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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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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都好吗?”
  “爸爸很忙……”
  “噢,报上见到了。外国佬们争着挤进来,有什么办法……妈妈呢?”
  “打算今年退休。”
  “退休?”我沉吟了一下,手指在茶几的玻璃上敲了敲。
  门砰地推开了,媛媛冲进来,不知是头巾扎得太紧,还是风吹的缘故,她满脸
绯红。“噢,是小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瞧瞧,真是怪事,每回你一来,我们
家就静得跟坟地差不离……”
  我责备地瞪了她一眼。
  她连忙捂住嘴,笑了笑。“不吉利,对吧?应该这么说:‘静得象没有风浪的
水面。忽然,公鸡喔喔的啼叫,打破了……’”媛媛扯下头巾往高处一抛,头巾象
降落伞似地落在衣架的顶端。“这是课文里的话。”
  “去给我们倒杯茶吧,”我说。
  “行,‘饲养员老张头赶着牲口出了院子……’”媛媛推门出去。
  电话铃响,我拿起听筒,把电线绕在乎上。“是我,唔,几点钟?我就来。”

  媛媛端着杯子进来,“爸,又开会?哎,这共产党的会没完没了……”
  “媛媛!”我厉声喝道。
  “人家都这么说……”
  “人家是谁?你又是谁?”
  她吐吐舌头,朝小讯递了个眼色。
  “留小讯在这儿吃饭,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把挡风玻璃摇下来,顿时,凉簌簌的风灌满车厢,窗帘翻飞,抽打着我的脸。
这样好一些,有了疼和冷的感觉。侧视镜里,一切由大到小,迅速地溶化掉。退休,
这两个字那么生疏,尤其对于她,甚至有些可怕。她的形象,依然停留在我们初逢
的记忆中,依然那么年轻,那么泼辣,时间是不真实的。快三十年了,那次区委扩
大会议上我们争执了些什么?是国共合作的前景,还是电厂工作的罢工问题?她握
着杯子,不停地在手里转着,却不沾杯里的水。直到争论激化的时候,水洒了出来,
她才匆匆喝一口,也许是由于激动,或者光线太暗,我当时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散会后,我们在楼梯转弯处碰上了。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略带嘲笑地望着我……
哎,我为什么又要折磨自己呢?谁说过,痛苦是生命的标志。记起来了,那是医大
的第一节课上,一位留美的老教授说完后,用英文写在黑板上,粉笔末轻轻飘落。
那是一个秋天的早上,阳光从乌蒙蒙的老式窗户上透进来……我和那个蓬头发的大
学生还有什么共同之处吗?我的头发白了。
  窗外,两个满身油渍的青年工人挟着饭盒,边走边争论着什么,他们抬起头;
戴着方格红头巾的小姑娘啃了口热白薯,抬起头;水龙头边洗衣服的女人在围裙上
擦擦手,抬起头。他们的目光包含着什么?也许,他们从来不去想车里坐的是谁,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吧?只有民警同志把绿灯统统打开,甚至还扬起雪白的手套。
  市革委会门口,停着辆黑色的吉姆牌轿车。我从牌号上认出了它的主人:这位
现任的省委第二书记,在我担任省委宣传部长的时候只不过是我下属的处长,他的
晋升是在我调任之后,据说是由于在党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幽暗的门厅里,两个人正在交谈。
  “……吴书记,阻力不小呵,咱这杠枪杆子出身的可有点儿玩不转,总有那么
几块朽木你动弹不得……”这是王德发的山东口音。


  我咳了一声,他们转过身来。
  吴杰中伸出瘦棱棱的指头。“林头,你在背后搞突然袭击嘛。”
  “那可没有好下场。”我说。
  我们笑了起来,但每个人笑声不一样,显得很刺耳。
  “吴书记来检查我们的工作。”王德发说。
  “谈不上检查,路过这里看一看,这个季度生产情况怎么样?”吴杰中拉了拉
披在肩上的黑呢大衣。
  “不好。”我说。
  难堪的沉默,王德发从中袋里掏出块大手绢,哧哧地擤着鼻子。
  “张庄煤矿恢复生产了吗?”他问。“中央对这件事很重视。”
  “冒顶后正在组织人抢修,但关键是事故的原因没有查清,这一点很重要,否
则,类似的事故……”
  “我看,不要因噎废食嘛。”吴杰中不满地摇摇头。“好啦,这个问题你们再
研究一下,要尽快上马,全国都在着着这煤矿样板,主要是个影响问题……你们回
去吧,不用送了。”
  “那件事说定了?”王德发插了一句。
  “噢,我看算了。”
  “剧团的同志连行头都备齐了。”
  “不,不要搞什么排场,大家聚一聚……”吴杰中瞥了我一眼。“老林也来吧?”

