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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我所说,有点儿不可思议。戴比说这家伙就是那种样子,对不对?”
我点点头,我必须承认罗布就是那种人。“我仍然不太明白罗布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
“他吃醋了,至少戴比是这么说的。”
“吃醋?吃谁的醋?”
“我不知道,戴比说她正在对工作中的另外一个什么人产生兴趣,罗布不乐意了。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这使戴比非常恼火。”
我前思后想了一会儿,不知戴比说的那个人会是谁,但想来想去只会是一个人,我。
我觉得自己傻透了,我们日渐亲密的关系对于戴比,甚至对于罗布一定已经很明显了,然而,当她离开人世时,我这榆木脑袋才刚刚开窍想到这一点。
自从那时起,无论我走到哪里一直如影随形跟着我的沮丧情绪再一次笼罩在我心头。随着戴比的辞世,我失去了一个打破生活的任格、自我约束、孤独寂寞、狂热工作和为一个目标执着献身的机会。她给我带来了一种无忧无虑,轻松愉快,相处融洽的感觉。正当所有这一切已为我所握时,却突然被掠走了,被那个长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的瘦男人掠走了。
我喝干了酒,起身告辞。
“谢谢你把她的东西送来,”费利西蒂朝盒子点点头说,“我一定会把东西转交给她父母的。”
纸盒使我想起了戴比那张乱糟糟的交易台,还有摊在台子上的招股章程。我在门口停下脚步。“你没听说过一个名叫欧文·派拍的人吧,是吗?”
“听说过,我想是的。”费利西蒂想了一会儿。“我肯定丹尼一克拉克律师事务所几年前在一宗案子中为他辩护过。你怎么问起他?”
“噢,这只是戴比临死前在做的一些业务方面的事情。我想把它料理一下。你还记得有关那桩案子的任何情况吗?”
“不记得。我没有插手那个案子。但我想戴比可能参与了。如果这事很重要的话,我可以去查实一下谁涉及了此案。戴比一定是和某个搭档一起工作的。”
“那将会非常有帮助,”我说。“我很想与某人谈谈此事。这会使事情清楚得多。”我打开门。“多谢你的美酒。”
“不客气。很高兴能有人作伴。单独一个人呆在这房间里,会很难打发时光,很难过的。”
我向她道别,走出屋子。
我头脑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一方面是酒力所致,更主要的是
91过去几天里所收集到的情况在脑海里不停地翻腾。戴比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太重要了。她与汉密尔顿之间的口角,她对派用和塔希提饭店的担心,而最重要的是,罗布纠缠着她与之结婚。
所有这一切与我自己对她的纷杂情感交织在一起。自从她死后,我才真正开始认识她。我真希望能够向她倾诉我所发现的一切。我们有许多事情可以交谈。要是那个杂种没有杀害她就好了。我越来越肯定她的死决非一次事故。
我穿戴上跑步行头,绕着公园跑开了。胃里的葡萄酒使胃很不舒服,但我并不在乎。我跑得很快,直到胃疼起来,然后我又小跑了一会儿。我坚持着跑回寓所,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我冲了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上班时,我想做些事情,但发现很困难。戴比撒手一去,两个人接的电话足够我忙着应付了。市场上行情很不稳定。日本人成了卖方,因为美元敌不过日元正在下跌,但是一夜之间美国方面却出现了一些宏大的购买计划。正是这种市场为那些动作迅速,决策果断的人提供了大量的机会。我发现很难瞅准一个机会,因而失去了所有机会。
我朝罗布的交易台看过去。他正咬着嘴唇,看着台上的屏幕。他手里有一个不合他意的交易。他的电话线闪烁起来,他连忙伸出手,拿起听筒。他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把听筒往交易台上一扔。罗布今天上午不高兴。
我竭力回想着罗布和戴比之间任何泄露真情的迹象,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没有暗送秋波,没有试图互相避讳,也没有尴尬的沉默。他们始终彼此友好相待。我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们两人的任何闲言碎语,但现在戴比自己却很可能成了流言蜚语的主要来源。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已知内情。
我站起来,向咖啡机走过去。“要不要来一杯?”我经过卡伦的交易台时问她。
“噢,请来一杯,加牛奶,不加糖。”
一分钟之后我端着两杯咖啡回来了,递给卡伦一杯。我坐在她的交易台上。她见状非常吃惊。我的确不是停下来聊天的那种人。
“昨天我听到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我轻声地说。
“哦,是吗?”卡伦说着,来了兴趣。
“是关于戴比,还有罗布。”
卡伦蛾眉轻扬,“唉,就这事?你不知道?告诉你吧,那是在你来这儿之前很久的事了,至少有两年了吧。”
“我永远也不会想到有这事。”
“嗯,那没有持续多久。他们想保守秘密,但是人人都知道。不过,那已经是老皇历了。可怜的罗布,他一定对她的死感到非常痛苦。”
“是啊,可怜的人。”我说完便走回我的交易台,你的确不得不为他感到难过。他对此事迷惑不解,被弄得糊里糊涂。
我仍然强行使思想集中在市场上,这时,费利西蒂来电话了。“我查出来处理派珀案子的人了,”她说,“他叫罗伯特·丹尼,是我们的高级合伙人。”
“噢,”我说,“你认为他会有空见我吗?”
