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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送到华道夫饭店我们餐桌上来的。行吗?”
“行。”
耶茨·布朗压低了嗓门。“还请告诉我一下,你们几位晚饭爱在哪儿吃。
我们负责定座。”
还有那帐单,还有全部小费,巴巴拉想。至于那几张戏票,她猜想耶茨·布朗管保一个座位出了五十元,但是这笔钱,连同其他的开支,广告公司可以从“参星”的广告费里捞回一千倍呢。
有时候,广告公司经理请客户去吃饭,也把创作部人员一起邀去。今天,耶茨·布朗自有道理,早就决定不邀请了。巴巴拉总算放了心。
广告公司经理和杰·普·安德伍德等一行,自然是直奔华道夫饭店;她同特迪·奥许,还有一个一起参加客户会议的创作人员奈杰尔·诺克斯,在住宅区第三街,走了三两条马路。他们的目的地是乔·罗斯馆,这是一家不大出名、但属第一流的小馆子,午饭时分总是挤满了邻近一带几家大广告公司的广告人员。奈杰尔·诺克斯是个女人腔的年轻人,平时总叫巴巴拉看着不顺眼,可是因为他的创作设计也被否定了,她对他就比往常同情。
特迪·奥许在前面带路,穿过一顶褪了色的红遮阳幔子,走进饭馆的朴素铺面。刚才一路上大家只说了一两句话。这会儿,一给带到后面一小间为老主顾保留的房里一张桌旁,奥许不声不响伸出了三个手指。不大一会,盛在三只冷水渍过的玻璃杯里的马提尼鸡尾酒,就放在他们面前了。
“我可不干哭鼻子这类的蠢事,”巴巴拉说,“我也不愿意喝醉,因为过后总觉得憋得慌。可是,你们两位要不见怪,我倒打算喝个半醉。”她把那杯马提尼鸡尾酒一饮而尽。“请给我再来一杯。”
奥许向侍应员招招手。“来三杯。”
“特迪,”巴巴拉说,“你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奥许想着心事,伸出手摸了摸秃脑瓜。“开头二十年是最最难受的。过了那段时间,等你看到好多个杰·普·安德伍德那样的人来来去去之后……”
奈杰尔·诺克斯好象刚才憋着一股怨气似的,如今一下子爆发了。“他是个恶鬼。我想法喜欢他,可就是办不到。”“住嘴,奈杰尔,”巴巴拉说。
奥许继续说道:“诀窍是在于提醒你自己,工资可不低,何况大多时候——除了今天——我也喜爱这个工作。再没有比这一行激动人心的了。我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不管‘参星’造得怎么出色,如果成功了,畅销了,那全是靠我们,靠广告。他们知道这一点;我们知道这一点。那么,别的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呐?”
“基思·耶茨·布朗可叫人在乎,”巴巴拉说道,“他也叫人噁心。”
奈杰尔·诺克斯扯高嗓门,学着样说:“你真宽宏大量,杰·普。实在宽宏大量!我这可要躺下了,杰·普,但愿你未操我。”
诺克斯吃吃笑了。从这天早晨开会以来,巴巴拉也是第一次大笑了。
特迪·奥许瞪着他们两个人。“基思·耶茨·布朗是我的衣食父母,也是你们的衣食父母,这一点,我们大家都不要忘记。不用说,他做的事,要我做,可办不到——老是舔着安德伍德和其他人的屁眼,摆出一副很欣赏的样子,不过这也是这个行业的事,总得有人去照管呀,那么干吗要为他服务周到而责备他呢?就在这会儿,还有以前很多次,我们在搞我们喜爱的创作活动,耶茨·布朗跟客户睡在床上,凡是可以引得他暖呼呼、乐滋滋的,都曲意奉承,还跟他谈到我们的事,说我们怎样了不起。如果你们在一家失去了汽车业户头的广告公司里待过,你们就会知道为什么我很高兴他是现在这个样子。”
侍应员匆匆走过来。“今天的巴马干酪烧小牛肉挺不错。”在乔·罗斯馆,谁也不去为菜单之类的小事操心的。
巴巴拉和奈杰尔·诺克斯点点头。“好,再加点面条,”奥许关照侍应员说。“再给每人来一杯马提尼鸡尾酒。”
巴巴拉心里明白,几杯酒下肚,大家已经心平气和了。说起来,这个饭局还是不脱老一套——最先是忧郁愁闷,接着是自我安慰;不久,大概再来一杯马提尼鸡尾酒,就会大彻大悟了。她进了奥杰刘广告公司几年以来,象这样的料理后事,也参加过好几次,在纽约,就在乔·罗斯馆那样广告“圈子里”的场所,在底特律,就在闹市区的考卡斯俱乐部或者吉姆汽车库饭店。
正是在考卡斯俱乐部,有次她看到一个吃广告饭的老头憋不住痛哭流涕,因为他花了几个月心血的创作,在一小时前被上面一口否定了。
“我曾经工作过的一家广告公司,”奥许说,“失去了一个汽车业户头。
事情正巧发生在周末前;谁也没料到有这一着,要么只有从我们手里抢去那个户头的另一家广告公司。我们管那一天叫做‘黑星期五’。”