  “不,我今天不大舒服。”
  离开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走进办公室,在桌前坐下来。桌上的印台、笔
架和镇书石在霞光下闪闪发光。让我字静一会儿吧,我累了。小时候,镇上东街的
张瞎子摇摇头,说我一辈子操劳没好报。为这话,奶奶差点给他一巴掌。我还记得
当时的情景:我踮起脚把下巴放在冰凉的枣木柜台上,望着那封在黑色膏药里的眼
窝和那双颤巍巍的大骨节的手。他把竹签扔进筒里哗啦哗啦地摇着,口中念念有词。
红嘴的金丝雀不耐烦地跳来跳去……
  我抬起头,夕阳照在巨大的本市详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圆圈和符号渐
渐模糊了,只有那座醒目的市委大楼悄悄立起来,俯瞰着全市。三楼东侧的窗户在
夕阳中燃烧,象透镜的焦点聚起来……奇怪,只要我一坐在这张桌子后面,就变得
有信心了。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在这堆闪闪的文具之中,我才找到了自己的合法地
位……
  门推开了,小张无声无息地走进来。“林主任,有几封群众来信……”
  “去交给信访组。”
  “是信访组让转来的。”她神秘地笑了笑。
  “放在这儿吧。”
  信封重新封过,我用剪子一一拆开。其中大部分是附近县份的灾民写的(想起
今年夏天的洪水,真让人不寒而栗),要求调查国家救灾资金的去向。救灾小组组
长,是由王德发兼的,每次常委会上他总是要大谈各项救灾的具体数字,而他那件
褪色军服上的汗碱从不洗掉,散发着恶臭,似乎能给人一种呕心沥血的感觉。其中
居然有这么封莫名其妙的信:“……请于每星期三、六晚上到人民东路75号捉奸。”
这些人发疯了,居然把这样的信也转给我,简直是开玩笑!我把信锁进抽屉里,那
里已经躺着一百来封,再多几封也算不了什么。
  开会的时间到了。我走下楼,推开小卖部的门,苏玉梅正低头看书,一缕头发
垂下来。
  “来盒烟,”我说。
  她抬起头的刹那间,目光很集中,显然刚才的专心是一种做作。“林主任?”
她撩了撩头发,嫣然一笑。
  “在看什么书?”
  “《苦菜花》,真感动人。”
  “有前门烟吗?”
  “这什么都有。新到了一种高级奶糖,牌子挺好听,不来点儿?”
  “什么牌子?”
  她挑逗地眨眨眼睛,“纯洁,纯洁牌奶糖。”
  [林媛媛]
  “分配有消息吗?”小讯呷了口茶,问。
  “咳,别提了,老师嚷着要照顾,闹得全校都知道了,可连个影儿都没有,再
说,工作又有什么意思?”我靠在书柜上,把短得可怜的小辫拆开又编好。妈妈说,
我一辈子也留不出大辫子来,哎,她去世快七年了,这辫子还是又短又秃,象条兔
尾巴。
  “嘿,我说谁来了呢。”不知什么时候,发发穿了件红色运动衫,懒洋洋地倚
在门口,双臂交叠在胸前。“瞧媛媛,话音儿都变甜了。”
  “讨厌!”我瞪了她一眼。
  发发扭着屁股走到茶几前,若无其事地抄起支香烟,在手里转了转。“杨讯同
志,京城里怎么样?”
  “哪方面?”
  发发吐出一个又浓又大的烟圈。“当然是生活的基本方面啦,比如……”她在
膝盖上比划了一下。
  “裙子,”小讯略带讥讽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没太注意。”
  “典型的书呆子。你们只知道从书本上了解姑娘……”
  “得了,发发!”我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呢?”小讯慢条斯理地问。
  “我嘛,喜欢观察和体验。”发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根据异性吸引的原则,
我对男人有一种特殊的兴趣……”
  真不害臊!我暗暗踢了她一脚。
  “踢我干嘛?你们看,说出真理的人总要倒霉,但我宁死不屈。”发发尖声笑
起来,象刀子划在玻璃上。“经过调查研究,我发现男人都是些自私的家伙,只有
我们女人才是伟大的。”
  “为什么?”
  “女人最富于牺牲精神。”
  哼,这套胡说八道早就听腻了。我真想跳起来喊:发发,这不是你的想法,准
是打哪儿听来的!你不配,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牺牲。
  小讯淡淡一笑。“那么你呢?发发,准备牺牲点什么?比如,面对一个叫化子,
你是不是准备牺牲你的门第呢?”
  “当然,我喜欢穷人……”
  “这话听起来,就象在说你喜欢钱一样。”
  发发脸刷地涨红了。“可别教训人,我爸爸每天吃饭的时候都给我上政治课。”

  “只在吃饭的时候吗?那正好,有助消化……”小讯站起来。“媛媛,我出去
转转。”
  门带上了,屋里忽明忽暗,外边的云在飘。我走到窗前,望着他那结实的背影。

  “这家伙浑身都是刺,”发发说。
  “发发,是你不对……”
  “哼,都是我不对,他好。这还看不出来吗?你爱上他了。”
  “胡说!”我的脸一阵发热,准连脖子都红了。也许,这是真的?我的心怦怦
直跳,爱是什么意思?也就是喜欢?可我喜欢的人多着呢。
  发发走过来,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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