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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车赛的胜负是在修理加油站里决定的。这是你的经验吗?”……“是的,但是赛车手的计划也决定胜负。在比赛前,你计划怎样一圈一圈跑完全程。在比赛时,你计划着下一圈怎么跑,把早先的计划改变了……”那个电视明星,先前有点束手束脚,现在却大显身手,维妙维肖地学着美国总统,算是在电视里跟一个汽车制造商和一个环境污染问题专家在一起,竭力说好话给这两个人消气。
“污染,连同所有的缺点,也是我们伟大美国的专长……我的科学顾问都向我担保,汽车现在造成的污染要比以前轻——如果没有更多的汽车,至少是会这样的。”(咳,咳,咳!)……“我保证这个国家里重新会有清洁空气。
政府的政策是要把清洁空气输送到每户人家……”听他说话的那批人中间,有一两个看上去板着脸,但大多数却哈哈笑了。
有几个姑娘,包括斯特拉和埃尔茜,从这组走到那组。罗韦娜还是待在亚当身边。
午夜来了又去了,人渐渐稀了。客人们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过不久,纷纷登上壁炉边的石级,有几个从走廊上向留在下面的熬夜客道着晚安,有一两个人从阳台上走出去,大概是从汉克·克赖泽尔早先指给亚当看的那另一条路走进他们房间的。最后,克赖泽尔端着一杯酸麦芽布滂威士忌酒,上楼去了。不一会儿,亚当看到,埃尔茜也不见了。布雷特·迪洛桑多和那个红头发女人斯特拉也不见了,在临走前一段时间里,他们一直是形影不离的。
在那巨大的壁炉里,木柴已经烧成了灰烬。亚当和罗韦娜坐在靠近火炉的一只沙发里,除了他们以外,只有一组人还留在房间的那头,依旧喝着闹着,分明还想再待一长段时间。
“来点夜宵吗?”亚当问。
罗韦娜摇摇头。她最后的那杯兑水的淡味苏格兰威士忌酒,足足喝了一个钟头。整个夜晚,他们一直谈着,多半是谈亚当的事,倒不是亚当要这么做,而是因为罗韦娜巧妙地回避了她的身世问题。可是,他终于也弄清楚她是专教英语的,这一点,她在承认之前,先是笑着引了塞万提斯的一句话:
“我的记性坏得很,有不少次连自己名字也忘掉了。”这时候他站起身来。
“让我们到外面去吧。”“行。”他们离开了,那另一组人没一个朝他们看一眼。
月亮已经升起。夜凉如水,空气倒真清新。月光洒在湖面上。他感到罗韦娜在打寒噤,就伸出胳臂搂住她。
“看样子,”亚当说,“几乎人人都已经上床去睡了。”
罗韦娜又是轻盈盈一笑。“我看见你在留心。”
他把她转过身来,托起她的脸,吻她。“我们也去吧。”
他们的嘴唇又碰在一起。他感到她两只胳臂把他搂紧了。
她悄声说:“我说的全是真话。这可没订在合同上。”
“我知道。”
“在这儿,一个做姑娘的可以自己安排一切,不过,汉克总是代劳。”
她偎得更紧了。“汉克要你明白这一点。你对他怎么看法,他可关心呢。”
“这会儿,”他也悄声回答,“我根本没想到汉克。”
他们从外面回廊走进了亚当的房间——就是他今天早晨到达时走过的那条路。房内暖烘烘的。不知什么人,想得周到,已经进来生了火;此刻,火舌把光影投到了天花板上。床罩已从双人床上拿掉,被褥摊了开来。……
他原以为会温存一番。谁知他偏偏发现,罗韦娜野得很,这先是叫他惊讶,转眼又兴奋起来,不久也象火烧似的了。凭着以往的经验,他心里说什么也没准备她有这样狂风骤雨一般的情欲。……就这样他们过了一夜。
将近黎明,她调皮地问他:“你还认为黑的就是美的吗?”
他告诉了她,说的是心里话:“我现在更是这么想了。”
他们本来一直并排躺着,不出一点声。这时罗韦娜撑起身来,望着他,她在微笑。“可你这个白佬嘛,倒不算坏。”
正象头天下午一样,他点了两支烟,递给她一支。隔了一会,她说:“想来黑的是美的,就象人家说的一样。可话又说回来,碰到万事如意的日子,想来,在你眼里,什么都是美的。”
“今天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可你知道,今天,我要怎么说吗?今天,我要说‘丑的就是美的’!”
天慢慢亮了。亚当说:“我要再见见你。我们怎么来安排一下?”
罗韦娜还是第一次没好声气。“我们不再见面,这我们谁都明白。”他一表示反对,她就伸出一只手指掩上了他的嘴。“我们谁对谁都没有扯过谎。
不要让我们开这个头吧。”
他知道她是对的,到此为止。底特律既不是巴黎,也不是伦敦,甚至也不是纽约。骨子里,底特律还是个小镇,刚开始容忍以前素来不能容忍的事情,但是,底特律和罗韦娜,他不能兼而有之——绝对办不到。想到这一点,他禁不住伤心起来。整天悲伤。当天下午四五点钟,他也是这样凄凄凉凉地离开了希金斯湖,往南走上归程。
他向主人临别道谢时,汉克·克赖泽尔说:“话谈得不多,亚当。但愿再有机会。下星期打电话给你,怎样?”
