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揩泪,耐心地哄我。那些久远的温馨烙在心底,是一辈子也磨灭不了的。
火车要开,我和高洁站在站台上,默默地注视着缓缓启动的火车,并不挥说说再见。乡下人不兴这套。火车从视线里消失,我还呆呆站着不动,高洁扯了扯我的衣角,说:“朝南哥,我去找锄头啊。”我疑惑,问:“你这小屁股,找锄头干什么?当在火车站也有金银财宝挖啊!”“我看你站着不动,以为你脚生根了啦!”她甜甜地笑着。
转身,往出站口走,恍然明白,相见和离别永远都是不对等的。像爸爸来长沙,从村里出发,辗转要几十个小时,换几次车,才能见到我,而离开就只在一瞬,火车一开,就不见了彼此。原来,相见,是一场漫长的奔波;而离开,仅在转身之间。相见的艰难和离别的容易,是该让我们懂得人生要珍惜什么。
走到火车站广场,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在这里上过一上午班,跟拉皮条的中年妇女有过一席对话,心里真他妈的感慨良多啊。在像鱼一样游动的人群中穿梭,很有种恍惚的感觉,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变幻莫测,每个人都被包裹,连身体都读不懂,但何况心灵。
上大学的时候,老喜欢跟同学在街上根据女人走路的姿势来猜测对方是不是处女。这种做法当然是愚蠢而荒唐的,就算你跟哪个女人上了床你都无法分辨出是不是处女,更别说只是凭着点路姿。要是这方法行之有效,那种有处女情结的男人在找老婆的时候,估计首先就是要女的走三个圈,跟农村里买牛看牛会不会耕地一样,美其名曰试水。
路过喷泉,迎面走来一颇具杀伤力的少妇,我正欲偷看几眼,高洁倒抢先提醒起我来,神秘兮兮地说:“朝南哥,快看快看,好漂亮的女孩子。”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没了丝毫胃口。有种阴谋被识破的感觉,还有就是,高洁竟然说是“女孩子”,搞得人一下就有了种很强的心理落差。感觉是去鸡店,老板拉个七老八十的女人到你面前,还娇滴滴地说:“先生,这女孩子满意不?”
终于还是想起要问问高洁关于“内八字”的事。我说小屁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天在我家吃晚饭,你妈竟然说她对刘键挺满意?“是啊,怎么啦?朝南哥,我妈说她蛮喜欢刘键这种孩子的,老实,可靠!她还叫我早点结婚呢!”高洁微微仰起头,看着我,说得极认真,一副强调的语气,似乎是在有意加大说服力。
不知道怎么我突然就急了,有些失态地抓住高洁的双肩,说:“小屁股,不行,你不能跟他结婚,我从来没觉得他配得起你。”或许是我的话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或许是我使着劲的双后让她难堪,高洁的脸倏地又红了,目不转睛地看了我一会,接着就把目光移开。我知道,这个时候的她,也在无措和慌乱。终究还是不妥吧,不管是动作还是言语,我于是把手拿开,也不再说话。
凭什么反对呢?凭什么阻止呢?虽然也曾有过在高洁面前很有威信的岁月,可那些事情只能算是童趣罢了。在村里上小学那会,高洁每每跟哪个男生多说了几句话,或者哪个男生跟高洁走得比较近,我就满心的不服气,非得要高洁疏远对方不可。有次她傻乎乎地问我为什么,我说子乌虚有地把别的男生说尽,好像全世界就我一个男生是纯种似的,别的全是心怀不诡。
虽然如今高洁只是我心中的一个梦了,这个梦可以与爱无关,却是纯洁和美好的,梦不能占有,但我们总是希望梦能有个漂亮的归宿,不是吗?就像我们总是希望晶莹的露珠缀在最青翠的叶子上,最鲜艳的红开在最高的枝头。而“内八字”跟高洁,我的感觉就是,自己的梦被一堆牛粪给堵了。
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男人都会愤愤不平,哪怕鲜花跟自己没有任何牵联。这是种男人心理,觉得只有自己不是牛粪。我问:“丫头,你当真喜欢他?”她不回答,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真想双手把她的脑袋捧起来摇几下,自己给自己一个否定答案。(未完待续)
●我要我们好好地相爱(99)
爸爸回老家之后,我开始拼命地另外找工作。朋友那边的公司我重又去了解了一下,那小子估计是包皮过长而又没去动手术,开的整个一皮包公司。能把一公司包起来,他妈的那皮皮过长也够多的了。没办法,只得另谋生路了。年纪轻轻,责任重大,再艰难也是断断谋不得死路的,所以只得谋生路,也算是为“社会主义不会饿死人”这口号做点贡献。
早上去打印店做求职函,跟刘柯寒一起了的门。她说:“朝南,你把盘给我,我帮你带到单位去打出来吧。”我懒洋洋地看她,没理会,抢先下楼。她紧跟在身后,跟我保持三四级楼梯的距离,走到三楼,她又说话了:“找工作别急的,知道吗?朝南,我从上个月开始工资又涨了呢。”
我还是不啃声,搞出副“下自己的楼,让别人八婆去吧”的姿态,屁拽屁拽的。不过真的没办法,我实在不想跟她说什么了。感觉就是,跟刘柯寒恋爱结婚以来,她是人贩子,我是受她欺蒙拐骗的对象,自然不能等着被她卖还做出为她数钱的准备。
