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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2部-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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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一齐奔向秦文吉那辆停在院子中心的大车,动起手来。
  秦文吉再不好推辞,就很勉强地跟着解绳子,搬麻袋。他们卸了车,一齐动手,一麻袋一麻袋地找,一直到第五个麻袋,才找到那双上边用蜡笔写着“周组”二字的鞋底子。老周忠拿过这双不合格的鞋底子,好象从肩上掀下一块大石头,立刻把心放稳了。
  三十二凯旋的人
  鸡叫三遍,满天上还闪耀着小星斗。
  小学校的教师于宝宗来到高台阶,敲开了大门。村长张金发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扶着门扇,带着睡意惺松的样子,问道:“怎么这样早哇?〃 
  于宝宗迈进门口,左右看看说:“有件事情,我觉得很蹊跷,似乎有必要跟您反映一下。”
  张金发跟过来,打个呵欠,做一种听取的姿态。
  于宝宗用低音说:“昨晚上我从这儿回学校,恰巧遇见朱铁汉从里边出来,推着姜老师的自行车,神情慌慌张张的,都没顾上说话。我当时也没介意。洗了洗,上了床,睡一觉醒过来,听大门响,同一声是谁,姜老师回答是他。我又睡一觉醒来,又听有人开大门,就悄悄地起来了;出屋一看,仍然是姜老师。我问 
  ! 护.
  他夜里不睡觉干什么?他说去村头迎着朱铁汉和周忠。我问他那两个人干什么去了?他就跟我夸耀起那二位如何爱国,如何忠心,如何大公无私。闹了一遭,朱铁汉和周忠去追鞋底子广张金发听了这一大篇,还没有听明自:“他们追什么鞋底子呀?〃 
  于宝宗说:“您忘了,苏存义的女人纳坏的那双底子,不是被原凉收下,已经运走了吗?他们连夜骑着车子去追,要追回以后补一双新的。”
  张金发明白了,气恼地一跺脚:“真不象话,这不是没有事故意找事吗?〃 
  于宝宗小心地说。“我就怕他们如此举动,给您惹下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踌躇再三,还是跑来作一汇报。”
  张金发摇摇头。“给我惹不下什么,这个你放心。我跟沈掌柜和权经理虽然谈不上深交,也算相识,他们都了解我。就是因为太忙,不想掺和他们这种没意思的纠葛。”
  于宝宗这一听,倒有几分扫兴。自从姜波因为热心社会活动在芳草地博得群众爱戴以来,他一方面嫉妒,一方面想效仿。可是,他越仿效越走样,总也干不到点子上。比如姜波常进行家访,干部表扬他群众关系好。他也学着到一些既欢迎他,又能说到一块儿的人家串门,甚至关系好到吃喝不分;朱铁汉和周永振却以治安小组的名义找他谈话,说他的“阶级路线”有问题。上次小算盘买地,事后查明是姜波给高大泉透的信,许多人都敬佩;今天,于宝宗也学着人家的步子,前来透信,张金发却又根本不以为然,连一句表扬话都没有。他挺扫兴,想回去睡觉,转身的时候又说一句,“我把信送到了,供您参考。周忠老头的脾气古怪一些,您可别大意。”
  张金发说:“浅知道他!〃 
  于宝宗只好退出大门,下了台阶,没精打采地走了。张金发当着于宝宗的面没说什么话,肚子里的火往上冒,直顶脑门子。他想,老周忠人老不服老,做官的瘾头真不小。为了凑入党的条件,见猫是虎、小题人作、虚张声势。他想,将来这样的人要是入了党,党里边都成了这样的人,我的日于可怎么过?芳草地会乱成什么样?他使劲儿摇摇头,自语说:“可怕,可怕! 对这个人,不能捧着了,趁高大泉不在家,得给他点颜色看,让他减减锐气!〃 
  大门口出现一个人,披着晨光,挺着胸膛,迈着大步走来。他正是从春水河边、桥头村凯旋的老周忠!
