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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夸张的吃惊,他乐了。
“和反应太快的女孩子打交道,总有压迫感。”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继续开我的玩笑,眼睛却贼溜溜地扫射着桌子上的几盘冷菜,肚子早就叽叽
咕咕地作响了。
“既有周瑜,就有黄盖。”
抬头,林汉强的表情有些怪,心生警觉,该不会是鸿门宴?
和林汉强交往这几年,虽知他心意,但对他早有暗示,他也很知趣,不再为难
我,只是偶然邀我吃顿饭,聊聊天,倒让我有几分歉意,今天有些不对劲。
“吃菜吧,我看你是饿了。”
林汉强打破沉默。
“太好了,饥饿减少人的智慧。”
“能够面对没有智慧的你,是一种福分。”
林汉强的目光又有些怪,我停住了伸出去的筷子。
“今天你没事吧?肉麻得像中世纪的歌剧,把我爱你都得谱成曲子。”
饭菜上齐,我食欲极佳。
林汉强一根接一根地抽他的烟,宁可没饭吃,不可没烟抽,是他的理论。
低头吃我的饭,暗暗有些后悔,盒饭虽差,但吃得没有负担,最不愿面对此类
压力。
“近来快乐吗?”
终于开始了。
“为什么不直奔主题,问我是不是要离婚”
我有些反应过敏。
“决定了?”
“决定与事实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需要帮助吗?”
“你能做些什么?当牢骚听筒,还是当行侠剑客,抑或是准备欣赏自己的善良
”
急火攻心,不理措辞,言语粗暴起来,知道没有风度,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心事你明白。”
他这么坦白,我反倒语塞,为什么发火又凭什么对他发火他说什么是他的
权利,我一向讲公平。
实在没有心境阐释这样的话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我一直装作讳莫如
深,李维平离家另立门户的消息还是不径而飞,似乎谁都明了其结果将是什么,反
倒我们不明不白地得过且过。满世界有人劝我,安慰我,连昔日的敌人都因为同情
而友善起来,处处有人让着我,这才明白要离婚的女人有这么多的好处。可是要应
付这诸多的关切,还真有些招架不支,爱很容易成为负担,而爱一旦成为负担,也
便变成了麻烦,也许是我太自私。
人类的生存和延续,需要彼此间的关怀和温存,聊以慰藉孤独和苦难的心灵,
可是,这种彼此间孤苦时的温柔,一旦变成生活中永恒的主题,便无疑成了羁绊。
从小就缺少亲情,从小也害怕亲情,抑或是太不优秀,无颜面对父母的愿望,抑或
习惯了独自在家,不愿面对诸多不同的面孔,终于在关切和询问的目光的注视、追
随中,夺荒而逃般地离开了家。
离家的那一刹那,哭得死去活来。那一刹那,不是没有后悔。
终究只有十七岁,终究未来渺茫,今后,孤灯寒裘,冷暖自知,不再有人嘘寒
问暖,心里酸酸的,沉沉的。
那一夜,月如钩。
“唉!”一声沉沉的叹息从林汉强的身上传过来,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头,抬眼,
撞上了他的目光。
认识林汉强三年了,这样的目光不是第一次。
人真是奇怪,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嫁给他,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同样地
用光一生,而且相信林汉强会善待我。
还是不肯死心,以为世间有爱情,中毒至深,且不思自救。
“不是为难你,是怕你迷失了方向。”林汉强终于让步。
心里的歉疚在加深,想张口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自觉太过矫情。
一时无语,眼前,一生,都似一团乱麻,心烦意乱。
“我累了。”
“我送你。”林汉强的目光有些暗淡。
我已无能为力。
走出“归云居”,老板娘还是那么殷勤,扯着衣袖,大有家长里短拉开了聊的
架势,心里惊恐万状,急急地吐出了一堆不连贯的词句,企图以我的伶俐堵住老板
娘那张腥红的大嘴。
“老板娘,改天再聊吧,我们要去看个朋友。”林汉强上来扶了我一把,对他
的善解人意,我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秦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林先生真是好福气,可不能欺负我们小姐妹。”
老板娘还是余兴未尽,继续拉着我的手,把话头转向了林汉强。
我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这就是代价,孤独时,不分青红皂白,扯着
她闲聊,总得回报她的需求,友情也是天平,不偏不倚才能长久。
林汉强宽容地看着她,扶在肩上的手略微有些颤动,我回头无力地展了一下笑
