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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问起这家酒吧的老板是谁,可能没几个人有印象。
但!要是提起“绿林”最耀眼的人物,非她们莫属,她们代表了“绿林”,更代表
了玩车族,人们总说“绿林”的店花就是“任何恶女”。
任何恶女,鬼神退避。
这句话,是讽刺,也是称赞,更是每个拥护她们的玩车族的骄傲。
任,任翔,外号辣赌太妹。何,何侠安,人称笑面俏娃。
“任何恶女”,是新人类X世纪中最神奇的存在,如同耶路撒冷般,“绿林”非但
是玩车族的圣地,更是他们盘聚的大本营,其夜夜笙歌狂舞的场面可想而知。
“就这样?”
“就这样。”
她嚼着口香糖翘着二郎腿,人懒趴趴地窝在高脚椅上,在得到确定的回答后毫不客
气地大翻白眼:“我的祖宗!你他姥姥的还真天才,难怪你大学混不到毕业,我要是有
你这种学生还不如上吊算了!”
毗邻而坐的大男孩不服气地瞪大眼睛扯直了嗓门,“这篇文章哪里不好了?”
太妹不屑地哼,甩甩指间文稿招呼,“喂!你自已来看看好了。”
侠安将饮料交代小妹后边擦手边走来,概略浏览一下后也忍俊不住笑开,“我说铁
齿,我请你拟的是征人稿,不是要你写故事。”
“对嘛!还把‘绿林’拿来跟耶路撒冷比?兄弟,建议你检查一下你的脑还在不在。”
“我……我……”铁窗忽地跳下椅,理直气壮地嚷:“是你们要我把‘绿林’的特
色写出来呀!谁都知道‘绿林’就属你们最色,我特地标榜出你们俩有什么不对?”
“好个‘就属你们最色’,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一旁响起零落掌声,几个年纪相仿的大男孩凑近,不甘寂寞地搭腔:“这点一定要
标明,省得来应征的菜鸟误蹈‘桃色陷阱’!”
“踩到陷阱不要紧,顶多是贞操蒙上污点!要是变成‘桃色交易’那可就连钞票也
飞啰!”
“倘若‘交易’不成,搞不好还会演出‘桃色风暴’哩!”“你们有完没完?嘴巴
犯贱要人抓痒是不?”太妹首先掀眉怒眼,再狠瞪向猛吞口水找不到机会解释的铁齿:
“我色?我色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值得你特地提出宣传吶?亏我还看在同居份上一直
没染指你,你嫌处男已经落伍,要开荤了是吧?”
“没……没没,我绝对没这种意思!”铁齿慎重、郑重、沉重地表示,“我说的是
整个绿林就属你们‘最’有姿‘色’,千万则误会了!喂!烂泥、滑嘴,你们怎么故意
陷我于不义?我又没得罪你们!”
几个大男孩笑得东倒西歪,头发染成紫色的烂泥呼吸困难地咳嗽,搭住铁齿的肩:
“铁齿,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在‘绿林’身价已经到六位数了,每个人都赌你何时会献
出你的第一次,大伙这么关心你,我们这些个兄弟怎能不帮着点?更何况咱们都同住在
‘非人居’,冲着这点关系,怎么说也该替你设想打点吶!你说是不?”
“抗议,我不同意你们的说词!你们明明是嫉妒我冰清玉骨,光风霁月的伟大节操,
刻意要辱没我、抹黑我、带坏我,让我没脸回去见我妈!我妈她有交代我独自北上求学,
千万不可以学坏……”
烂泥见铁齿又要搬出他至高无上的“妈妈说”,连忙吆喝:“兄弟们,胶带伺候!”
太妹自始至终脚都没落地一下,她自得其乐地欣赏他们每日演出的闹剧,品尝着侠
安调的“青涩”,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相。
“侠姊,你真的确定让铁齿那号练童子神功的家伙住下去?”
侠安笑咪咪地回以甜颜,“‘非人居’里有道德观的人已经不多了,别把‘非人居’
内的最后一名在室男也给吃了好吗?”
“你真以为我那么没格调?”太妹从鼻子一哼,“再怎么饿我也不会捡一块酸菜来
啃。”
铁窗北上求学原想混个大学文凭,不料没能撑到毕业就被踢出来,不敢回乡见母亲,
偶然结识“绿林”的好汉,住进“非人居”;由于他好歹也是顶着“大学肆业”的招牌,
讲话咬文嚼字又死守一堆条规,算是“非人居”一堆不像人类的生物中唯一比较正常的,
所以常遭“异形们”捉弄。
“上回那笔生意对方尾款付了吧?”
“好不容易这阵子看你安分了些没惹事,怎么?又闲得发慌想找人打架啦!”
太妹任翔,职业玩命,兼职“绿林”保镖。
暂将杂务交给小妹,侠安也拉了张椅子对坐任翔面前,“以后这类的委托我不接了。”
“为什么?”任翔的反应直接而惊天动地,“你不是演得很好吗?白花花的钱这么
好赚为什么不赚了?”
对任翔而言,要她不爱钱比要她脱离边缘生活还不可能。
“什么情妇,失散的女儿你都冒充过,更别提假扮被遗弃的女朋友了,这是你最拿
手的好戏,为什么要作这种决定?不!不要告诉我你突然良心发现,因为我们都明白那
是狗屁!”
