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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春:别别别,我不接受什么采访。我告诉你们,我从来就没写什么举报信,这是小人之举,是栽赃陷害,是嫁祸于人,是他妈的王八蛋干的。你们看看、看看这信上的字体是不是我的?噢,是打印出来的呀,我根本不会打字。我一小办事员,怎么知道人家大领导的事。说句心里话,这可绝对是心里话,据我多年的观察,我们局的领导都是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双肩明月的清官。再说了,他们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干嘛要告他们,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倒霉催的吗。对了,你们想,要是我写的举报信,我还敢写上自己的名字?我的脑袋被马踢了还是被门弓子抽过咋的?我再次声明,这信不是我写的,你们别写我,否则咱们法庭上见。话筒拿开,你听见没有,别他妈的照我。
二
主持人:省、市有关部门组成三级调查组进驻S局,就举报信中举报的内容展开调查。现在我们又一次来到S局,想见一见赵大春。
赵大春: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请别把话筒拿得太近,照两张得了。
三
主持人:通过四个多月的调查,广大观众十分关注的S局领导班子集体贪污案终于告破。盖子揭开,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这些家伙贪污时间之长、贪污数额之大,使我们瞠目结舌。还是那句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这些蛀虫已被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案情大白之际,我们怎能不想起那位写举报信的勇士。现在我们又来到S局,想听听赵先生此时想说些什么。
赵大春:哈哈哈,过奖了,没什么的。请喝茶、抽烟,您别客气。反对腐败,人人有责嘛。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公民应当做的事情。打击、报复?哈哈哈,我当时可没功夫想这些,我是不怕的,难道好人还怕坏人不成,我就是敢直书自己的名字赵大春,赵钱孙李的赵,百家姓最头里的那个姓;大是大胆的大;春是一年之计在于春的那个春。我是明人不做暗事。噢,请把话筒给我吧,老让您举着不好意思。我当时就一个想法,舍得一身剐,非把贪官拉下马。你们想,我能看着他们鲸吞国家的财产?良心、义务、责任,都不能使我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什么?噢,当然可以,来来来,咱们照张相,朋友嘛,好,笑一笑。
四
主持人:正当市里要表彰和重奖举报S局原领导班子贪污案的有关人员的时候,市纪检委和电视台又同时接到一封举报信,反映那封举报信是S局财务出纳员钱小冬写的;而正当我们要去核实情况时,市纪检委和电视台又接连收到十多封信,说那封举报信是S局的孙XX、李XX、周XX……写的,而且都拿出了许多证据。我们去采访赵大春先生,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据悉,市里已决定推迟表彰大会,待弄清情况后再开。记者将对此进行全程跟踪报道。
第一部分末日
“××年8月18日,这一天地球将发生大爆炸,人类就此遭到灭顶之灾”的说法一时间沸沸扬扬,越传越神。本来就满脑迷信的老张,又通过看大预言之类的书籍和街头小报,对此深信不疑,而且经常半夜哭喊着从恶梦中醒来。7月31日,已感到来日无多的他,心情沉重,满脸忧郁地把妻子和上中学的儿子叫到卧室。妻子与儿子在他多年的潜移默化下,迷信的程度已与他不相上下了。
“亲人们,我最亲爱的亲人们,”老张带着哭腔说,“8月18日我们的生命就没了,也就是说我们大家只有18天的活头了。”
妻子和儿子啜泣起来,一字一泪地向他讨主意:“咱们怎么办?”
老张早已计划在胸,他振作了一下,宣布了他的决定:“吃。”
“吃?”
“对,使劲吃,啥好吃啥,想吃啥就买啥。”
“可拿啥吃呀?”
老张斩钉截铁地回答:“卖。”
“卖啥?”
“把家里凡是能卖的都卖了。”
“卖给谁?”
“隔壁的王傻子不是要结婚吗,而且他啥也不信,得在他身上打主意。”
“他要是不买呢?”