  他做了一件自己应当做的事情,很自乐,也很白豪。在村口他从朱铁汉的车子上跳下来,没回家,没歇气,直接就奔这儿来找村长。
  张金发故意不理,扭头往回转。
  周忠追上来,说:“金发,我们把那双不合格的底子找回来了。你看怎么办哪?〃 
  张金发拉着长声说:“您估摸着怎么办合适呢?上边有没有这方面的处罚条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周忠说:“我间你怎么一个包赔法,缺了一双,总得补上一双呀!〃 
  张金发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用一种嘲讽的口气说:“人家一个大工厂开着,金钱票子千千万万,还会在乎你这么一双底子?〃 
  周忠说:“他们再有钱是他们的,跟咱们有啥关系?我是对着志愿军办事儿,不冲他们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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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金发摆摆手.“算了,人家不会让一个遭灾的农民赔一双鞋底子。我去说一声,抹了吧。”
  周忠连说:“不能,不能!咱们公事公办,一丁点便宜也不能沾他们这号人的。你在当中搭个桥吧,扣我家的手工米也行,另外再做一双底子也行。”
  张金发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不能再睡回笼觉了,就叠被子;听周忠又问怎么办,就说:“我不管了,怎么合适,你们就怎么做吧。”
  周忠早就发现张金发的态度很不好,只是忍耐着不跟他发作。周忠是在芳草地看着张金发长大的,这半年里,周忠又是跟张金发互相磨擦着过来的。他知道张金发是一个心胸狭窄、妄自尊大,又十分自私的人。张金发充当好人,在资本家面前收下互助组一双不合格的鞋底子,不是为了败坏互助组的名声,也是为讨互助组的好,没有让他做到这一步,会引起他的不高兴。周忠对这种状况不会感到十分意外。可是,如今党小组长高大泉没有在家,这个问题得通过张金发解决,还有好多事情得跟张金发商量,周忠想尽可能不在表面上跟张金发闹僵,就尽力地压着心里的怒火。他为了调和一下气氛,故意掏出烟袋,装着烟叶,又提起关于要调他的闺女周丽平回村的间题。
  他说:“昨晚上慌慌张张的,我也没顾细听你的话,你再把这件事情说一说,我再听一听。”
  张金发再也没有昨夭晚上那种兴致了。昨天晚上,他想的是维持关系,照顾面子,稳定自己这一程子辛苦创造的这个体面的局面。今天呢,从周忠刚刚办完的这件事情来看,他张金发再烧火,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周忠不会把心往他张金发肝上挂,不会对他有半点体贴,不会给他留半点情面。他想,既然如此,我何必劳这份心,费这份神呢?从此什么主意我也不再往你身上打了。可是,他给沈义仁和权经理许下愿,把周丽平弄回来这件事情,必须得办。他想:周忠这个老家伙最好面子,最耿直,如今为了入党,又正是争面子的时候,我就给他来个大摆大卖,让他来个难堪,逼着他顾面子、冒火气,把闺女拉回来。张金发想到这里,就说:“实话告诉您吧,人家鞋场不想留丽平在那儿千了。”周忠果然一楞:“为什么呀?〃 
  张金发又单刀直入地来了一句:“她在那儿表现得十分不好。”
  周忠立刻摇头:“不会,不会,我家丽平放在什么地方,也不会有什么离格的地方。”
  张金发一撇嘴唇说.“别护着自己的孩子了,昨天鞋场里的两位负责人亲口对我讲的,还错得了?丽平在场里瞎捣乱,早晚得捅个漏子,您快把她叫回来,比什么都强。”
  周忠又反问他:“你昨晚上说要调丽平回村是为了工作,今个又说她在鞋场表现不好,你的话到底那一回是真的,有没有真的呀?' ' 
  张金发说:“昨晚上,我怕直说了您的面子挂不住,才拐了个弯。干脆,快点让她回来。”
  周忠说:“当然要回来,得让他们鞋场把话说清楚。”
  张金发说。“人家不想雇了,何必赖在那儿呢!〃 
  周忠急了,大声说.“金发你这句话可太失身份了。我闺女是为了爱国,为了抗美援朝,为了搞好副业巩固我们的互助组才出门当临时工的,她不是去当奴才里”
  张金发见周忠真发火了,心里挺高兴,听到后边这句话,心里又不是滋味,就苦笑一下,摆了摆手;“算了,根本说不上这些……
  周忠越发激动:“你笑什么?别人要是不知道我的根底,你总会知道吧?慢说如今新社会,我不会穷到这个地步,就是旧社会,我家穷得三天揭不开锅,饿得前腔贴后腔,我让儿女们给谁家当过半天奴才?我给哪个地主老财捧过臭脚?〃 
  张金发闹个倒憋气,脸腾地红了,立刻又在心里打个转转,故意烧火:“您别这么着急嘛,如果还愿意让丽平在那儿于,我再跟厂方说说,对付着留下干也行… … ”
  周忠大手一摆,说:“请你告诉他们,我们半天也不在那儿留了。让他们马上把事情说清道白,我闺女立刻就回来! 〃 张金发见周忠气扑扑地走出办公室,心想,这个激将法使对了,说不定午前周忠就会把周丽平叫回家。权经理和沈义仁昨天托的事,今天就办成功,他们定会十分满意。他转念又想,这个老周忠叫他闺女去的时候会不会跟人家说什么呢?也许会大吵大闹吧?要那样,显得自己这个一村之长太没有权势了,应当再进一步叮叮周忠,让周忠连皮带核一齐吞,不声不响地把周丽平叫回来才好。他想到这里,灵机一动,慌忙地追了出来,连声招呼;“周忠大伯,等一下,我再跟您说一句话。”
  已经下了台阶的周忠扭头看他一眼停住了。
  张金发用一种严肃的态度、平和的口气说:“刚才因为话赶话,我有点扛着扁担进门,太直出直入了。我想,对您,这也没什么。您如今是党组织培养的积极分子,办啥事可得要求严一点、高一点呀!这些大城市的工商业者到咱乡下来,是响应党的号召,是谷县长、王书记亲自把他们请来的。这里边包括好多政策间题,还有一个统一战线问题,道理深奥极啦。我是没有弄懂,您也不见得完金明自。咱们这些下边的人,不十分了解上边的安置,可不能任着性子办事情,闹个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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