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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慌乱的脚印;伸到很远的地方。肖凤鸣和孙越良在后面追了去;小越小越。小越边哭边跑着;直到看见肖凤鸣摔倒在地上;她才停下来;往回跑;扶住肖凤鸣;哭出声来。
10
年关将近的时候;台里又要检修;经理带了大家到南京游览。杨光义、小真、肖凤鸣;还有另外几位接线员都去了。那个晚上;他们在秦淮河边走了走;经理说她记得读书的时候有篇课文是《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说秦淮河里以前都是花船;有好看的女子在船上唱曲;把秦淮河都染成脂粉的颜色。杨光义说;经理;您是有故事的人;但我们从没听您说过。经理笑一笑;用手捋几下头发。经理刚刚烫了个发型;长波浪;又炯了浅咖啡色的发油;配上一件黑色束腰职业装;既端庄却又透出中年的韵味。肖风鸣说经理;好像从古到今;我们都为了吃好一口饭颠簸;我觉得没劲。经理靠在栏杆上;风吹来;叹出很长的一口气;说;还是别想太多了;简单一点好。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又转到步行街;人来人往;繁华而宽广;肖凤鸣看见地上有一张卡片;很精致的;在街角处躺着;捡起来;上面一段很温馨的话:愿分享您的快乐;愿分担您的忧伤;二十四小时为您守候。肖凤鸣把卡片放进了口袋里。
回到宾馆;大家又都坐在一起说话;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小真的眼影又换成了紫色。经理说;小真;一天到晚说要赚钱;看你那么浪费;眼影有好几种吧。小真正专心地描眉;嘴里咬着个夹子;又把两边的眼影涂成不同的颜色;看上去像个小丑。她把夹子拿在手里;经理;您就让我放肆一次吧;我要去上网;我有个网友就在南京;我要到网上和他约会。
肖凤鸣的手机响了;是勤富。小越走后的一个月;勤富与她离了婚。都好些日子了。他还经常打电话骚扰她;现在一接他的电话;肖凤鸣的手就哆嗦。果然;勤富在手机里狂喊;我不会放过你的。惊吓之中肖凤鸣把手机扔到了地上;杨光义帮她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那张卡片就在床头柜上放着。杨光义拿起来看;小真一把抢过去;读出那上面的话来:那么繁华的都市;而我们却那么孤独。我们的情感无处躲藏。朋友;您愿意和我们说说您的故事吗?在这个夜晚;只有我和您;无论世界多么冷漠;我们的心却是热的。让我们在深夜彼此安慰。
经理说;这广告词写得比我们的好多了;拿来看看。肖风鸣说;真想不到南京那么个古城也会有声讯台。经理说;让我看看他们的卡片是怎么设计的;小凤;你真的没见到;楼房造得越来越高了。
杨光义说;昨天翻书;说;人的心也越来越硬了;水泥墙都快成了我们的外衣。肖凤鸣用被子蒙起头来;说;我想睡觉;我累。经理说;小凤;聊聊吧;难得走出家了。小真转过头来说;咦;经理;您终于有点像我家邻居大姐了。
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声讯台里的人忽然就像一家人一样了;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气氛的;都是深仇大恨的样子;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对谁也不说;好像一说;自己就掉价。这个晚上;大家说了很多;直到肖风鸣打起哈欠;同事们才陆续走出肖凤鸣的房门。
杨光义是十二点以后出的房门;他呆在房间;突然千头万绪的样子;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同房间的接线员刚才就已经出去;说是要在南京街头来一次偶遇。现在;杨光义走在宾馆的走廊上;地毯很柔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当他经过五一四房时;忽听里面传来说话声;是经理在说话;夜很安静;经理的声音一波一波隐约地从房间涌到走廊;还有肖凤鸣的声音;看来今夜经理真正开始说话了。经理很少和台里的员工谈到自己的事;好像她从来不曾有过烦恼;她所有担心的事就是话友还不够多;话费提升还慢。有一次;经理刚刚对小真做出处罚决定;手机就响了起来;听经理说话;应该是她的丈夫;经理稍稍有点歇斯底里;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后来肖凤鸣上洗手间;看见经理正在补妆;想必是哭过一次的。杨光义也对肖风鸣说。有一次看见经理从两岸咖啡的包间冲出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几分钟后里面出来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挽着男的胳膊;亲热得不行;等走过去后;杨光义才想起来男的是经理的丈夫;那次家属会餐碰到过;而杨光义回忆着那个女的在哪里见到过。隔了很多天;经理的妹妹来找;杨光义才猛地想起来;原来那天在两岸咖啡的女孩是经理的妹妹。原来妹妹爱上了姐夫。
