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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是:“那是我的荣幸和快乐。”
礼貌使人愉快也使人疲劳。
她的嘴不好看,像一只小青蛙。他怕看她的嘴。
而她的笑是真诚的与苦涩的。她吃了一个梨子,吃了两片干酪,甚至喝了一大杯冰冷的
牛奶。还有昨晚没有喝的饮料。
他什么也不想吃。他只是索要矿泉水。
那天晚上他们经过一个空旷的商场。有三一群五一伙的年轻人在那里吸着烟。他们是无
事可做吗?他们在等待世界革命吗?摇滚乐和做爱都已经使他们厌烦了吗?如果让他们参加
一次政治学习讨论或者干脆上一期“五七”干校呢?
而同行的一位青年同胞,堂堂的“中国心”,收藏飞机上给的饮料铁听及塑料餐具,收
藏旅馆大厅陈列的所有非卖印刷品、主要是各种广告画页,收藏每一个肮脏的塑料袋……
离去的时候,他把一卷大便纸也收到自己的皮箱里。
还有另一位异国朋友,离开旅馆的时候把桌上的电话机卸下来,带走了。
又有一些时日过去了,没有收到什么讣告,死神正在喘息。
从事第三产业的各位弟兄妹姐在经历了一个轮回以后各归各位。
小刘呢?小刘说是要走,其实并没有走。他在家休养了自由自在了好长好长时间。这期
间他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掩埋了母亲——当然是在母亲死后。他打了家具、为墙壁贴上了塑料
壁纸又把住房的日光灯全部换成了艺术吊灯。这期间他还回了两次老家,翻译了一部心理学
著作。这期间他的倒卖彩电的朋友一个又一个进了监狱而他最终被证明根本没有参加过电视
机交易。他只是豪迈地谈论过那些诱人而又遥远的交易罢了。这期间……那个炎热的夏天他
还没有结婚,现在呢,他儿子已经长出了8颗小牙。
老张呢?病入膏肓的老张在不聘之后身体日趋好转,医生不断地开来日益健康直至完全
彻底健康的证明,就像以前不断开来日益病弱直至完全彻底病趴下的医疗证明一样。
怎么办?继续不聘他们?让他们在家续继休息而又照拿工资?
如果停发或打折扣发工资,一没有这个规定,二那难道不是把他们逼上绝路吗?
而且两个人、两个人的亲属、老战友与老上级都来找我说项。怎么能不让他们工作呢?
何况我自己的聘任期也已经超过了,也没有再聘我,也没有让我下去。原来给我发聘书
的人可能早忘了聘任期的规定。
好吧好吧,我沉稳干练,笑容可掬,天道有常,小刘与老张各归各位。又过了一些时
日,老张送来了只能半日工作的半休证明。小刘交来了请调报告。说是那些交易电视机的朋
友都已释放,而且步步高升。小张因为在无轨电车上与人打架被派出所拘留,我去派出所把
他领了出来,他却念念有词地责备我没有坚决与坏人坏事斗争、没有用勾拳把派出所长打倒
在地。
我们分到了五套房子。经过了几场几乎打出脑仁儿的血战之后,老赵老董老张小张小刘
都分到了新房子。搬家的时候我才惊异的发现,“哭穷”哭得最厉害的小张家,不仅有电冰
箱洗衣机彩色电视机,而且有钢琴电吉他。他的儿子才三岁,已经开始受音乐教育了。而
且,说来难信,他还饮“人头马”白兰地,吸“三五”“万宝路”香烟。
老董拿来了新的证明,她不但是三代贫农出身、大专学历而且是台胞眷属。上级催促我
——要提拔。
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力量——我说:不!顶在了那里。
夏天过去了。再见。一路平安。也许再相逢的时候,我们将不再相识。
浪花体现的是海洋的力量么?不论怎样的巨浪,都将平息。
不论平静如何的海面,都将掀起惊天巨浪。
你珍视平安而又渴求巨浪的心!一只海鸥从大洋上飞过。
它期待于海的是什么呢?它拒绝于海的,又是什么?
夏天还要到来。夏天才刚刚开始。夏天将不会被忘记。序幕以前的骚动平息了。好戏还
能不上演吗?当你凝视海浪起伏的时候,你为这个不能不错过了的夏天发了一忽儿呆。
1979年88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