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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庆幸,这一点,我做到啦!
我的“语言”就是和我的“识字”同步的。这样,使我的思维水平不但没有落后于同龄人,而且5岁以后,迅速地超越。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够读书看报了……
而同龄的健康孩子,还只认识了不多的文字。当然,也有例外。
可是,在我还没有认识抽象概念之前,我连自己的双亲都不明白,就只能有实质上的感受,而没有概念的表达。
例如,我明白爸爸妈妈都是我最亲的人。
但是究竟是什么亲人却根本无从了解和分辨。
由于听不见声音,就不会不明白通常的人际关系,你听不见也不能发出“爸爸”、“妈妈”的声音,更不能了解这些声音的意义。
在一个没有语言的大脑根本不存在任何语言的“概念”。
还好,你可以有“画面”来帮助思维。
但是,你的“文字”要马上跟上,否则,很多精细的思维,你都会缺乏。这样还会阻碍到“智力”的发展。
事实上,有很多失去听力的孩子由于不能及时“识字”而没有发挥自己“眼睛”的长处,那么,他们的“智力”发展水平就只能依赖“本能”。
或许,你发展得很好,与众不同——这就叫做“天才”。
或许,从此你就会“落后”。
天才与蠢才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这个世界上非常极端的例子。
对于很多事物,聋孩子只能靠认识了文字后,靠文字和事物对应去解决。
我曾经彻底地丧失了用语言交流和思维的能力。很小的孩子们都能叫出、表达和思维的东西,在我这里却成为无言的痛苦。
一个幼小孩子所经历的失去听力和语言并失去听力语言对于人类生活的巨大文化认知的痛苦,一直困扰了我足足二至三年。
这在以后的许多岁月里面继续着它的多多少少的困扰。
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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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蝉而生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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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妈妈就成了我的语言训练导师,为我解开语言文字——这个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最终的文明之谜!当你完全不具备听取语言的能力,也不具备说出语言的能力的时候,文字竟然可以代替所有的语言,从千古到如今,向你一个劲地倾诉……文字,又可替代你的嘴巴和肢体,穿越时空的障碍,向着眼前,向着千年之后的未来,去倾诉着你从千古以来所挖掘、所要表达的心事……
啊,我的文字!
我的阅读和我的写作,竟然给了我一个全新的生命!
怕自己的心解不开
怕面对无尽的等待,
怕期待的梦被掩埋,
不停地问有谁能解开?
世界,是在我认识了文字之后,给我关了一扇门,又开了一扇窗的!
记得当年,初学语言。只有妈妈的话我句句能懂。先是靠看口型、手势和动作、眼神猜测,我差不多回回都能猜中;后来就模仿妈妈的口型发音,再一一对照事物。
明白这些语音或者说是口型的意义,后来学会了拼音和汉字。这样,人的抽象的语言词汇的逻辑性思维就开始在我的头脑中运行了。
文化、语言文字化——这实在是人类有别动物的关键!
脚的行走,手的运用和人类语言的产生真的是人类从动物界脱颖而出的关键;听力则是语言产生的前提;有了听力才有语言,有了语言才会有文字。
这也是聋人语言康复的重要理论根据。
只不过,得倒着来。
文字——事物——语音。呵呵。
我妈妈说,也许光靠手语和文字来了解人类语言文字的意义,是非常有局限性的。文字如果没有了声音,那么它在你的头脑里面就只能和手语或生活中的实际场景相对应,或许文字的含义在这样的状态下内涵会和有语音分辨力的人稍有差别……
可是如今我要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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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有语音意义的概念来进行思考或交流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思考方式,也就是主流。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包括海伦在内的聋人与常人有着不同的作为。
我想,研究这一点不但对聋人语言康复有巨大的好处,也许会对现在的电脑模式有所作用。
因为这个基本上靠“文字”识别的机器,也常常使人感到“怪异”,其中最大的“怪异”就是:太死板了。
这个愚蠢的家伙对人类多种多样的表达还不能够完全识别,对含义“模糊”的概念常常闹出笑话……
它的“听力”你就更不敢恭维了。
想让“电脑”完全听懂人类的有声语言,至今仍然困难重重。但是,这个似乎对“人机交流”妨碍不大……
说实在的,在那漫长的寂静岁月里能得到一点儿快乐和进步,完全是靠着爸爸妈妈的慈爱和智慧。
后来,我的康复,也是因为爸爸妈妈的教导。
他们不但承担了海伦的老师莎利文小姐的所有工作,而且还承担了一份内心因为人类亲子关系而产生的巨大的痛苦!