他叫克赖泽尔尽管打来。罗韦娜却不在眼前。一个钟头以前,在两扇锁着的房门里面,亚当已经私下同她告了别。
十六
“啊,天呐!”亚当说。“我忘了给我妻子打电话了。”他回想起来,禁不住内疚,自从星期六早晨以来,他一直想打电话给埃莉卡,把离家前的那场争吵弥合一下。现在已经是星期日晚上,他却还没有做到。另一方面,不用说,心里也念念不忘罗韦娜,有了她,一些不大着急的事都无所谓了,但是,经过了那件事,亚当也觉得要跟埃莉卡见面,总有点不自在。
“我们要不要拐进去找个公用电话?”皮埃尔·弗洛登海尔问。他们是在弗林特的郊区附近,第七十五号州际公路上,正向南驰去。离开希金斯湖别墅以来,皮埃尔一直驾驶着亚当的汽车。当时,跟这年轻赛车手一起到别墅来的另一个人早走了,亚当乐意有个伴一起回底特律,他也高兴请那赛车手搭他车回去。此外,碰到皮埃尔自告奋勇来开车时,亚当也感激不尽地接受了,在开头一段路上,亚当就一直在打瞌睡。
这时,天慢慢黑了。从乡间开向城里的许多车辆中间,他们汽车的大灯在闪闪发亮。
“不,”亚当说,“要是停下来,就会浪费时间。让我们一直开下去吧。”
他试着把手伸到仪器板下面的那架“民波”收音机去。他们不久就要进入大底特律境内,埃莉卡可能象平时那样,开着厨房里那架收音机。接着他却放下了手,决定不叫话了。他心里越来越紧张,他明白,就是怕跟埃莉卡讲话。过半小时后,他们开过布卢姆菲尔德山,不久又驰离了高速公路,朝西一拐,向夸顿湖开去,这时候,他心里更紧张了。皮埃尔住在迪尔博恩,亚当本想自己下车后,让他把汽车直接开去。可是亚当却邀请皮埃尔到他家去,一听他答允了,心里才松了口气。亚当想,在他不得不独自面对埃莉卡以前,至少暂时要有个陌生人做做护身。他其实用不着发愁。到了灯火通明的特伦顿屋前那石子车道上,汽车卡嚓一声停下,大门就打开了,埃莉卡走出来热烈欢迎亚当。
“欢迎欢迎,亲爱的!我真记挂你呢。”她吻了他一下,他知道她就是这样子来表示星期六的事件已经过去,旧事不必重提了。
亚当不知道的是,埃莉卡之所以兴高采烈,多少是因为她戴着一只装饰表,他不在家里时,她又一次冒风险到商店去偷窃,这只表就是这样顺手偷来了。
皮埃尔·弗洛登海尔走出驾驶座。亚当给他介绍了一下。
埃莉卡给了他最迷人的一笑。“我见过你赛车。”她又补上一句说:“不过,要是我早知道你开车送亚当回来,我可免不了提心吊胆。”
“他开得比我慢得多,”亚当说。“一次也没有打破速限。”
“多气闷!但愿那个聚会热闹得多。”
“不怎么样热闹,特伦顿太太。跟我以前参加过的几次比起来,那是算清静的了。既然只有男人在场,我想,就总是那么样的。”
别再扯下去了,朋友!亚当想警告一句。他看到埃莉卡狡黠地瞟了皮埃尔一眼,不由得疑心这个年轻赛车手根本不习惯同十分聪明伶俐的女人在一起。可是,皮埃尔分明给埃莉卡打动了心,她穿了一套普奇(当代意大利时装设计师。译者注)式绸睡衣,长长的淡金色头发披在肩上,看上去又年轻又美丽。
他们走进屋子,兑好酒,再拿到厨房里去,埃莉卡就在那里替他们三个人做煎蛋三明治,煮咖啡。亚当离开了一会儿,去打电话;虽然累了,但他还是去把当夜必须处理的文件收集拢来,明天早晨好派用处。他回进来时,埃莉卡正在专心听皮埃尔谈汽车比赛,看起来这就是皮埃尔在别墅里对身边一群人谈的那番话的添枝加叶。
皮埃尔摊着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一个赛车场跑道的图样。“……所以向看台前的南直道冲去时,你要笔直开,十二万分的直。每小时要开个两百哩,你要是让车子开得东歪西歪,那么时间上就大大落后了。在跑道上,风往往打横里吹过来,所以你要紧挨着墙,尽可能挨紧那垛旧墙……”
“我看到过赛车手这么干来的,”埃莉卡说。“这总叫我吓得什么似的。
你开得那样快,万一撞上了墙……”
“要是撞上了,那么干脆撞过去,才比较安全些,特伦顿太太。我也撞过几回墙……”
“叫我埃莉卡,”埃莉卡说。“你真的撞过吗?”
亚当听着听着,听出了兴味。他带埃莉卡去看过几次汽车比赛,但是从来没有看到她如此关心来的。他暗自想道:这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