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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钱一两的陕青茶,倒上开水,茶叶就在茶杯里浑浊地窝着。老潘喝过几次后,觉得味
道实在是好,喝这种茶真是享受,一辈子不喝一回真是亏了。老潘不禁有些凄凉,想到
光是靠国家给他的工资,他哪能喝上这么好的茶!难道一个干部非要靠贪污这辈子才能
喝一回好茶吗?
老刘来老潘的办公室交代事情,见老潘的茶杯里也泡上了龙井,笑了,说:“老潘,
这茶叶味道怎么样?”
老潘顿时像做了贼似地脸红了,看看左右无人,才低声说;“挺好的,挺好的。”
老刘哈哈大笑,拍着老潘的肩膀说:“老潘你看你吓的,你还真是个好人!”老潘
脸更红了,只有愧笑。
老潘和老刘的关系就更密切了起来。老刘想要什来东西,都让老潘去搞。老刘除了
喝茶还要抽烟,于是老潘每个月都还要给老刘去搞烟,发票开的还是办公用品。老潘买
来烟后,老刘总要甩给老潘一条半条的。老潘如果不要,老刘就要生气。老潘就只有接
了过来,把烟和茶叶一起锁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没人的时候才偷偷拿出来抽。烟自然也
是好烟,老刘只抽红塔山,用老刘自己的话来说,他是“塔山不倒”,一直要抽到退休。
老刘说他退休以后再抽那种二三块一盒的次烟,领导退休以后再抽好烟就不可能有地方
报销了。老潘沾老刘的光抽着红塔山,心里又是很多感慨,想想现在老百姓说的话确实
有点道理:现在抽好烟的都是自己不买烟的。老百姓还说了很多更难听的,都是不能见
报的。
老刘年龄到了,当局长是最后一届,干完这届就要退。老刘想抓紧时间把自己的事
办一办。抽点烟喝点茶都是小事,老刘最主要的是想给儿子结婚搞套房子,再给闺女也
搞一套,闺女还在上中学,先给她预备着。这种事老刘也让老潘去办。搞房子可不像买
烟买茶叶,买套房子要十几二十万块钱哪!发票总不能开办公用品吧?老百姓简直有点
恨老刘了,觉得老刘真是把共产党当成亲爹娘了,什么东西都不客气地到爹娘口袋里去
掏。老潘有情绪,就拖着不给老刘办。老刘脸子又吊长了。老潘每天胆怯地瞧着老刘的
脸色但还是硬拖着不给老刘的儿子闺女买房。老刘急了,把老潘叫到办公室,说:“老
潘,你干脆说一句话,办,还是不办?”老刘说话的时候眼神像刀子一样朝老潘剜过来。
老潘一下软了。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的历史污点问题,顿时像条虫似地让老刘捏住了。
老潘嗫嚅地说:我没说不办呀。
老潘只好让财务开支票在市里的“灵湖”住宅小区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但老潘
没有让老刘的儿子闺女去住,而是把房子给了单位住房最困难的老裴,把老裴腾出来的
旧房子给了老刘的儿子结婚。至于老刘闺女的房,老潘还想给他再拖一拖;单位里有些
老工程师干到头发都花白了全家才住着一半间房子,老刘那个黄毛丫头才十五岁,要真
给她买了房,老百姓还不恨死共产党了!
老潘这样安排后良心上才稍稍安了些。然后老潘想办法找些理由去给老刘解释,说:
“刘局长,我这样做也是为你着想。单位好多人住房都紧张,咱们孩子一下住这么大的
房子,我怕有人到处去告你,对你不好。至于咱闺女,我想先缓一步,一下给孩子们搞
两套房子动静也太大了。”老刘很不高兴。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老潘毕竟还是给搞了一
套房子,老刘就说:“总不能叫孩子在个破房子里结婚吧?老潘你再想办法给装修一下
吧。”老潘心里叫苦不迭,但他不敢再给老刘拖着不办,怕把老刘真惹毛了。老潘就带
上小商雇上装修队去给老刘的儿子贴壁纸、铺地砖、包阳台……钱像流水一样地花出去,
发票开的是房屋维修费。老刘的儿子又提出要在客厅搞一个小吧台,说现在家庭装修兴
的就是这个。老潘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在心里骂道:“我操……”嘴上却笑道:“好,
好,年轻人赶新潮,你潘叔就给你搞一个。”就又给老刘的儿子安装了一个吧台,连工
带料又花了三千多。老刘的儿子真高兴,把老刘领来看新房,说:老爸你提拔潘叔真是
提拔对了。潘叔这人绝对不含糊,关键时刻为朋友的事情真敢花共党的钱!你看这钱花
到了装修出来的效果就是不一样。说的老潘的脸一阵一阵发烧,讪笑地说:“嗨,我和
你爸那是啥关系。”老刘见儿子说得难听,板起脸来斥骂儿子道:“小孩子家胡说什么!
