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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几斤苹果,现在乡下农民串亲戚也比这提得多!我,我,我们凡有一点办法,我哪
能这么下三烂!”宋新哭得捂嘴蹲在地上,也怕客厅的老爸听见。那媳妇幽幽地说话了:
“妈,现在说也是晚了。要是爸有权那时候,走个后门,把我和宋新调到一个好单位,
现在哪能这样!咱爸那人,也真是——”宋新骂媳妇道:“你知道个屁!你闭嘴!”那
媳妇被骂得噎住,脸涨红了,回骂了一句难听的。宋新跳起来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媳妇
哭了,骂得更难听了,且声高嗓大,全不怕客厅的老头儿听见。柳大姐扎煞着手哭着说:
“这年不过了!呜呜呜……”
老潘立在门口,望着这混乱的一团,不知说什么好。突然老潘觉得身子被拉了一下,
回头一看,老刘扶着老领导抖抖颤颤地挪进厨房里来了。
柳大姐忙浮起笑脸说:“没事,没事,是磊磊调皮,要吃生肉,宋新打了他,就闹
起来了。”
宋新和他媳妇也笑得肌肉发硬,说:“就是的,就是的,磊磊太捣蛋了。没事。爸
您歇着去。”
老领导不说话,站着。他都听见了。他朝老刘艰涩地笑笑,那眼泪就顺着笑纹淌下
来了,而后他呜里呜噜说了一些什么,神色很羞惭的样子,柳大姐一听就大哭起来,哭
得老刘和老潘愣愣的,心里发毛。
柳大姐哭着翻译老头儿的话;老宋是问小刘能不能再帮帮他,能不能再借他点钱,
再给他买点猪肉苹果送来?过年了,让孩子们提上去孝敬一下丈母娘。老宋说:等国家
给他报销了医药费,他一定还小刘的钱。他拿党籍做保证!
老刘好半天才挤出话来:“……行。”
从老领导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老刘和老播饭也没吃。老刘脸阴沉沉的,情
绪很坏。他叫司机先把车开回去,然后对老潘说咱们俩随便找个地方喝点酒吧。老刘说
他想跟老播聊聊。
在小饭馆里,老刘喝了不少酒,喝得眼泪汪汪的。老刘喷着酒气问老潘:“老潘,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挺坏的,多吃多占,还搞女人?”老播心想:你确实够坏的!但
这话老潘不敢说。老潘说:“刘局长,你挺好的。”
老刘凄惨地笑了,说:“老潘你又说假话!现在人跟人都说假话,真没意思。”老
潘脸红了,猛喝了一口酒,佯装咳嗽起来,掩饰他的窘样。老刘抹了一把涕泪,说:
“我知道我现在挺坏。其实我过去也是不错的。我在老宋头儿手下当干事那会儿,下乡
搞杜教,村里有个小孩不小心跌到崖下去了,我背起他就往医院跑,医院说要输血,我
二话不说就让救我的血,事后老乡送来几斤鸡蛋要让我补补身子,我说什么也不要。我
那会儿确实是个好党员。老潘你信不信?”
老潘相信。老潘想起六O年他三个孩子饿得喝洗脚水他都没有动国家仓库里的一粒粮
食。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苦,但人的品质普遍都不错。老潘说;“我相信。那个时候毛主
席管得严啊。”
老刘说:“不是毛主席管得严,主要是那个时候人都有一股心气儿,都想学好。要
说现在比毛主席那个时候还管得严哪,纪检委,检察厅,反贪局,一大堆管人的机构,
那个时候哪有?关键是现在人那点心气儿都没了。社会风气变坏,好人也得受影响。老
宋头儿倒是不搞腐败,怎么样呢?过年连个饺子都吃不上!我一想到我哪天退了休也要
变成老头儿这样,我是一点心思也没有了。老潘,我看你好像还不错,给你条烟抽你
还脸红,你蛮像个好党员哩。”
老刘瞅着老潘嘿嘿嘿地笑起来,笑得老潘觉得老刘是在讽刺他。老潘阴着脸坐着,
老宋头儿那个样子在他脑子里总也抹不去,心里凄凉得难受。他手里的一双筷子在他面
前的一盘小葱拌豆腐上下意识地揭来捣去,也不夹来吃,直到把那盘豆腐掏得支离破碎。
老潘觉得他心里还坚守的最后一点品德也让老刘说得稀里哗啦地粉碎了。老刘还瞅着他
傻笑,好像他不好意思抽国家的烟真是有多么可笑似的。笑得老潘火起来,他也喝得有
点头大,骂道:“你傻娘儿们似的笑我干什么?你以为我就是吃素的?操你个姥姥的你
笑啥笑!”老刘没听见,他醉了,傻笑着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老潘头有点晕但没醉,
脑子还清醒。他扶着老刘往外走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无耻透了。老潘晕晕乎乎但还清醒
地想:妈的,哪天我也搞腐败去!
过完了年上班,办公室又要给老刘去买每月抽的烟。老潘把支票交给小商的时候,
突然说:“你多买几条;我也要抽。以后我每月也不自己掏钱买烟了!”
小商眨巴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挺奇怪地瞅着老潘不知主任今天是怎么了。
老潘说:“你也买两条去抽,凭什么就该我们俩艰苦朴素!”
小商喜笑颜开,说:“潘主任你这才算是彻底跟上时代了!”
