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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休庭两个小时后重新开庭,法官和陪审员走回自己的座位,两名法警把田延豹带到法官面前。法庭里非常寂静,听众已经经历了几次感情反复,鲍菲母亲的话把谢教授的悲壮形象重重地涂上黑色。现在听众们紧张地等待着判决结果。
法官开始发言:“诸位先生,我们所经历的是一场十分特殊的审判。诚如雅库里斯先生和谢可征先生所说,在所有人类的法律中,尽管人们可能没有意识到,但的确有两条公理,是法律赖以存在的,不需求证的公理,即:人的定义和人类对自身生命的敬畏。现在,这两条公理已经受到挑战。”他苦笑道,“坦率地说,对此案的判决已经超出了本庭的能力。我想此时此刻,在新的法律问世之前,世界上没有任何法官能对此做出判决。刚才的两个小时内,我们已经尽可能咨询了世界上有名的人类学家、社会学家、生理学家和物理学家,他们的观点大致和谢先生关于后人类的观点相同。所以,我即将宣读的判决是权宜性的,是在现行法律基础上所作的变通。”
他清清嗓子,开始宣读判决书:“因此,根据国家授予我的权力,并根据现行的法律,我宣布:在没有认定鲍菲·谢作为‘人’的法律身份之前,被告田延豹无罪释放。鉴于本案的特殊性,诉讼费取消。”
退庭后,记者们蜂拥而上,包围了田延豹和他的辩护律师。几十个麦克风举到他们的面前。费新吾好不容易挤到田延豹的身边,同他紧紧握手,然后又握住雅库里斯的手,由衷道:“谢谢你的出色辩护。”
雅库里斯微笑道:“我会把这次辩护看成我律师生涯的顶点。”
他们看见谢豹飞的母亲已经摆脱记者,走到自己的汽车旁,但她没有立即钻进车内,而是抬头看着这边,似有所待。田延豹立即推开记者,走过去同她握手:“方女士,我为自己的冲动向你道歉。”
方女士凄然一笑:“不,应该道歉的是我。”她犹豫了很久才说,“田先生,我有一个唐突的要求,如果觉得不合适,你完全可以拒绝。”
“请讲。”
“田小姐是回国安葬吗?是火葬还是土葬?”
“回国火葬。”
“能否让鲍菲和她一同火葬?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但我确实知道鲍菲是很爱令妹的——在猎豹的兽性未发作之前。我想让他陪令妹一同归天,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向令妹忏悔自己的罪恶。”
田延豹犹豫一会儿,爽快地说:“这事恐怕要我的叔叔和婶婶才能决定,不过我会尽力说服他们,你晚上等我的电话。”
“谢谢,衷心感谢。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他们看到一群记者追着谢教授,直到他钻进自己的富豪车。
在他点火启动前,新华社记者穆明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谢先生,你还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你的基因嵌入研究吗?”
那辆车的前窗落下来,谢教授从车内向外望望妻子、田延豹和费新吾,斩钉截铁地吐出了两个字:“当然!” (全文完)
马少皇 张晓雨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