什么‘共党’!”儿子嘟囔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嘛。”老刘也不是真骂儿子,见房子
装修得漂亮,心里也和儿子一样高兴。看完了房子,老刘手搭在老潘的肩膀上,搂着老
潘往外走,说:“老潘,为孩子的事你真是辛苦了。咱俩之间就啥也不说了!”老潘让
老刘搂着,他感觉自己就像老刘的一条狗,被老刘像牵着狗绳一样的牵着走,胃里又像
吃多了海带丝,但嘴里却说:“咱们之间还说啥呢,啥都不说了,啥都不说了。”
老潘总给老刘办事,相互之间缠得越来越紧,渐渐也就麻木了。老潘当了办公室主
任之后,和外面打交道的机会多了,慢慢也就了解到现在好多单位都这样。一个领导班
子开会,大家坐在一起,掏出来的烟都是“红塔山”、“玉溪”、“中华”什么的。谁
都知道这么贵的烟决不可能是领导们自己掏钱买的,谁都不说。社会好像已经无可奈何
地默认了这种已经是太普遍的小的腐败现象的合法存在。任何一个干部都知道抽几条烟
喝几瓶酒是决不会被立案审查的,于是纷纷都何乐而不为。老潘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也
就慢慢习惯了每月给老刘搞烟搞茶叶也包括给老刘的儿子搞房子这种事情。人总是在大
环境中被塑造和更新的。老潘再干这种事情心态也平静了,不再提心吊胆。老刘半开玩
笑地对老潘说:“老潘你可以了。干就是锻炼出来的。”
可是老潘总也赶不上老刘的思想解放程度。老刘后来干的事又让老潘提心吊胆了,
继而又感到愤怒。老潘甚至有好几次很冲动地想撕破了脸跟老刘吵,哪怕老刘把他这个
主任给撤了。
老刘也在单位里挂了个女人。
五
让老潘生气的是老刘也让他为这个女人花单位的钱。那女人姓赵,是个学建筑的大
学生,毕业分到单位来没多长时间,还没结婚。照老潘的审美标准看来赵长得也是一般,
就是比较丰满一些。可老刘就是看上她的丰满了。老刘看上赵之后就把她从下面的施工
队调到机关来,好有机会对她下手。赵根本不怕老刘对她下手,甚至希望局长能早点对
她下手。现在的大学生思想都解放得很,也很实用。赵反而主动贴近老刘,整天“刘局
长刘局长”地叫得很甜,叫得老刘心花怒放。有一天老刘就在办公室把小赵抱住了,褪
下了她的裤子。完事后,小赵哭了,不再叫“刘局长”而直接叫老刘的名字:“刘生茂,
你把我搞了,你要负责。”老刘说:“我负责,我负责!”从此老刘就很负责地对待小
赵,像分房子、评职称什么的,老刘都让老潘给小赵去办。老刘还问小赵入党不入?要
想入党就把她入了。
小赵却不入。小赵说:“都什么年代了,入什么党呀,你还不如让办公室多给我报
销点医药费哩。”老刘就让老潘给小赵多报医药费。单位实行医药费控制,每个职工每
年最多报一百二十块钱。小赵拿来一大堆发票让老潘报。老潘不报。小赵转身就去找老
刘,往老刘怀里一偎,抽抽噎噎的。老刘就来找老潘。老潘只好咬着牙给小赵报了。
小赵还想沾老刘的光出去玩。小赵想去桂林,就缠磨着老刘要去。老刘想想出去也
好,在本地熟人多耳目杂,老婆也在跟前,他想和小赵睡觉也不方便,出去就不怕了。
老刘就带上小赵和老潘去桂林。老刘之所以要带上老潘,一是可以在单位避避闲话,二
来带上老潘这个办公室主任花费点什么也好报销。在桂林,老刘和小赵到处去玩,老潘
就陪着,买胶卷买饭买饮料,都是老潘的事。到了晚上,三个人在宾馆登计两间房子,
老潘和老刘一间,小赵一间。宾馆规定没结婚证明不让男女在一起住。老刘洗过澡后就
溜到小赵那里去和小赵睡觉,扔下老潘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每天快半夜了老刘才摸回
来。看着老刘春风得意的样子,而且也不管他老潘会怎么想,老潘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有一天晚上老刘又去和小赵睡觉。可是没过多久老刘又跑回来了。神色匆匆,非常
不好意思地对老潘说:“老潘,帮个忙!小赵——”老刘顿住,很难启口,但最后还是
涩笑地说了:“小赵晕过去了。我估计可能是白天玩得有点中暑。我也没在意。我刚—
—晦,反正就是和她做那个事吧,她一下就不行了。老潘你赶紧上街给我去买点药,十
滴水仁丹什么的。我得回去拿凉水给她敷敷。”老刘说完匆匆走了。
老潘血一下涌到脑子里,感到屈辱得要命,心里骂道:妈的老刘,你把我当成什么
人了!我操你八辈儿祖宗!老潘愤怒地奔出去,但他没有去买药,就在桂林的街上站着。
老播想:我才不管哪!你们俩日死一个才好!日死一个我看你老刘怎么收拾!
最后还是老刘自己去买了药。老刘问老潘为啥不去买药?老潘没好气地说:“我也
中暑了!”
从桂林回来,老潘就不想理老刘,对老刘很冷淡。老刘也看出老潘对他的冷淡来,
就来叫老潘到他的办公室去,他要跟老潘谈一谈。
老潘坐着不动,说:“我正忙着哩。”
老刘压着火气说:“你跟我来吧,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老潘就犟着脖颈跟老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