常常的,我的妈妈会被这种痛苦弄到筋疲力尽,焦躁难拔。
与我的妈妈比起来,我爸爸张世平倒是坚强了很多。
我很佩服我的爸爸,他不但没有因此歧视我们母子,而且因为这些而承担起全部经济、教育和安慰的责任。
清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
孤灯闻楚角,残月下章台。
如果没有爸爸作经济和精神的支撑,恐怕我和妈妈今天生命早已经不复存在。有时候我想,如果电脑有了爸爸妈妈的爱,也许会快一点学会“听取”,可是,它毕竟不是生物……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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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我也明白了生活上的一些事情。
当我有了一点点听力和语言能力,父母就带着我和朋友们一起外出吃饭、游玩……有朋友来串门,我总被叫来见客人。
看着别人或惊讶或怜悯或嘲弄的目光,父母从来也不为所动。
走时,我挥手告别,竭力说“拜拜——”;来时,我笑脸盈盈,热情地端上茶水……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我的这种特殊手势和口型所表达的意义。
那个时候,我并不能够正确认识世界和我自己的疾病,还以为世界上表达和接受(信息)的方式,就是我所局限的方式。
我的沟通的困难暂时被父母的爱心所替代。
已经记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到自己与众不同了,这应该是在来到南方上了幼儿园之后的事情。
我曾注意到老师用嘴巴讲课,小朋友们都是用嘴巴在交谈,而不像我用手比画着。
因此,我会站在两个谈话者之外,长时间观察他们的嘴巴的动作,可是我仍然无法明白他们的意思。
于是我疯狂地张闭嘴唇,发出“啊啊——”的原始声音。我企图与人们交谈,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懂我的意思。
我十分惊讶,生气极了。
后来我就画简单的图形给他们看。
就像小说《小王子》里面所说的。小王子是个外星人,他靠“画画”来和地球人说“话”。非常经典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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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和人们有了沟通。
不久,我就能够在小朋友之间自由走动,交流。还带领他们做游戏呢。
他们之所以肯接受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是因为我是外地人。他们以为我的怪异全是因为不懂广东话的缘故!
我的阿姨甚至很高兴地对我妈妈说,她们的“话”我全能懂!
其实,这是因为孩子的生活很少,所要表达的东西不多,还因为幼儿园的生活十分有规律的缘故。
但是我的幼儿园阿姨却坚持说我能够听得见,只是有些怪异的广东话我才听不懂……
这样说也有一些道理,因为我的确还残存了很少的听力。我大约听得见高音喇叭的疯狂鸣叫……但是对于巨大的雷声我却很难听见。
这是因为,我的听力除了响度,在听取不同的频率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失。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听力学和声学的东西,直到我上了中学,才勉强弄懂。
这也就是为什么,助听器那么贵:因为每一款助听器,几乎都要针对不同的失聪人士,做非常精细的个性化配置!
要不然,你就是听见了声音,也绝对听不清语言。
因为你的声音补偿系统,非常的复杂;而人类语音的变化,相对来说却是那么的细微,细微到每一个元音和辅音的拼读响度、频率以及语调,都会产生很大的语义变化:尤其是汉语的四声。
这使中国的聋孩子,康复起来更加困难!
我大约可以听见平均96分贝的声音,当然同样大声的语言分辨率不在其内。我看了我的评估单,对于1000赫兹的声音,我的听取能力在100分贝以上,而这个频率,对于语言和音乐,是何等的重要啊!
我的疾患、我的悲哀——无法言说!
等到很久之后,我还发现,所有这一切,对于我的人生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展望将来,我不知道听障对我的人际关系,包括爱我和我爱的人,会有怎样的阻碍!
呵呵,包容下自己的,唯有自信!
直到如今,我要想和正常人一样分辨“语言”,除了戴助听器,还要依靠“视力”,即看口型……我的声音的表达,也永远和有正常听力的人,有所差别!
这就像戴眼镜的人,对于视力补偿的感觉差不多吧!
口型、声音、表情和动作,这些对我分辨别人的意思都很重要。
因为我可能还会常常听不清说话者的“语气”。
人类的语言是个复杂的系统,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听得见外语却常常听不懂!何况,你的耳朵还对各种频率的声音没有损失!
我小时候也经常会因为听不清语言而像海伦那样为了一些小事而去闹,动辄大耍脾气,因为人们不懂得自己的意思而愤怒万分。
虽然我心里也知道这样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