“别担心,”费利西蒂说,“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一点儿也不妄自尊大,而且他喜欢戴比。她离开事务所使他相当生气,我提出你可能想与他谈谈,他说你只要和他的秘书安排一下约会时间就行。”我向她表示感谢,并照她说的去做了。丹尼先生的秘书很友好而且效率很高,约会安排在星期四下午三点钟。
然后,我给卡什打了个电话。我有很多事想和他谈。譬如,他知道关于调查美国石膏股份购买的事吗?他是替谁购买我们的石膏债券?他能再告诉我一些有关欧文·派珀的背景吗?等等。
“这里是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为您承办信誉可靠的债券。”正是他接的电话。
“你好,我是保罗。我不知是否能请教你几个问题。”
“没问题,你说吧。”
“不,不是在电话里说。我想要是我们能一起吃午饭,或者喝一杯什么的也许更好。”
卡什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严肃语气,停了一下之后,他说:“这星期我很难抽身,能等到星期六我们去泰晤士河畔汉利参加联谊会的时候吗?”
“不行,我想尽早见你,譬如今天或者明天。”我坚持说。
卡什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今天晚上你要到欧文·派珀下榻的饭店去见他,对不对?在那之后怎么样?我到那儿与你碰头,然后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喝一杯。怎么样?”
“很好,”我说,“回见。”
欧文·派珀下榻于斯坦福德饭店,离圣詹姆斯宫不远。饭店虽小但很优雅,我们约定7点钟见面,我提早几分钟到了那里,我走进酒吧间,里面灯光柔和,墙上镶着木质护墙板,摆着一式的绿色皮椅,给人一种温馨、舒适和独特的感觉。除了独占一隅,呷品马提尼酒的一对老年美国夫妇以外,酒吧间里几乎是空的。我本想要一品脱杨牌啤酒,但是,在这种地方买那种酒似乎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我便向酒吧招待要了一份麦芽威士忌。他递给我一份菜单,上面列有使人过目难忘的酒水清单,最便宜的是格伦利维酒,最昂贵的是1809年酿造的阿马尼亚克白兰地。由于身上没有买阿马尼亚克所需的89英镑,我便要了一杯克诺坎多,我一边细细品味着淡黄色的酒,一边等候派珀。
我没有注意到那个衣着华贵的高个子男人走进酒吧间,直到他走近我身边说道:“您是默里先生吗?”我才发现。他不是你想象中会拥有一个卡西诺赌场的那类人,他从头到脚是清一色的英国服饰,全是手工缝制的,毫无疑问,而且很可能是在旅馆附近买的,不过,没有哪个英国人会像他那种穿法。粗花呢茄克、拷花皮鞋、绣着雉鸡图案的领带,这一切穿戴都给人一种“很随便”的假象。派珀比我高出一、两英寸,一头铁灰色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还生就一个电影明星的下巴,一股剃须后搽的名贵香水气味随他而至。
“是的,我就是保罗·默里。”我从吧凳上滑下来,向他伸出手。
“保罗,晚上好,我叫欧文·派珀。很高兴见到您。”我们握了握手。“我们何不坐到那边去?”他把我领到屋子的一角,正好与那对美国夫妇相对。他招手唤来一个侍者,要了一份威士忌加苏打。
“您来伦敦很久了吗?”我问道。
“只有一星期左右。”派珀答道。“我计划下个月还要来,我将去苏格兰打松鸡。”
我自己在约克郡高沼地里赶松鸡,一天挣5英镑和一瓶啤酒的往事浮现在眼前,但我想最好还是别提这些。我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盘问派珀,以便发现与他过去的错误有关的一些线索。如果他威胁,我倒并不害怕。我非常乐意以牙还牙,针锋相对。难就难在他既具魅力又有威严,使得尴尬的问题似乎显得难以启齿。
“非常感谢您抽出时间见我,”我开始说道,“不知我们是否可以从您经营娱乐场的经历谈起。”
派珀双眉紧皱,稍稍露出不快的神色。“我并不认为我在这方面有什么经历。当然,我建造的旅馆中是有娱乐场,但它们主要是娱乐中心而不是赌场。”他的声音很有修养,几乎是英国语调,听起来像战前美国电影中大富豪的口音。对于他的同胞来说,我猜想这声调会使人闻之感动的。
“但是,你确实从赌博业中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