比如昨天晚上,我就拒绝了她做爱的请求。当然也不是什么直白得火辣辣赤裸裸的请求,她只是环抱着我说:“朝南,我们生个孩子吧。”听她说得含情脉脉,我下身没丁点反应,倒是心里率先反感起来。真他妈的烦啊,自己都没搞好搞什么下一代,这事可没在乡下挖个坑放根苗苗就等着扯萝卜那么简单。
而且,那天她在烈士公园跟我说的那句话让我无限生恨,什么不能生孩子就离婚?狗屁,这好像是在说,我这有个坑,你朝南来试着播点萝卜种啊,要是长不出萝卜,我就不跟你混,叫别人播人参种去。人参比萝卜金贵,这是毫无争议的。记得有年冬天我从学校回老家,在进村的山路上碰到位乡亲,到集镇上买了担萝卜,百来斤,才五块五毛钱,那乡亲咧着嘴苦笑,说:“要是萝卜可以当人参卖多好啊,那样我就是累死都要多挑点。”
打印店跟刘柯寒坐车的站还有点距离。她在站牌下停下来,我准备继续默默赶自己的路,她很突然地把我叫住:“朝南,我们晚上谈谈好吗?”我转头,冷冷地问:“谈什么?”“关于我们婚姻的出路!”毕竟是文化人啊,竟然用了出路这词儿。我说婚姻的出路,不外乎两种,死路或者活路,我们现在是半死不活,两头不是路。
我去的是一家很小的打印店,只一个约摸20岁的女孩子在里头。见生意来了,热情过度地跟我打呼,还给我倒了杯水,搞得我内疚极了,毕竟是小生意,而别人竟有点兴师动众,有点过意不去似的。我把磁盘递过去,她在电脑里帮我重新排版。我指手划脚,她一点也不觉烦,很耐心,就为几块钱。
排得差不多,准备输出来时,女孩子叫我再检查一遍,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我边看边抓脑袋,突然指着婚姻状况一栏说:“哦,对了,这里改改。”她扭过头看着我笑了笑说:“是吧,我也觉得可能你打错了,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结婚了呢?”我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你把已婚改成离异好了。女孩本不相信,但问了几次我都一本正经地说了是,她也只好满脸惊讶地帮我改了过来。
不知道是潜意识里的反叛、抗议,还是在自己跟自己玩恶作剧,我那份求职函的婚姻状况一栏上真的写下了“离异”二字。打印店的女孩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年轻的离婚者,好歹得了个第一,变态地快感了一下。但就是很平常的两上汉字,离离原上草的“离”,大同小异的“异”,引爆了我和刘柯寒的又一次家庭战争。
刘柯寒下午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是上厕所,第二件事是随手拿起我搁在书桌上的孙职函看了一眼,第三件事大家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了,那就是吵架。见她恶狠狠地把我那把求职函摔破罐子似的摔到地上,我其实就明白她因什么红颜勃怒了。
我走过去,不动声色地说:“柯寒,为什么非要摔呢?”“你摔你叫我怎么办?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啊,说啊!”河东狮吼可是风采不减当年啊,她大声地叫起来,就差点没伸出爪子来抓我脸毁我容。趁她没动手之前,我又补充了句:“比方说你可以叫我帮你去买涂改液或者橡皮擦什么的,改改不就成了?”
“啪!”很响的一个耳光,我不是进攻方,而是挨打方。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同样响亮,风水轮流转,我从挨打方摇身一变成了进攻方。我把脸皮一撕,劈头盖脑地大喊道:“刘柯寒,别看我这几天依然平平静静的,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终于受够了,这次只要我爸不拿命跟我较上真,我终于要跟你离婚了!”
她愣了大概有三五秒,然后开始喘粗气,再然后又一脸沉静和鄙夷,像刚从冰天雪地里钻出来,说了一大堆寒心的话:“朝南,终于等到机会了对不对?这次你爸和高洁她妈过来,就是要把你们两个的事给定了对不对?对不对?你说啊!”
实在没想到她会反咬一口的,而且这一口简直就咬到了我的根部,痛得人直想哇哇叫。瞬间我突然就不想再吵下去了,似乎已毫无意义,心想还是好聚好散吧。别人离婚之前都还要和和气气地做次把子爱,因为怕离婚后很长时间会没有性生活,我们不一定效仿这个,至少也不必把对方的裤衩扯着稀巴烂再分道扬镳吧。
刘柯寒真是个很会转移注意力的女人。虽然这次好像的确是我做得有些过分,一个人自作主张在打印店就把婚给离了,但在我印象里,每次她的生活里出现乱子,她都会寻着机会跟我吵次架,真可谓用心良苦、禅精竭虑啊。这次,她竟然借机把我往最敏感的事上整,明摆着是在跟我搞对抗嘛,意思好像是,你朝南可以对高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