从此老潘的烟和茶月月都由国家免费供应。老刘拿什么他也拿什么,再让手下的小
商也吃一点甜头,拿用起来方便。老潘放开来抽好烟喝好茶,不用再担心月月抠省自己
那儿个不多的工资。那烟和茶的是都越吃越大,月月都要吃掉他几倍的工资去,使老潘
真正体会到了权力部门干部的工资“含金量高”这一道理。
老潘又喝起了酒。老潘原来是不大喝酒的,只是在单位陪客的时候才喝几杯,他怕
花钱买酒。小商见老潘喝一点酒就脸红,就对老潘说:“潘主任,你喝酒还要锻炼哩。
酒是都是锻炼出来的。”老潘一想反正以后喝酒都可以开支票去买,喝多少都不怕,就
说锻炼就锻炼,锻炼好了酒量以后也好陪客。小商是个酒鬼,非常高兴老潘能有这个态
度,就开了支票买来了当地商家称为“一件子”(十二瓶)的茅台酒,放在老潘的办公
室里,每天下班陪着老潘喝几杯锻炼,逐步提高酒量。起初老潘觉得这样两人在办公室
里干喝,枯燥,喝了几天就不想喝了。但小商却极馋这茅台,茅台酒很贵的,一瓶要二
百多块,平时他落不着喝的,就执拗地要让老潘一直喝下去,还想了好多办法来为这喝
酒助兴,其中一个老办法就是划拳喝酒。划拳老潘是会的,会喊“五魁手”“六六六”
之类,但老潘嫌喊这个声噪,不大想划。小商就说那就不划这个老拳了,咱划个哑拳,
不出声的,咱划一个“市长怕老婆”。老潘问什么叫个“市长怕老婆”?小商伸出一只
巴拿五根指头来,说:潘主任你看好,这五个指头,小拇指是老婆,无名指是村长,中
指是乡长,食指是县长,大拇指是市长,依次是村长管老婆,乡长管村长,县长管乡长,
市长管县长,老婆又管着市长,一个压一个,咱俩就伸指头来比划。比如你出大拇指,
我出小拇指,你是市长,我是老婆,这样我就赢你了,你就得喝酒。这就叫“市长怕老
婆”。老潘问;“怎么村长就不怕老婆市长就怕老婆呢?”小商说;“村长都是农民,
娶的都是黄脸婆,打起老婆来都往死里打,哪个农民怕老婆?而市长娶的都是太太,懂
得妇女儿童保障法,要是发点脾气晚上不和市长睡觉市长也没办法,市长又不能硬扯过
老婆来强奸,又不能打,作为市长他还要注意影响哩,所以只有跟老婆服软,这样老婆
不就管着市长了?”老潘听了哈哈大笑,觉得蛮有意思,就踉小商划这个“市长怕老婆”。
茅台酒一瓶一瓶地喝下友。划了一些口子,老潘又有些烦了,小商说那咱们而换个新拳,
再来划个花拳。老潘问什么叫个“花拳”?小商说花拳就是带荤的,然后从一到十教给
老潘:一张床,两人睡,三拉灯,四盖被……老潘又听了哈哈大笑.又跟小商来划这个
拉灯盖被的花拳。茅台酒喝完了一件子又去买来了一件。小商不断变换着拳路来跟老
潘喝,老潘酒量大大见长,到最后一顿能喝个六七两,在酒桌上完全能够冲锋陷阵了。
老潘自此也开始馋酒,不再等小商说话,隔三差五就叫小商开支票买茅台酒来喝。
没多久老潘也搞了个女人。
七
那女人姓段,也是单位的。小段过去隔三差五就来找老潘,她想把单位办公楼临街
面的一间房子承租下来给她爱人开个小烟酒副食店,她爱人是个工人,下岗了。过去小
段提着烟酒来求老潘,老潘丝毫也没有想过要搞她。老潘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起初他对
小段还很冷淡,给小段打官腔,说些“还要研究研究”之类的官话,却始终抱着不给小
段办。那些烟和酒老潘都叫小段拿回去,他根本不稀罕,国家商店有的是,他开一张支
票就能买来。搞得小段都不知道要怎么巴结老潘才能让他吐口。
那一日小段又来找。她给老潘的老婆买了件宁夏产的滩羊二毛皮大衣,想换个送礼
的方式再好好求求老潘。老播一见那件大衣就说:“你拿回去,我不要,不要!搞什么
名堂!”小段捧着大衣进退两难,尴尬万分。那天中午老潘喝多了一点酒,但没有醉,
只是大脑很兴奋,说话更是口无遮拦。醉眼朦胧里,老潘突然觉得小段站在那里的样子
挺好看的,从腰身到屁股,一道弧线弯下来,像一个水葫芦。老潘脑子里这样想着,手
就下意识地伸出去,在小段的腰上捏了一把,说:“我看你的腰挺细的。”手一抓摸到
那软的腰肉,老潘的酒意一下全吓醒了,心想这下可闯祸了,立刻惶然不知所措地愣在
那里。小段也怔了一下,惊愕地望着一直对女同志挺严肃的老潘,许久,才轻轻地说:
“潘主任你干什么呀。”拿着大衣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小段回过头,对老潘羞涩地一
笑,走了。这一笑把老活周身的火焰都熊熊点燃了起来。
隔了一日,老潘鼓足勇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