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外头风流。所以亦秋就那么僵硬地坐着,背挺得笔直,似乎这样就可以撑住那灭顶之灾,
挽回一点自尊似的。
景昆却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如何喝醉了酒,如何被那个女人弄回了家,又如
何糊里糊涂地上了她的床。总而言之,那是一个荡妇,一个手段非凡的荡妇。
亦秋听得手脚冰冷,她厌恶地说:“我才不管你们的龌龊事,一句话,你说咋办吧!”
她不是威胁谁,骨子里,她是一个不知变通,不知屈从,不知面对现实的女子。学生谈
恋爱的那件事,换着别的老师,也许会处理得艺术圆满,皆大欢喜,而亦秋,注定只有
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
景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再不打掉就要现形,问题
是,她要我和你离婚她才肯去医院,否则她不仅要把孩子生下来,而且还要告我。你要
知道,我就要提升副县长了,她这一告,还不前功尽弃?我倒无所谓,好歹也人到中年
三十四五,而雷儿就不同,雷儿还有完完整整一生的路要走,需要有人相帮、提携。就
说你吧,当年我要是有今天的地位,谁敢把你撵下讲台?”
“你不是要同我离婚吧?”亦秋冷笑了一声,一脸的不屑。“要离就明说,用不着
转弯抹角!”
景昆的脸微微有点红,他尴尬地说:“我也是万不得已,不过你放心,等我拿了离
婚证去骗她把孩子打掉以后,我就回来和你复婚,到那时她要告,无凭无据的也告不成。”
轮到亦秋难堪了,原来以为那一份青梅竹马,那一份两小无猜,不说生死相随吧,
维系平平淡淡的一生也是足够的了,谁知最先被牺牲掉的却是爱情。再说了,即使要离,
也该离得撕心裂肺缠绵悱恻一些吧,景昆应该有更多的眼泪更多的苦痛更多的恋恋不舍,
然而实际上,他是这么轻而易举地作出了他的决定。亦秋欲哭无泪,突然想到自己无依
无靠无职无业,离开景昆离开罗家,她就将一无所有,她害怕了,很想反悔,无奈大话
已说出口。而景昆却又催道:“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会回来的,
我根本玩的就是假离婚,从小我的心就拴在你身上,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说着他走过
来,想拉她的手,她本能地一缩,躲开道:“现在就走吗?”
“车就在外面。”景昆替她打开了门。
结果当天早晨他们就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办完了手续,孩子自然跟了景昆,因为
亦秋无力抚养。出来时景昆还用车送她回家。然后他去上班,就再也没回来过。
独守空房的亦秋,起初还感觉良好,没像一般市井妇人那样一哭二跪三上吊,一副
可怜下贱样。然而随着景昆的迟迟不归,她渐渐明白,她的高傲是装出来的,不堪一击。
她想起景昆的种种好处来,小时候就不说了,辞职的那件事,景昆知道以后不但没骂她,
反而安慰她,而且一直养了她这许多年。还有打麻将,有多少男人容忍妻子诸事不管而
整日豪赌的?景昆却常常半夜三更去接她,逢着下雨,又是雨伞又是雨鞋的提着颠沛得
像个跟班……总之,拥有时一钱不值,失去后却价值倾城倾国。她翻出了所有的影集,
才发现从小到大她拥有的唯有这个男人,儿时扮做游戏,她就当他的媳妇,一直当到如
今。她对别的男人一无所知,她早已注定是景昆一生的女人,无论离婚还是不离婚。
她翻箱倒柜,找出了景昆的衣服,景昆的身份证、文件和心爱的书籍,她将它们摆
满了一床,慢慢地摸慢慢地凝视慢慢地回忆。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会回来的,他一定
会回来的,他不可能丢下罗雷,丢下这个家而一去不回。所以当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时,
亦秋就疑心是景昆回来了,飞快地跑到窗帘后面去看,但每一次都是失望。她只好拨通
电话,让罗雷讲话,教他叫爸爸回家,可那一头景昆的秘书却说罗局长不在,出差去了。
四
亦秋开始讲时,雅丽还跳来跳去地骂她糊涂、傻帽、大白痴,可是等她全部讲完,
雅丽却不骂了,悲哀而怜悯地看着亦秋,一言不发,亦秋自然从朋友的眼中读出了绝望,
不过她还是说:“事到如今,你恨我不争气,怪我没出息,也没用了,重要的是快替我
想想办法。”雅丽没好气地说:“想什么办法?离婚证都到人家手里了,充其量去闹一
闹,让他补偿补偿你,要个五万六万的,那就算是大获全胜了。”
“你就知道钱!”亦秋叫了起来,她最反对雅丽在法庭上厚颜无耻地要生活费、保
体费、青春磨损费。怎么,不嫁男人,就不吃不喝了?不嫁男人,就青春永驻永无磨损
