底是真是假?〃
秦文庆说:' ‘我想,他们虽然是资本家,可是谷县长请来的,王书记一也常到鞋场来,不能不知道一点根底。再说,县长和区委书记水平那么高,要是使纸有问题的话,他们能看不出来,看出来能不管哪?〃
周丽平觉着秦文庆这样看也有道理,转念一想,又说:“我总觉着那天晚上那个技师和沈掌柜的神气太可疑,万一这里边有鬼,县长和区委书记不知道,可怎么办?田区一长在团支部会上给我们讲党章,要求我们每一个革命青年都要按照党员的标准为人做事,不论放到哪儿,都要做革命人,干革命的事。咱们得照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