“没为什么,因为我发现更容易赚钱的途径。”
“谎话。”
任翔是靠玩命过活没错,可这不代表她徒有体力没有脑力,“你何大恶女会嫌钱多?
哈!对方是谁?能使你放弃一条财路的人想必不简单。”
侠安脑中马上浮现他的瞳眸,心头不禁狠狠一紧,她没见过那么矛盾的眼睛。
矛盾,是因为它们既冷且热,显露在外的热情深潜着清冷的理智,对她的伪装冒充
既不加辩驳也不揭穿,只是旁观她精湛的演出,彷佛局外人。
客户付款时相当满意她造成的效果,本要她再进一步搅得他的生活天翻地覆,但她
不假思索一口回绝了对方,她不打没有胜算的仗,不惹摆不平的麻烦。
而他,那额际有一撮白发,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和那清艳冷静的少女,不是她
能驾驭的凡夫俗子。“小安,你想考我逼供的功力?”
任翔对人的称呼总有好几种,正如她坦率却善变的个性一样,永远直接,也永远不
可捉摸。
“别惹无谓的麻烦;趁事情没闹大时收手是我们的铁则,任翔,他不是你好奇得起
的人,他们都不是。”
太妹眼珠滴溜溜地转,好久没人能让侠安以如此严肃的口吻告诫她了,这下更加深
她的好奇。
太妹的好奇包括了挑战、刺激、游戏在内,她喜欢找与众不同的人游戏,也乐于游
戏里的致命、危险。
“这么说来你是不会给我那对小情人的资料啰?”她跃下高脚椅,一副天下太平国
泰民安的模样拍拍手:“好吧!那我把这张征人单贴到门口去,你忙。”
她似乎忘了征人文之前还被她嫌到长江黄河去,抓了单子便走人。
酒吧喧闹气氛如旧,只是侠安若有所思的情绪潜伏着莫名骚动。她的直觉从来没骗
过她,而她也清楚事情绝不会这样就了了;日子,还长着,未来,总埋着无尽未知。
“管他,他有本事就让他来好了。”
一口喝掉那杯“青涩”,果真涩苦满舌,她脱下制服背心加入了正闹得起劲的舞池,
随主唱疯狂嘶哑的叫嚣舞动。
酒吧的门又开,那张充满“恶女传奇”的征人单又跟着人进来,他静伫了一会,确
定自己适应吵杂昏暗后直步向吧台,坐定。
“喝什么?”
“啤酒。”
他不着痕迹地盯着男酒保,晃晃红单以亲易近人如同聊天气般的平常问:“你们征
人?”
“我们确实有缺人手,可是我并不觉得你适合。”
“你是老板?”
“管事的正在跳舞。”酒保端上啤酒撩起酒杯,那投注在简单动作上的眼根本连瞧
也不瞧他一眼。
他可不服了,“你们没用我怎知道我适不适合?”
“你缺钱?”
“不缺来找什么工作?”怎么问这么痴呆的问题?
“有缺到愿意下海?”
当舞男?开什么玩笑?征单只写了堆不知所云的夸赞,末了附上一行“欢迎好汉加
入绿林行列”而已,连个征字都没写,哪知道是征牛郎?
“我的座右铭是只求有钱不求尊严;只要钞票不要支票;只爱现金不爱黄金。”
酒保泛起一抹诡异的笑,不由得他颈后汗毛倒竖,这酒保是谁?看来需要保持距离。
他指指占住麦克风的帅男孩,以及围在其旁如痴如狂的人群,简洁扼要指点:
“只要你能抢走他的风头,保证管事的会注意到你。”
好个高段的保证技术,既不正面响应,又把问题推回他身上,只要他抢得了人家风
采,大家当然会注意到他!他说的根本是废话。
不过倒也值得一试。
他解开胸前两颗钮扣,揉乱头发,颓丧之态立现,挑了个好位置挤进舞池,大胆地
在舞摆肢体之际以赤裸目光侵犯每名与他擦肩而过的女子。
他出色的外表和前卫的舞步不消一会便形成引力,渐渐地他外围开始聚集女客,在
音乐催促下各个益加放肆地释放年轻青春的挥霍!
当舞曲换成慢歌,低声唱和起来;他沉而优雅的嗓迅速在旋律中脱颖而出,获得每
个放缓舞步,或相拥或单舞的人侧目注视。
女歌手伸手朝他作出邀请,他让热心舞客簇拥上台,接过另一麦克风,深情款款地
和她对唱起相爱却不得不分离的无奈情歌。
侠安返到角落愣愣盯着他出神,她真恨自己百试百灵的嘴,话才出口没一小时,人
就真的找上门来了。
正是,他额际飞扬着一绺白发,伴随着他投入的歌唱飘荡,吸引得所有人跟着词境
衍生失恋心情,场面可说在他控制中,任他歌喉操纵高低起伏。
这种人不是属于大众,而是大众属于他!
她无声无息回到吧台,怨忿地看着完全不被感性气氛所动的男酒保,有种揪他头发
的冲动。
“你对他有好感?”
男酒保不动如山,应对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