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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墩布先生,请问这生产线上的水泵,如果坏了,我们能不能用国产备件。”
墩布一愣。然后随口说:“坏了就要到我们公司来买新的换上。”
“根据你们提供的技术要求,我找到了如下的国产水泵代用品,性能都高于原
设计指标。请墩布先生过目,指出为什么不能替代。”
唰,一张纸扔给了“墩布”。
唰,“墩布”脸就白了。手指着数据,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备忘录里又写上了:“如原水泵损坏,可用如下型号更换。……”
计委的人也很满意。这配件问题是他们原先没考虑到的。这口子一开,第二天,
同来的搞机械的也纷纷拿数据向“墩布”提替代配件的问题。
“‘墩布’小子,亏你爹你爷爷还在中国传过教。这回你懂了吧,原配让你们
当了,这没辙,是老太爷指定的。可原配死了,续弦可要你大爷我们自己做主了。
嘿嘿!”我心里暗自得意。
“把火烧得越旺越好!……”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龙江颂》里阶级敌人的
台词。
谈判圆满结束了。看着厚厚的一摞备忘录,大家都特高兴。
最后一天,计委同志说晚上大家出去一起吃顿饭。吃什么呢?几天来跟外宾山
珍海味吃够了。
我提议去吃过桥米线,居然没人反对。
(9)
谈判回来,我就去公司上班了。由于作了长期打算,刚回来我就自己买了一辆
杂牌自行车,这样到处跑也方便。
公司经理老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给我,就让我看看一些科技仪器厂家的产
品目录。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一个礼拜。我一天问老蒋,公司其它人都干什么呢?
人家跑来跑去的,咋就我清闲。老蒋说:“他们在下面跑业务。”我说:“让我也
跟着跑跑,好熟悉熟悉。”其实我是想下去玩。老蒋看我豪气冲天地样子,说:
“等两天,等两天有新任务让你跟下去。”
没两天,新任务下来了。沈阳的公司要一批蒜苔,找货源的任务就派给老袁和
我了。
我们先找到近郊。近郊的我们下手晚了,蒜苔已被各地来的个体贩子给套干净
了,而且价格见涨。
我们一看不好,赶紧仗着农口的优势,把邻近几个县的播种面积先搞清,能套
住多少套住多少,然后老袁带上我下去把货弄回来。这边先联系好车皮,把铁路给
疏通好,让大动脉畅通无阻,我们的蒜苔也烂不了。
第一个县我们下呈贡。
老袁体格健壮,长得又高又大,一点也不像云南人的样子。在路上我问他是哪
里人。老袁说:“推上去三四代都是在昆明这一片。就是我自己这辈子去了一趟缅
甸,还要感谢毛主席他老人家。”
呈贡,小县一个。我们到县城刚十点半,老袁说带我去吃好吃的。到了街头,
老袁在一个摊子前站下来。指着窗纱里罩着的东西跟掌柜的说着什么。掌柜的拿出
一大片刀,揭开纱罩,只见闪闪发亮绿绿的一大块。掌柜的用刀轻轻切下来一片,
用手拎起来。只见那玩意儿在手里,软不唏唏,呼悠呼悠,晶莹透明,但它就是不
断。掌柜的这一通耍弄,老袁点了头,伸手要了两碗。掌柜的现下料,从大块上片
下来,再切成小方块,盛碗里,浇上作料。老袁拉我坐条凳上,伸手推给我一碗,
他就开始吃。我也没客气。吃了两口,我问老袁:“这是哪样?”老袁说:“这是
这里著名的豌豆粉,吃了清热解毒。”我吃着吃着觉着不对劲,我说:“豌豆粉是
清热,可这作料里有辣椒,这不又上火了吗?”老袁解释说:“辣椒不上火,辣椒
清火。”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过。吃完了一碗我不过瘾,又去找掌柜的要了一碗。
在他浇作料之前,我伸手止住了他。掌柜的奇怪地看着我,递给我碗。划拉了两口
这没作料的豌豆粉,觉着实在不来劲。爽滑倒是爽滑,除了豌豆的清香和豆腥味,
吃了没感觉,没有上碗那种入口的刺激。回身又找老板要了一勺辣椒作料。我想:
一个地方水土,一个地方风味,说不定这里真是吃辣椒清凉解毒呢。
第二个县是富民。在富民,老袁说带我去看一处革命遗址。我说:“革命?昆
明这一带一直是军阀的领地,哪儿跑出个革命遗址?”老袁说:“到了你就晓得了。”
跟老袁出了城没走多远,就看路边竖了个碑。老袁说这就是红军碑。一读碑文,
我明白了。从前在革命回忆录里读过,当年红军长征时曾派林彪带一团人马长途跋
涉攻打昆明,这就是《长征组歌》里唱的“兵临贵阳逼昆明”。有人回忆说他们朝
昆明城墙上放了两枪,拔腿就跑,赶了三天三夜才赶到大部队。可这碑上明明写着,
红军最远就跑到过这里,朝富民县城城墙放了两枪。我糊涂了,就问了老袁一句:
“这可当真?”老袁认真地说:“这是有据可查的。县城里还陈列着当年红军丢下
的草鞋呢。”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两句歌词,“敌人弃甲丢烟枪,我军乘胜赶路程。”
敌人的烟枪呢?烟枪咋也不给拿出来陈列陈列?
