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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至少有上千人之多,那就不可想像要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我也想请他从头说起。
我点了点头:“你想到甚么就说甚么,我不催你。”
陈景德道:“刚才我一再说到他们有特殊的联络方法,都给你打断了话头。”
我尽量把不耐烦的语气收起来:“那你就从这里继续往下说。”
陈景德用力抖动几下身子,像是要使自己放松,然后才道:“我们等徵求者来联络,等了很久,是在寄出应徵信之后的第五十九天时,才突然有了讯息。”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我遵守诺言,没有催他。
他停了好一会,才道:“这也是一连串不可思议事情的开始。”
直到这时候,我对他所说的话还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有了讯息,何以是不可思议。
我仍然不出声,等他说下去。
他再停了一会,挥了挥手,像是想赶走些甚么,又叹了一声,才继续往下说:“讯息不是来自正常的通讯方法,而是突然之间,我们自己想到的 应该说是陈宜兴先想到,一两秒钟之后,我也想到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疑惑之至,因为陈景德说的不是很清楚,所谓“自己想到”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令人费解。
我知道现在我不能发问 在这种情形下,越问越乱,只有等他说下去。
陈景德继续用一种很犹豫的口气说著:“我们之间,像这种一个想到了甚么,另一个立刻也想到同样的事,是很普遍的情形,早已习以为常。这次我们想到的是:应徵信起了作用,我们,陈宜兴已经被选中了……”
陈景德越说神情越是恍惚,像是完全不能肯定自己所说的是不是事实。
我再也忍不住,提醒他:“我想,你们的这种感觉,不算奇怪,只不过你们以前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才难以形容。”
陈景德大点其头:“正是 我早就说过,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我道:“其实很简单,情形是你们感到了有人在向你们说话,可是却根本没有听到声音。”
一听得我这样说,陈景德跳起来:“对,就是这样 我怕说出来你会把我当神经病,所以不知道怎样说才好。”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种情形我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了 有某种力量直接影响了你们的脑部活动,使你们感到他传递的讯息。这种方式,比通过听觉器官,再传送到脑部要进步得多。”
陈景德吞了一口口水:“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外星人?”
我心中也正在为这个问题起疑,想了一会,才道:“想和地球人接触的外星人,我想大多数都有这种能力。不过地球人之中,也有具有这种能力的。所谓‘两心通’现象,就是直接影响脑部活动所形成。你们两兄弟之间,毫无疑问,也有这个能力。”
陈景德仍然神情疑惑:“我们两兄弟是情况极其特殊的双生子,不能算数。照你所说的情形来看,至少有上千人,都感到了徵求者的讯息,这需要甚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得到?”
我只好苦笑,不由自主摇头 这个问题我正在问自己,不但没有答案,而且一点头绪都没有。
在这时候,我的信心开始动摇 因为看起来,这一切只有外星人才做得到。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外星人要地球人的生命配额有甚么用处。我忽然又想到,灵魂也具有直接影响脑部,使人接受到讯号的能力。如果假设灵魂找到了一个身体,那就当然需要生命配额,然而灵魂怎么可能有那样大的力量来进行这一切?
我越想越乱,只好暂且不去想它。
我道:“且别理会是甚么人,你先说下去。”
陈景德吁了一口气,他学得很快,在叙述上立刻用到:“我们接收到的讯号,十分有力……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令人服从他的命令。”
我苦笑:“这一点,毫无疑问。本来我无法想得通何以明明有那样多应徵者,我们却一个也找不到,现在通过你所说的情形,我可以想像所有应徵者一定也接到了讯号,命令他们绝不能向任何人说起,而所有的应徵者都服从了命令,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怪现象出现。”
当时我根据陈景德所说的情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当然可以成立。至于后来事件的真相,大有不同之处,由于太过奇特,我只好自认想像力不够,当时万万想不到。
当时陈景德也同意我的说法,他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人……那声音……那……”
他越说越是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
我道:“就算是‘那人’。”
也难怪陈景德无法表达 说是“那人”,他根本没有见到甚么人;说是“那声音”,他也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切只不过是他的感觉。
这种情形,对我来说,确然已经习惯。在我的经历之中,有过许多次这样的经验,当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时,也确然无所适从,和陈景德现在的情形差不多。
陈景德接受了我的提议,他继续道:“那人……那人告诉我们,出让生命配额,不应该是随便决定的事 ”
当时陈宜兴一收到了这样的讯息,他立刻不由自主叫了起来:“我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成为应徵者的,请相信我的诚意。”
他的叫嚷,立刻有了反应,他又感到那人在告诉他:“当然我们知道你的诚意,所以才和你联络,应徵者很多,我们经过仔细地挑选,才决定和你商量。”
由于那人的语气十分温和,而且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所以陈氏兄弟也在惊惶之后,定下神来。
虽然这时候情形更是怪异 他们竟然可以和感觉对话!
