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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所见所闻与这些民间风俗一样体现着绚丽的边疆色彩。
过了勐海,我们下到了勐混。给农场装好机器并培训完操作人员后,老场长感
慨道:“有知识的人就是能干!”在随之而来的闲谈中,他介绍了他们场的一个劳
模。
这个农场是整个州橡胶树育苗成活率最高的,而负责这项工作的就是一位从前
的上海知青。他在当知青时就摸索了培育橡胶树苗的绝招,知青回城时他没有离开,
按政策变成了农场职工,此后一直干着这一行,越干越出色。
我问道:“他为什么不回上海呢?”
老场长回答:“他为了孩子。”
我原指望像听其它先进人物的介绍一样,会听到“崇高的思想觉悟,远大的革
命理想”之类的话来描述英雄。万万想不到场长讲的竟是这么简单、实际。
“按政策他可以回城,但他的女儿却不能。所以他没有走。”场长很平淡地说。
我感到心里一阵震颤。我知道,在其他人眼中,“没有走”对他的一生中意味
着什么。我却无法知道,在这人生的岔路口,他选择“没有走”时是一种什么样的
心情?
“我们到苗圃参观参观可以吗?”我向场长要求道。我很想要知道他“没有走”
时的心境。
“可以,可以,今年我们移栽的面积有所扩大,……”因为我们是省里来的,
场长趁机向我们吹风。
场长带我们来到了苗圃,前面有一片红砖头平房,这就是农技站。
劳模的工作室里挂着一张大尺度的地图,图上用各色铅笔勾画着曲线,圈点着
数字,就像一位将军的作战地图。桌上,零散着几本小册子。从那熟悉的封面我看
出了时代痕迹,那是十多年前的科普。玻璃板下,压着一张四人合影,我猜想这是
他们家的全家福。靠墙边放着温度计、湿度计以及一盒盒的土样。
场长让人把劳模从地里找了回来。他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材。近二十年的风
雨已经把他的鬓角冲洗得花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花白的头发下,亚热带的
日照把他的脸晒得黝黑。我想他应该最多只比我大哥大两三岁。
他看见了我在他进来之前正在研究地图,便兴致勃勃的向我解释着每一个符号、
数字的意思。土质,地温,日照,已成活面积,待移植面积……。他滔滔不绝的讲
着,就像介绍自己孩子。
讲到将来,他两眼闪着光芒说:“再过两个月,小园就该放假了。她说她放假
回来帮我照看。”
场长接着很自豪地补充:“小园是他女儿,从小就爱摆弄小树苗。去年她中学
毕业考取了农校。”
看着劳模满足的表情,我懂了。我没有必要再知道他选择“没有走”时是一种
什么样的心情了。同现在相比,那些过去已不再重要。现在,他有着他的事业,有
着成长的下一代。如果说他从前为此所付出,面对着今天生活的厚报,他比我和其
他人更懂得价值。
当我向他告别时,我甚至没有祝愿,因为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
车窗外掠过一片片茂密的橡胶林,我看见在一代人的青春献给这一片片橡胶林
之后,第二代的青春又溶进了这一滴滴的原胶之中。
美丽的西双版纳!幸运的橡胶树!
(17)
勐板,在这个临近边境线的地方,我教会了我一个最勤奋的学生。
第一眼看到他,我就从面貌特征上看出他是一个傣族人。场长介绍说他的名字
叫沙落,傣族,从州农校毕业后,他回到了家乡,他是这里有文化的年青人。
我们到这里时是下午。边疆天黑得晚,手表上的下午只相当于本地的上午。我
同往常一样,装好机器后教沙落如何使用。他学得很吃力,有些话还要由农业局的
陪同给翻译过去。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他不认识英文字母,不认识汉语拼音。
这下,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折腾了一天,看看天渐渐黑了,我们给下一站打了电话
说我们在这里多呆一天。
第二天,当我重新来到“机房”时,我发现这键盘已经变成傣文的了,每个键
的右下角都粘上了一个小小的符号,旁边还有一张从键盘上“拓”下去的键盘图,
上面标着同样的符号。
不知为什么,我眼睛湿了,抬头望着远处的大森林。
沙落来了以后,我又开始教他了。这次,语言已经是多余地的了,在相通的心
灵下,我和他的共同目标就是要让他学会这些操作。我手把手地教他,一遍又一遍。
他学得很认真,用他自己的符号在本子上记录着击键的次序……。当他最后自己完
成独立操作时,我笑了,他也笑了,望着站在门口他的父亲笑了。
我们又上路了,在车上,一直在门外同沙落父亲聊天的农业局陪同跟我说,这
是他父亲想出来的办法。老人昨天陪儿子一直快干到天亮才做出来这世界上独一无
二的傣文键盘。他要儿子一定要学会这东西,因为他听说这个“先进”。
回头望去,我看到了在这独一无二特殊键盘上面凝聚着的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这
种独一无二特殊的爱。
这片多彩的大森林!