啦?女人也是人,何苦在最后的时刻还要死皮赖脸地将自己卖给男人,屈辱地讨那几个
臭钱。“我不要钱。”亦秋说。
“那你要什么?”雅丽很平静,根本不和她计较,她知道,亦秋虽是父母早亡,但
从小得到罗家的庇护,也没吃过多少苦,并不知道过日子最需要的是什么。而自己则不
同,自己5岁织袜子,7岁织毛衣,10岁就能勾出各种漂亮的花边,后来读大学时又卖报
又做家教,她知道活下去的难处。
亦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承认说:“我要他回来,我不离婚。”雅丽干脆把头扭
开了,不忍心细读朋友眼中一厢情愿的童话,不过她还是提醒亦秋说:“好吧,明天我
陪你去找景昆,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抱太大希望,男人无情起来九条牛也拉不回。
另外不要视钱财如粪土,钱虽不是好东西,可离开它你绝无清高和高雅可言。”
第二天早晨她们去了景昆的办公室,景昆不在,他的秘书小慧说他出差去了,真出
差了。可她将她们送出来时,又悄悄塞给亦秋一张纸条小声说:“去这儿找找,或许能
找到,别说是我说的,保重,亦秋姐。”小慧说完赶紧回去了。
亦秋和雅丽对看了一眼,赶忙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富豪路28号,他们一下子彼
此明白,这一定是景昆金屋藏娇的地方了。雅丽叫了一辆三轮车,亦秋坐上去时,微微
发抖,像多少年以前进高考考场一样。富豪路是近年来才有的街名,原先这一带长了遍
地的狗尾草,十分荒凉,是专门枪毙犯人和丢死娃娃的地方。现在却不同了,暴发户们
纷纷在这儿植树造楼,开舞厅、放录相、设溜冰场。不过最多的还是住家户,形状、颜
色、材料各异的小楼一幢一幢,点缀在绿树丛中,十分悦目。
小广场上什么吃食都有,雅丽拉亦秋坐下说:“随便吃一点吧,免得等会儿闹起来
底气不足,说不定还要动手呢,揍那女人一顿,打她流产,叫她空怀壮志。”雅丽是从
底层爬上来的,虽然受了高等教育,可事情棘手时还是习惯用最本色的方式来解决。可
亦秋什么也不想吃,还是抖,手脚冰凉。“你怕什么?真窝囊!不是我多嘴,你要是和
他闹个一年半载真刀真枪干一回,离了也算虽败犹荣,可你现在算什么?敌人的影子还
没见着呢,就吓成了这样。”
雅丽一口气吃了两碗肠旺面,结完账两人直奔28号。
五
28号是一幢新盖的欧式尖顶白色建筑物,在清一色的平房中,它显得鹤立鸡群。窗
户上装着七彩玻璃,在清晨妩媚的阳光中显得富丽堂皇。院子里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清理
掉的碎砖烂瓦,显露出主人的暴发气象。花圃里那些新种上去的花草,由于土壤生涩而
显得枯黄瘦小营养不良,要想开花结果,那都是来年的事了。
雅丽在栅栏上找着了电铃,催亦秋上去按,可亦秋退了两步说:“好像里面没人哩。”
倒也是,这种从别人床上把自己丈夫揪起来的事,实在有失体面,只有蠢女人才会迫不
及待去做。雅丽一跺脚,骂了句无用,自顾上前按起来,开始还歇一歇,后来干脆就不
松手,想必在电线的那一头,铃声定是撕心裂肺,一阵长长的乱响。
果然一个女人受不住这噪音,慌慌张张从白房子里出来,远远的,她穿着一件曳地
白袍,高而瘦,飘飘的有几分骨感。雅丽啐了一口,一脸不屑:“呸!原来是她。”亦
秋也认了出来,是保险公司的卓伶卓总经理。这卓总可不简单,她24岁毕业于西南财经
学院,26岁就坐了保险公司第一把交椅,县委第一书记又是她的亲舅舅,所以虽然长相
平平,可个人问题上却挑剔得厉害,不是这个粗俗不堪,就是那个穷酸有余,不知不觉
中,她错过了嫁人的最好年龄。如今三十出头了,心术不正想靠着她享乐过日子的臭男
人她又看不上,正经的有骨气的好男人又不愿与她纠缠;高不成低不就的,气得她惊世
骇俗地常常疾呼:“男人的质量一代不如一代,中国发生了严重男子汉危机!”不过疾
呼归疾呼,并不妨碍人家继续寻找,整天黑衣黑裤,骑一辆黑野马摩托车风驰电掣,除
了寻找保险对象外,还寻找男人。所以她有一个外号,叫黑蜘蛛。
不知景昆怎么会掉进了她的网里?
一个小城里住着,虽然没有交谈过,可街头巷尾,却是彼此看熟了的。在卓伶那方
面,她既抢走了景昆,当然在意他原来的主人,所以远远地她就笑起来,爽朗地说:
“原来是两位,我本来早就要去登门拜会的,只是景昆拦着,一直没有去成,真不好意
思———请进!请进!”
亦秋听得心惊肉跳,想这女子做第三者,居然做得如此心安理得而胆大坦荡,景昆
好像被她拿去公证过了一样,完全属于她了,以致人家妻子找上门来,她竟脸不红心不
跳拱手相迎。
屋里的豪华令亦秋和雅丽瞠目,吊顶的天花板,喷塑的墙壁,云石铺地,大理石茶
几,豪华型清一色纯黑真皮大沙发。对面是32寸大屏幕彩电,左面一排花架,上面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