陈宜兴吸了一口气,试探著问:“商量……甚么?”
那人的回答是:“首先你的决定,要完全百分之百出于自愿,没有半丝半毫强迫的成分在内。”
陈宜兴道:“正是如此。”
在他这样说了之后,对方有一个短暂时间的沉默。
在那几秒钟之中,陈氏兄弟迅速地交换了意见 其实以他们“一个人两个身体”的情形来说,所谓“交换意见”,也等于是一个人在心中自问自答。
问:听他这种说法,竟然像是他已经对我们做过详细的调查,所以才肯定了我们出让生命配额的诚意?
答:好像是这样 可是根本没有人来调查过甚么啊!
问:他们是不是有特殊的方法,捕捉到我们的思想,所以才肯定了我们的诚意?
答:……
当时对这个问题,他们没有答案。而当我听到陈景德说到这里时,我心中十分佩服,因为他们竟然一下子就推测到了有人可以“捕捉思想”这一方面去。
这种匪夷所思的可能,少半分想像力,也不会想得到。
而令他们感到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个问题,立刻有了答案,答案来自对方。
他们立刻又感到了对方在说话:“对了,就是能知道你在想甚么,才肯定了你的诚意,刚才经过重复测试,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也知道你会遵从我们的任何指示行事。不过在开始之前,还是想你再考虑一次 因为出让了生命配额,就意味著你的生命期会缩短,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陈宜兴衷心回答:“我知道,我完全明白。”
接下来,他料不到的是,那人又问了一个问题,语气仍然那么有礼:“请问,你有意出让多少年的生命配额?”
这个问题,对其他人来说,很容易回答,一年就是一年,十年就是十年。可是对陈宜兴来说,就很难回答。
因为陈宜兴的目的,是要把他的生命配额,全部转移到陈景德的身上。这种情形,只有在他们之间才会出现,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做这种事 道理再简单也没有,就算把全世界的钱都给了你,而你没有了生命,又有甚么用?
所以当下陈宜兴没有立刻回答。
他更想不到的是,对方的态度极好,提醒他:“你是不是感到难以决定?你的反应很正常,因为事情有关你的寿命长短。我们建议你不必出让太多 从一个月起到一年为止,你所得的报酬,我想已经足够令你今后几十年过很好的日子了。”
我在听陈景德说到这里时,思绪翻滚,想到了很多问题。
我首先想到的是,徵求者似乎很为应徵者著想,而这样做的目的,看来是为了要使应徵者出让生命配额的行动,不但完全自愿,而且是一种非常乐意的自愿。
我也想到,这一点可能和生命配额的转移有关。
可是究竟关系在何处,一时之间,我也说不上来。
其次我想到的是,徵求者的口气大得不可想像 要一个人在几十年日子过得很好,花费已经不在小数,而他们联络了上千人之多,那需要多大的财力?
我迅速地把世界上几个财力雄厚的大财团排了一下,当然也包括了陶启泉和大亨的财团在内。
可是我想到的,几乎都来找过我,由此可知他们并非徵求者。
所以徵求者的身分,益发显得神秘。
我也想了一想,设身处地,应该如何回答徵求者的这个问题 我想了几个答案,都不如陈宜兴的反应好。
陈宜兴并不回答,而是反问:“请问,我的生命配额还可以使用多少年?你们是不是能够告诉我?”
这一个问题,令得对方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现在当然不能确定,可是如果你依照指示去做,在经过了一定的程序之后,就可以告诉你。”
陈宜兴这才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到那时候才决定出让多少生命配额?”
那人回答得很爽快:“可以,这是很好的决定。”
不等陈宜兴再问甚么,那人就接著道:“从现在起,你要随时准备接受指示,指示一到,立刻就要执行,绝不能有半分犹豫 如果到时你有犹豫,我们会立即把你放弃!”
那人这种警告式的吩咐,显然又和出让生命配额要百分之百自愿有关 由此可知,这一点十分重要。
在那次“通话”之后,他们一直在等下一步的消息,到了第十天早上,陈景德醒来,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