他手指摸着酒杯脚,回顾着过去的年月。“就在那天星期五下午,上百个公司职员被解雇了。还有些人,不等自己被解雇;他们知道没什么可指望的了,因此他们在麦迪逊大街和第三街上奔波,想趁别的公司还没打烊,到那里去找个差使。那些人都慌慌张张。好多人都有漂亮的住宅,大笔抵押,孩子在大学里上学。伤脑筋的是,别的广告公司不喜欢落魄失意人的那股气味;另外,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干脆活腻了。我记得,有两个人借酒浇愁,就喝成了瘾;有一个人自杀了。”
“你倒活了下来,”巴巴拉说。
“那时我还年轻。换做现在的话,我也会走别人走的那条路。”他举起酒杯。“为基思·耶茨·布朗干杯。”
奈杰尔·诺克斯把喝过一些的马提尼鸡尾酒放在桌上。“不,不,说实在的。要我这么干,怎么也办不到。”
巴巴拉摇了摇头。“很抱歉,特迪。”
“那么就我一个人干杯吧,”奥许说着就干了杯。
“搞我们这类广告,”巴巴拉说,“难就难在,我们是向一个子虚乌有的人提出一种虚无缥缈的汽车。”他们三人把最后一次送来的马提尼鸡尾酒也已经差不多喝完了;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话讲得含糊不清了。“我们大家都清楚,哪怕你要买汽车吧,要你去买广告上的汽车,你是怎么也不干的,因为照片上照的都是骗人的玩意。碰到我们给真正的汽车拍照,我们就用广角镜使汽车的正面鼓起来,又用长焦距镜使汽车的侧面看来更长一些。我们甚至还用上喷笔、粉扑和滤色镜,弄得汽车的色彩比原来还鲜艳。”
奥许手轻飘飘一扬。“是这一行的花招嘛。”
侍应员看到了手一扬。“再来一杯吗,奥许先生?你们的菜马上就来。”
创作部主任点点头。
巴巴拉不改口说:“这还不是种虚无缥缈的汽车吗。”
“那真妙极了!”奈杰尔·诺克斯使劲鼓起掌来,把他那只空酒杯也弄翻了,引得其他桌上的客人都拿他们看热闹。“嗳,你倒说说看,我们针对着做广告的那个子虚乌有的人是谁。”
巴巴拉慢条斯理说着,因为她不象往常那样,念头一转就转出来啦。“对广告有最后决定权的底特律经理们,是不了解人的。他们工作得太卖力;抽不出时间。所以,汽车广告多半都是这个底特律经理在向那个底特律经理做广告。”
“我懂啦!”奈杰尔·诺克斯起劲得身子前后摇晃。“人人都知道底特律大老爷是子虚乌有的人。聪明啊!聪明啊!”
“你也聪明嘛,”巴巴拉说。“在这会儿,我看,我连大……大什么都想不出来,更不用讲要说出口了。”她伸出一只手捂在脸上,心里恨不得刚才酒没喝得那么快。
“不要碰菜盆子,”侍应员叮嘱说,“火热的。”巴马干酪烧小牛肉,连同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放到了他们面前,再外加三杯马提尼鸡尾酒。
“是隔壁那一桌请你们喝的,”侍应员说。
奥许领谢了那几杯酒,随后把辣椒粉大量洒在面条上。
“我的天,”奈杰尔·诺克斯告诫道,“辣得够呛。”
创作部主任告诉他:“我就是要辣得心里冒出新的火来。”
他们不言语了,大家吃了起来,隔了一会儿,特迪·奥许望望坐在对面的巴巴拉。“想想你这样的心情,我看,你不搞‘参星’计划,倒是大有好处。”
“什么?”她吓了一跳,把刀叉都搁下了。
“我本该告诉你,可我还没有绕过弯来。”
“你是说我的饭碗砸了?”
他摇摇头。“新的差使。你明天就会听到。”
“特迪,”她恳求道,“你现在就应当告诉我。”
他斩钉截铁说道:“不。你会从基思·耶茨·布朗那里知道的。就是他推荐你的。记得吗?——那家伙,就是你不愿意为他干杯的。”
巴巴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
“我只能告诉你说,”奥许说,“我巴不得调的是我,而不是你。”他啜了一口刚送来的那杯马提尼鸡尾酒;他们三人当中,只有他一个还在喝着。
“要是我年轻些,我看,那可能会是我。可是,想来我还会继续干我那老本行:向子虚乌有的人做虚无缥缈的汽车的广告。”
“特迪,”巴巴拉说,“真抱歉。”
“用不着那样。伤心的事情是,我想你的话是对头的。”创作部主任眨眨眼睛。“啊呀!我可没想到那辣椒粉有那么辣。”他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眼睛。
七
离底特律三十哩左右,在风光绝妙的密执安州乡区,汽车公司的试车场占地五百,如同一个巴尔干国家那样横在那儿,四周都是设防的边界。试车场只有一个入口——通过一个守着保安警卫的双重栅栏,极象东西柏林的检查哨。这儿,来客都要被拦住检查证明文件;没有事先安排好的许可证,谁也进不去。
除了这个入口处,整个场地都围着高高的一道链环钢丝网,有些警卫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