(18)
出了勐板,我们折头北上。再往南就该进“金三角”了。
随着向北行进,傣人的服饰慢慢地失去了明亮的色彩,习俗慢慢地开始变化。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旱傣集居的区域了。
人们把集居在澜沧江、怒江及其支流附近的傣族人叫水傣,把在山上住的叫旱
傣。在昆明时,人们相传着水傣的文明程度高,旱傣脏、愚昧、野蛮的说法。二哥
则告诉我说,旱傣有着山民的粗旷与豪爽,有着更明显的性格特征。
随着向北行进,我们走过一个个集居点。街上,傣人携刀的明显增多。我想起
了二哥很早以前讲过的故事。在这里,侦察员自己外出执行任务时小臂外侧都绑上
一条角铁。这样有刀砍来时,举手就可以挡掉。一次,一个侦察员外出执行任务,
忽觉着耳边生风。他下意识的一闪,举手就往头上一挡。谁曾想这一闪,使得刀刃
正好落在他的手上。齐刷刷,三个半根手指落地。
到了澜沧,见到农业局的人我提出了我下专州以来的第一个请求:“能不能帮
我买一把傣刀来。”
在这里,我们卸下了车上最后一台苹果二。
在澜沧附近,我们接触到了更多山上的旱傣。当他们生活在要步行两天才能走
到江边的山上,他们能有每天入浴的条件吗?旱傣的生活条件比水傣艰难得多,在
山上石头缝里,在不到一米见方的薄土上,他们也能种上三株苞谷。在这里,我看
到了傣家的的勤劳与坚韧。在六十年代,政府曾经试图将他们迁移到靠近江边的坝
子里去,因为那里有着较好的自然和卫生条件。但这计划终以失败而告终。当外界
想用“更优越的文明”改变“落后”时,他们往往忘记了“人”,忘记了人与自然
千百年的和谐,这种努力就如同要把山鹰从悬崖上搬到水边芦苇从里一样,最终的
结果是山鹰在悬崖上筑起新的巢穴。
告别了澜沧,我们又往景洪赶。因为我们约好了要赶在四月二十五号前回到景
洪看泼水节的龙舟比赛。
(19)
再次回到景洪时,这里可变得热闹多了。泼水节已经开始,街上增加了好些各
省市前来看热闹的人,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老外。第二天就是泼水节的高潮,在澜沧
江上要举行龙舟大赛。
由于局里要接待的客人太多,我们又是“二进宫”,陪同这次就饶过了。招待
所里给我们留了一间房。到了以后把东西放下,我们就出去自由自在地在景洪到处
闲逛了。
街上,除了一拨拨的外地人,仍可以看见傣族的少男少女们身穿整洁漂亮的服
装,三五成群地在采购、游逛。大概是在城里的缘故,傣家的小普少没有传说中的
那样勇敢、泼辣。她们只是自己人聚在一起,不时传出一阵阵的欢笑,大约是评论
到哪个男孩的有趣之处了。
景洪的天到晚上九点多才开始慢慢地暗下来。真正的泼水节的“节目”正在城
外慢慢地开演。
第二天,我还没睁眼就听见外面的嘈杂。我们爬起来刚收拾完,负责接待我们
的人就到了招待所。
澜沧江边早就搭起了高高的大台子,河边上也挤满了人。因为是省里来的客人,
又预订得早,我们有幸在一个“观礼台”上占了一席。
密集的人群,多彩的服饰,把河岸点缀得花花绿绿。从上面看下去,恰似一条
绣花的彩带弯延在澜沧江畔。
在这大台子上,我忽然想起了沈从文的《边城》。不知这傣家的大佬二佬谁能
得到心中的少女。
随着一声炮响,龙舟赛开始了。
鼓声隆隆,水花翻卷。傣家小伙子齐心协力地划着龙舟,沿途两岸的观众开始
给自己人叫喊。从“观礼台”上看下去,一个个龙头带着长长的白浪向着这边冲来。
终点在望的时刻,鼓声更响,喊声更烈,在炽热的阳光下,仿佛要把澜沧江给煮开。
我们离开了景洪,离开了仍在沸腾的澜沧江。满载着土特产和友谊,踏上了归
程。
(20)
回到昆明,我又开始了西行瑞丽的准备活动。按计划,我只有一个星期的准备
时间。回来的头三天,骨头就像被颠散了架,每天早晨趴在床上就不想起。足足地
睡了三个上午懒觉以后,我身体才基本上恢复。小齐则在家趴了三整天。
公司里,老林早已将有关苹果二的小册子买好了。我睡懒觉的那几个下午就分
出十来本给西双版纳沿途的点寄去了,希望能对他们有所帮助。打印机的事还没有
眉目,这我也是鞭长莫及了。刘哥说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