“我去做工作,给他讲既少花钱又多办事的道理和明天多美好的故事,这小子一定上钩。”
第二天,老张与老婆不再上班,儿子也不再去上学。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说理和面红耳赤的讨价还价以及累得满头是汗的帮忙,家具从这一天开始一件件地搬进了王傻子家。三口子每天去商场至少用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采购,每顿桌上必有好饭、四个以上的贵菜,而且老婆和儿子都学会了喝酒、抽烟。他们吃呀吃,喝呀喝,抽呀抽,钱像水一样地流着。单位和学校多次催促他们上班和上学,但他们付之一笑,再对来人说:“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人哪!”单位和学校没办法,只得将他们开除。
时间既快又慢地到了8月18日晚上。他们三口子在吃过了“最”后的晚餐之后,含着眼泪,相互握了握手,拥了拥抱,彼此道了一声“来世再见吧!”然后,手拉着手躺在地上,因为最后的一件家具——床,已于下午四点好不容易地卖给了王傻子,最后这顿饭就是用卖这张床的钱买的。
他们怀着害怕而又无奈的心情,等呀等,等呀等,把害怕等没了,把无奈等没了,睡了过去。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8月19日清晨。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全都安然无恙,毫毛未少,而且又都胖了一圈。爬起来跑出去一看,一切照常:地球在转,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老张一转头,对着妻子:
“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到老姨家去借点钱。”
又对儿子一瞪眼:“还不去学校找老师上课去。”
“那你呢?”
“我去王傻子家,把家具想办法以低价骗回来。”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全身扭曲着伸了一个大懒腰,再捶捶因为睡在地上硌和凉着而隐隐作痛的腰。看见从屋里往外走的妻子和儿子,他猛地又想起两件必须马上交待的事,于是带着怒气宣布道:
“告诉你们,一是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律不准信;二是从今天中午开始一律戒烟戒酒。”
第一部分有能耐的表哥
要问我心里最佩服谁,我会脱口而出:俺表哥呗。俺表哥可是个有大能耐的人。不信,俺跟你讲上三件事,你听了,也会和俺一样佩服他的。
第一件叫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俺们老家从前穷,穷得兔子都不拉屎,因为饿得无屎可拉,连鸟也是一飞而过,因为它知道落了也找不着食儿吃,而且还有被人给吃了的危险。乡亲们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就更甭提教育了。可俺表哥却神了,从村里考到乡里,从乡里考进县里,最后竟跨进了城里的大学堂,成了天之骄子。俺们村可是旱天响起一声雷,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俺们村以他为骄傲。表哥走的那天,乡亲们十里相送,声声叮嘱,泪洒一路。
四年寒窗,表哥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可他没有留在那马路又宽又平,楼高得钻上了天,汽车像流水一样,眼前晃的都是嫩得一掐就冒水的大姑娘的城市,而是又回到了我们这个穷得丁当直响的老家,在乡里当了一名教师。有人说他傻,可你听他说啥:咱们这里穷,需要教育,教育是治穷的根本呀。近二十年过去了,他教的学生中,好多都考到了乡里、县里,上了中专、大专,还有的考上了大学。他也成了俺们乡里、县里、市里的名人。他创造的什么教学法,被市教育局在所有的中小学推广。市里的学校几次调他,工资待遇高,可他就是不去。这些年表哥也累老了许多,以前一把抓不过来的头发,现在都能数过来了。
第二件叫聪明的脑瓜办法多。这些年俺老家变化也挺大,人人腰里都攒了几个“过河钱儿”,这都是政策好呀。可四年前乡里兴起了招商热,要求每个吃皇粮的要给乡里招进一万元资金,招不够的,扣发工资补足;招不来的,土豆搬家…滚球(下岗)。俺们新来的乡长可是一位说一不二的人。这下子可急坏难坏了表哥:到哪儿去弄这一万元呀。他的大学同学大多数都是和他一样是穷书生,星崩两个大款,也攀不上。一家人的柴米油盐除了靠那几亩一年收不了几斗粮的地,再就靠表哥那几个经常欠发的工资了。一时间是老婆孩子叫、老娘老爹叹,只急得表哥嘴起泡尿黄尿睡不着觉。俗话说,热闹的马路不长草、聪明的脑瓜不长毛,大学毕业就是大学毕业,最后表哥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拿了出来,又找二姑三姨四舅帮忙,终于凑足了一万元,在俺们乡上开了个修两轮子的店铺,对外就讲是招进来的。这下子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工资照发,老师稳当,乡里又把表哥当能人宣传表扬了一番。表哥这下更忙了,白天教课,一下班就往铺子里跑,两头尥。后来乡里又接二连三下达了许多任务,如推销一百斤大枣、一千斤核桃、一万斤山芋等等,一次次把表哥难得要死要活,可最终都被他蚂蚁搬山似的解决了,而他的头发连一根都没了,真到了聪明绝顶的程度了。
第三件叫穷鬼变成大富翁。现在,现在俺表哥的能耐可更大了,人家在城里开了一个修四轮子…小轿车的大铺子,叫环宇公司,气派大着呢。不光这个,他还开了一个专卖俺们老家土特产的大商铺,生意兴隆着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