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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继续叙述下面的章节时,先要提醒大家,杨元庆之所以能够一炮打响,除了前述种种缘由,还因为他的背后有着广泛的社会情绪,因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第八章 两线作战第77节:“渠道为王”
1997年4月“新财年”开始的时候,杨元庆有个著名的演讲,题目是“每一年,每一天,我们都在进步”。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陈绍鹏正开着一辆老款“蓝鸟”轿车奔走在岭南的高速公路上。那个春天他差不多都是在路上度过的。
一定是因为在西部战场屡建奇功,将“农村包围城市”的市场构想变成了现实,所以陈绍鹏在1996年被杨元庆调到南方市场上来。那时候广东的微机市场是“康柏”天下,陈绍鹏年轻气盛,希望重现在西部攻城掠地的一幕,却不料一开始就遇到巨大的阻力。当地人经过港台商品的洗礼,全都笃信“洋品牌”,联想微机在全国很多地方被人熟知,但在这里,却很少有人知道。陈绍鹏左冲右突,8个月过去了,竟然没有一点进展。1996年11月7日,联想微机发起第四次“降价战”,把“奔腾133”也拉到“万元以下”,以后的几个星期,全国各路销售商都在高奏凯歌,在联想1996年的历史上留下“四战四捷”的佳话,惟有陈绍鹏的广东市场形势一片黑暗。
但就在这时出现了曙光。陈绍鹏和正道公司的总经理曹能业签下分销协议。曹的公司规模不小,最不同寻常的是,这个康柏的代理商对联想的“四战四捷”如数家珍,满心都是对联想微机的信任。“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大批代理商,”他对陈绍鹏说。陈绍鹏看到他“真的来劲了”,喜出望外。根据在西部市场的经验,陈知道这就是黑暗之中的第一缕曙光。于是两人坐在一辆车上,出了广州,向富庶的珠江三角洲地区进发,经过番禺、顺德、中山、珠海,又往西南方向转去,到达汕头和眉山。他们把大半个广东转了一遍,白天晚上都在赶路,三顿饭的时候谈生意。那时候广东到处都在修路,有些地方车陷在泥里,两人下来一起推。有一天走到一个叫“大铺”的地方,已是深夜。两人敲开一个小旅社的门,说是“华侨旅社”,名字挺好,可里面好像有一年都没人住过,湿乎乎的,又很脏。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司机靠着沙发,就这么到了天亮。
“那时候真的特别辛苦,但是我们情绪特别高,”陈绍鹏后来说。因为成果赫赫。他们有了至少10家代理商,很多人原是代理康柏公司产品的,也让他们拉过来卖联想微机。人家表示不愿意放弃康柏,陈连忙说:“没关系,你们既做康柏又做联想,不是挺好吗?”可是所有代理商都发现,从自己手上出去的微机,“联想”渐渐多起来,康柏越来越少。结果10家之中有8家成了联想的代理。1997年全国电脑市场的增长速度也不低,差不多有100%,到处都是莺歌燕舞。不过,“慧聪商情网”还在其中发现了新动向。它发布的报告说,联想微机几年以来一直在北方地区保持优势,今年加强了华东、华南地区的市场开拓,上半年这两个地区联想电脑的销量分别是去年同期的2。8倍和2。3倍。后几个月依然势不可挡,总计全年,联想在广东市场上的销售数量增加了5。8倍。
“我们抢了很多康柏的市场,”陈绍鹏得意地说,“当然还有康柏的代理商和销售渠道。”从更大的范围来看,可以发现,1996年到1997年这两年间,广东以及东南沿海地区开始接受国产品牌电脑了。要改变一种消费观念的确是很困难的事,但是如果你能满怀信心,持之以恒,就能做到。联想后来在广东境内的代理商超过300家。“联想微机不再是一个躺在摇篮里要妈妈保护的婴儿,”一个记者这样评论,“它长大了。”
第八章 两线作战第78节:企业规划办公室
大约从1997年开始,所有人都看出杨元庆的两大贡献:
第一,他挽救了国产微机的颓势,反败为胜。如果没有杨元庆在1994年、1995年和1996年的努力,也许中国的个人计算机市场真的要被外国品牌垄断了。
第二,他在公司营销方面的大刀阔斧的改革,建立了高效率的分销体系,并将产品的方向直指家庭用户。
不过,杨元庆本人却认为自己最重要的贡献是在另一个地方。他说,由于自己的努力,“在联想老一辈领导人那里树立了任用年轻人的信心和信誉”。