“小张,车来了,走了。”老袁喊道。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司机开着卡车来找我们来了。
上了车我又接着想,富民离昆明还有行军一天的路程,真是要赶到昆明城头放
一枪,一来一回,又多两天。那时主力红军早就渡过金沙江,不知跑哪里去了。真
那样的话,后来叱咤风云的林总当时也就被中央卖在云南了。这也就是运气,人算
不如天算。正可谓“诸葛亮穷转恶算,还不如司马懿洪福齐天”。不过后来,军阀
和红军都异口同声的说红军真是打到了昆明。军阀要借机把滇军从前线调回来,红
军要给自己壮胆。最后还是富民农民老实。
想不到,来这里一趟还真踏上了红军的足迹。
跑了这些天,我才知道这年头为什么蒜苔这么热门。蒜苔经放,蒜苔抗冻,蒜
苔体积小,蒜苔北方人爱吃。真要是贩一车皮“苦菜”去沈阳,那可就要血本无归
了。在这里市场上蒜苔四毛钱一公斤,到沈阳坐地批发两块五一市斤!这什么利润!
写《资本论》揭露资本主义的马克思见了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回到昆明,小齐正在骂街呢。
本来铁路上答应我们的两个车皮,今天被人截走了。一问谁截的?专卖局!
专卖局掌握着烟草批发的大权,在省里是谁也不敢惹他们。大家都咒他们早点
进局子里去。所以每回整专卖局的专案组一来,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提供他们腐化的
材料。这帮小子就是那么没人缘,遭人恨。每隔半年多就整下去一批,换上来一批。
可每批上来的又都呆不久。这肥缺,你呆上面不捞都不行。这肥缺,下面眼红着的
人太多。这才导致了走马灯一样的换人。这是我后来跟他们打了几次交道以后才知
道的。
蒜苔不能窝烂在我们这儿呵。全公司总动员,想办法搞车皮。
三个小时之后,我拿回来一个消息。明天有一批战备物资过来。卸完货,这空
车皮应该是计划外的。提前跟铁路说好了,到时候扣下几个应该没问题。
信息就是金钱!小齐马上又跟铁路上的关系联络。让他们把明天来的计划外车
皮给我们留四个。就这样,在铁路上管车皮的自己还不曾知道他们明天有车皮的时
候,我们已经把它给号下来了。
那年冬天,看着市场上居高不下的蒜苔价格,我觉得有些对不起春城人民。
(10)
经过几次战斗以后,公司里不再当我是外人了。刚来大伙儿对我客气主要是看
着刘哥的面子。现在,由于我在战斗里冲锋陷阵,慢慢地就变成了自己人。我呢,
上上下下也开始熟悉起来了。
公司一共没几个人。每个人都有一番经历。
经理老蒋,农校64年毕业,在知青大规模下去之前,他已经奋战在西双版纳
了。刘哥当炮头子时他是西双版纳联络站的。调农业厅之前是农场副场长。他对那
一片树林子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哪一个农场面积多大,橡胶树多少株他都清楚。刘
哥经常还来向他请教。他和刘哥一样都算“三种人”。
老袁,昆明知青,插队时苦不动了,私自跑出去当了缅共。一年下来,混上缅
共独一师连长的干活。随着国际主义战士的纷纷撤离,他这自发的国际主义战士也
回来混上个转业干部。当时挺美的,可轮到知青回城时,由于他已经在瑞丽城里工
作了,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回了昆明。他直到两年前才调回来。
小齐,转业子弟兵,打完老山拉锯战下山时跳下车崴了脚脖子。拥有军功章一
枚,三等残废证书一张。为这残废证书,搞对象时候还得一再向女方及家长解释半
天,告诉人家崴脚不是真残废。
老林,插队知青,从当记工员开始,后抽调禄劝供销社。财会业务完全是靠自
学成才,记帐,查帐均是一把好手。开公司,没有一个好财会一定是不行的。
小张,待签青年,大学毕业。精通电子仪器,英语。兼通建筑,五金,机械等。
这“小张”就是我。我在这儿就是大杂烩。我们这公司里就缺一个像我这样的懂一
点技术的人。所以一直是农副产品业务做得蒸蒸日上,农用科技仪器的生意一直做
不好。
看看每个人的经历,看看每个人活得挺滋润。我也没什么不顺心的了。二哥说
得对,在这儿找点事情干,比回北京骂领事、发牢骚强。别怪老天没眼,别怪自己
倒霉,别怪别人坑害,这世界这么大,就是留着让人来回折腾的。
经过几次实战,我也有了一些经验。引进生产线那次没什么实质性的油水可捞。
计委和“鬼子”早就“猫匿”好了。最后只是我们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