容,似乎只是为了给老板娘的赞许助个兴。
“常来”
“下一回一起去做美容……”
好不容易,挣脱了这份热情,招手拦了一辆TAXI。
一路无语,不愿回头,知道林汉强的目光时在左右。
回到寓所,打开灯,甩掉高跟鞋,扔下包,把自己平平地放在沙发里,长长地
出了一口气。也只有在这片小天地里,可以不去面对别人,闯荡江湖若干年,到头
来,居然最害怕的是人。
和所有初为人妻的女人一样,这间小
小的公寓融进了我无数的心血,和无限的寄托,那时候,我是打算把此生都交
付在这里,交付给李维平。
公寓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精心打理的,家具的款式、颜色,窗帘、床罩的花
色,客厅的沙发,还有扶手上绣着小动物的装饰巾,都是我不厌其烦、一次一次地
逛商场,精心觅得的。
我们也像寻常的小夫妻一样,大吵大闹,又恩爱如初。当然这样的过程隔不了
多久,又会一式一样地照演一次。初时是新鲜,陶醉于和好时的狂热与激情中,久
而久之,也就渐渐地厌倦了没有安宁的日子,我们的矛盾也就真正地开始了,直至
李维平愤然地走出家门。
李维平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他一生最大的满足便是爱情,
而我又恰恰荣幸或是不幸地成为他人生的寄托,他可以为爱情而放弃自尊,当然也
有时为自尊而放弃爱情。他火热地爱着他的爱情,也要求我火热地回报他的爱情,
他希望在他燃烧时,我能义无反顾地与他一起自焚,稍有求生的欲念,便被视为对
他自尊的惨重打击,也由此让他心生恨意。就这样,我被他宠爱着,也被他憎恨着。
李维平搬走后,我找人把房子彻底地装修了一下,连家具都换了全套新的。我
很清楚一个简单的道理,面对生活中无法回避的处境,大可不必花精力去感怀伤世,
去哀怨,去涕泪涟涟,深深地吸一口气,尔后,再长长地吐出,抛开多愁善感的小
女子情怀,硬起心肠地投入到琐碎的生活细节中去,体会每一件小事、每一次对话、
每一回相逢带来的愉悦,那样,生活就会简单得多,也轻松得多。
李维平走的当天下午,我依时出现在公司里,晚饭是和一群同事共进的,只是
多喝了几杯酒,一切与平常无二样。
除了休假日,滨江路在上午八——九点间,很少有休息的时候。这是一个十字
路口,东达省城,西至本市重点工业区——爵岭,南面虽是山区,却是新鲜果品的
供货源头,来来往往的拖拉机穿梭如麻,排长龙的时候不亚于机动车塞车;北面相
对安静一些,不过,最近金雄公司在那儿搞了一个现代化的渡假村,游人骤增,这
样的十字路口,不堵才怪。虽然市政府早在几年前就有计划在此修建一个蝶式立交
桥,因为资金问题,至今未能得以偿愿。
因为昨晚的胡思乱想,我时钟一般严格的生活规律被打断了,早上不是该死的
魏峰打电话把我从梦中唤醒,恐怕今天又会睡眼惺忪地闯进办公室。
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穿戴整齐,来不及洗脸、漱口,拎起梳妆台上的背包,
抓起车钥匙,一把撞上门,飞奔着冲下楼梯。虽然十二楼往下跑起来,也得费上十
来分钟,但是这一脚一脚地往下走,总好过六神无主地等电梯。焦虑最折磨人的情
绪,我对此心存恐惧。
果然,到了这岔路口,又堵车了。
走进办公室,李龙、魏峰各冲了一杯咖啡坐在长桌旁,满面的倦容诉说着昨夜
通宵达旦的麻桌经历。勤勤恳恳的云妮也早已经在埋头整理每天都干不完的公文了,
真服了她的无怨无悔。我无法想象把自己埋在枯燥而乏味的官样文章里,会是怎样
的焦躁不安,而云妮不是,云妮永远那样的心静如水,一身整洁而合身的套装,细
心而不厌其烦地把办公桌上一堆看得让人心慌的各式报告整理得清清楚楚。云妮好
像永远不会心烦,脸上永远带着恬静的微笑。我常常会对着云妮那张安静、秀气的
小脸发呆,什么样的男人有福气娶到她,那他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丈夫,因为云妮
这样的好妻子实在是太不可多得了。
云妮推门进来,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一堆文件,看到发呆的我,愣了一下:
“雨烟,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在想,下辈子我要当一个男孩子,来追求你,你会嫁给我吗?”
云妮展了一个由衷的笑容,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几滴咖啡撒到了小蝶
子上。
“你现在就够像个男孩子的了,多亏你还取了一个那么女性化的名字,如雨似
烟,我看倒像雷电交加。”
我乐了。
“这是今天要看的几个文件,老板说了,上午十点开一个碰头会,希望你在十
点前全部看完。”
“YES,MADAM……”我撇了撇嘴,目送着云妮离去。
我和云妮共事才半年多,合作起来已是十分娴熟,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