然而处在高级管理岗位上的年轻人并非人人得志。在1996年年底和1997年年初的那几个星期,刘晓林就特别不开心。当初他被柳传志强行调离微机事业部,到公司企业规划办公室去做副主任。可是就在这一年里,微机事业部“四战四捷”,把微机的销量提高了101%,市场占有率也超过10%,在中国大陆市场上占有第一的位置,杨元庆的“三年目标”用一年就达到了。尽管当时对于“谁是第一”还有争论,至少有一家调查公司认定,康柏微机的销量仍在联想之上,也没有人会因此失望,公司上下皆大欢喜,可是刘晓林早就离开微机事业部,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一大批开进开出的崭新的轿车。杨元庆行使分配大权,给属下所有部门总经理颁发奖励,贡献大的可以得到 “帕萨特”,最次的也能有一辆“桑塔纳”。那时候我们国家还未进入“轿车时代”,大多数人都认为家庭轿车是个遥远的梦,所以这个“奖品”给人们带来的激动,就像当年的72套住房一样。
可惜没有刘晓林的份儿。他在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感受。“那一次是我受刺激最深的一次,绝对的受挫感。”他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是拔尖的,没有落过人后,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刺激。“早期打江山,我跟在元庆后面,是职位最高的人了,”他抱怨道,“最艰难的时候在一起干,等到有收获了,我却没有在!分轿车没有我,你说公平不公平?公平!你说刺激不刺激?刺激!看人家开着轿车扬长而过,特别难受,心里怎么也想不通。”
每个人在进身之阶上的种种情形,说来的确有些意思。有时候仅仅凭借天赋和努力就是不成,还需有运气。刘晓林后来一直说自己运气不好,这是其中一件事。他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看到别人开着轿车就不能忍受,也是事出有因。他的专业本来是计算机技术,但是他在进入联想时坚决要求去做一个销售人员,因为他信奉公司里就是“销售为王,别的事情都是虚的”。后来他离开销售前沿,也不是因为他干得不好,事实上正是因为他表现得格外杰出,才被柳传志调到企划办。
企划办是公司的要害部门。柳传志当初成立这一机构,把他看好的年轻人弄进来,也是因为当初在京港两地顾此失彼,希望它能代替自己坐镇京城。事实上柳传志总是把企划办挂在嘴边,认为这是他“排兵布阵的一个妙处”。他需要杨元庆和郭为那样的人在前方冲锋陷阵,也需要刘晓林这样的人在后方帮助他运筹帷幄。
公司里面从来没有人说“企划办”的全名,公司的文件上也没有。记者们问得紧了,刘晓林就回答:“如果你一定要弄一个出来,肯定就叫企业规划办公室了。”用公司员工的话说,那都是“柳总身边的人”。用刘晓林的话说,“企划办实际是老板的脑子的延伸和手的延伸。”公司很多部门的总经理都要向企划办副主任刘晓林报告,看上去可真是大权在握,实际上他却每时每刻感受到自己的角色是一种矛盾:他不是“将”,因为他不做实事;他也不是“相”,因为他握有实权。他在这一年里非常忙碌,可是回过头来想,却好像没干什么,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只不过是设计新的薪酬体系,审阅陈惠湘的书稿《联想为什么》,帮助总裁把“管理三要素”—定战略、建班子、带队伍—的内容丰富起来,还办了一期干部学习班,带领公司全体干部研讨什么叫“建班子”。
“第三期干部学习班”是刘晓林这一年里最得意的事情。“我们把柳老板‘管理三要素’的第一条拆开了,揉碎了,”他说,“让大家学习领会。”什么叫“建班子”?怎么建?刘晓林总结了6条,写了很厚的一大本,用A4纸打印装订,发给大家,还奠定了干部培训班的三部曲:主题发言—分组讨论—集中交流。
公司80个最重要的干部聚集在京城北郊雁栖饭店,三天不散。把柳传志的思想一一列出,大家分成小组对照检查,人人发言,人人激动。尤其是杨元庆和郭为这些要害部门的总经理,更要身先士卒,把自己的毛病说清楚。杨元庆在小组会上说到眼圈直发红,这还不够,还要选择一个代表到大会上去发言,否则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小组说了什么。刘晓林还借用“文革”时的一个词来描述当时场面,“自己教育自己,真的是灵魂深处闹革命。”
这样的“学习班”每年都有,“建班子”讨论完了,就讨论“定战略”和“带队伍”。一定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记者们都有一个印象:联想“能折腾”,柳传志“会整人”。有个记者拿这个问题追问刘晓林,刘回答:“柳老板说过一句话:办公司就是办人。一支队伍绝对比一个产品更重要,所以必须带出一支队伍来,这个公司才能长久。他还相信,要把年轻人带起来,就要摔打磨练。你要培养出符合联想模子的人来,还要按照联想的模式去摔打。从这个角度看,他确实下了很多功夫。”
治理公司有如治理国家,总是要有人奉献有人受委屈。刘晓林失去个人的运气却换来大局的平衡。有“企划办”坐镇京城贯彻自己的意志,柳传志终于可以放心地回到香港挽救危局。刘晓林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