看来真是一家不知一家事。经理和肖凤鸣在五一四房很尽兴的声音直把杨光义逼出了走廊;他在南京的街头走;百无聊赖;霓虹闪亮着;城市那么美好;杨光义看见前面的一家酒吧;很安静的在街角处;门外没有点灯;只有一个图标;是两个人;撑着雨伞;在很小的巷子里碰上了;然后面对面站着。好像什么话也没说;男的把头抬起来;而女的却把头低下去;两把伞上的积水汇成一股顺着伞檐滴下来。
杨光义忽然就喜欢上这样的场景。想想;人和人不也是那样的吗?各自头顶有一把伞;遮住了雨的同时;仿佛也把情感隔离了;无论怎样的想念都被一张冷漠的脸挡了回去。杨光义很快走进酒吧;一种声音从七厘米厚的灰玻璃间倾泻出来。
杨光义的电话也响过一次;铃声持续时间很短;仿佛是鼓起勇气拨出的号码;因为三长声后还没有接听;对方再也坚持不住;便挂了。杨光义不知道艾娟到底想干什么;或者就像自己一样;什么也不想干。此刻;杨光义有一种很强烈的身在异乡的感觉;虽然南京离家也并不远;开车不过五个小时;但是;陌生的口音;陌生的面孔;叫杨光义产生一种特别的感觉来。他要了一杯;接着又要了一杯。杨光义忽然想到了肖凤鸣;和经理谈得那么投缘;是在说家里的事吧。经理呢;是不是还在因为自己的妹妹爱上了姐夫叫她心乱如麻?杨光义觉得自己坐在酒吧里;想的却是同事间的事;有点可笑;他把瓶子摇晃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水流声;然后又添满了杯子;端起来;对着吧台里的小姐笑一笑;说;来;干杯。然后;杨光义开始说话;开始是低低的;标准的普通话;似乎面前坐着谁;吧台的小姐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来。这让杨光义觉得很不自在;他觉得所有自己要说的都不想让人听见;他很快站起来;但是;刚站起来;头就快速地旋转;他摇摆了一下;小姐扶住了他。迷糊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真。他恍惚之中以为回到了台里;小真脆脆的声音。原来真的是小真。小真看来也喝多了;她的外套散开来;掉在肩膀上;头发因为湿了直往下掉水珠;不知是酒还是水。她的身边是两个台里的同事;有一个同事的身上已被吐湿了;她正一脸无奈地搀着小真;旁边还有一个小男生;大概就是小真的南京网友;戴副眼镜;像个在读大学生。他几次想上去搀扶小真;都被小真挡开了;小真咿咿哇哇地大声说着什么。杨光义伸出手去;想扶着小真;却觉得他的手原来离小真很远。真是奇怪的事;看着那么近;距离却那么远;他颓然坐下来。
吧台小姐笑靥如花;说的是普通话;带着些许东北的口音。小姐说;大哥;看来您得
休息一下了。杨光义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突然问;你过得很快乐吗?
女孩说;大哥;我来陪你喝一杯。杨光义端起面前的杯子;和小姐碰了碰;两个杯子发出脆生生的声音;杯底的酒在灯影下变了颜色;像一朵桃花被掰碎了散落在那里。
11
上上日子很快过去;冬天很深了。街上已经飘起了浓浓的年味;又一个年关到了。肖凤鸣那天去了市场;她买回来几大包年货;花钱不多;但都是乡下父母过年少不了的。她想起那天;她们在富春宾馆聚餐;正好父亲来找;因为家里的有线电视坏了;找了几个人修还是没用。那天肖凤鸣看见父亲站在富春宾馆门口;穿一件老底子灰色中山装;衣角已被磨白了;两个口袋大约掉了几次;自己用白线缝过;皱起来。父亲说;你去吧去吧;叫大家等不好。肖凤鸣心里很想要是能把父亲也带到富春宾馆;吃一次精致的午餐;那多好。她想着是不是单独给父亲叫个菜;就算贵一点也是情愿的。她对父亲说;爸;跟我到里面去吃饭。
父亲抬起头来;富春宾馆并不高;但是父亲是把半个身子都往后仰了;逃一样往街对面去;一边走一边还摇着手说;去吧去吧;别叫人等你;我回双溪吃饭。那时;肖凤鸣听到电信大楼的钟敲响;十二点;刚好是午饭时间。
过年的气氛在饭桌上很浓烈;大家推杯换盏;送出祝福;而肖凤鸣的眼前时时闪现父亲那逃跑的身影;快七十岁了;平时走路都不怎么利索了;但却跑得那么快。她低下头喝一口酒;觉得酒的味道不够辣;最好一口下去就醉了。自己坐在这豪华的包厢享用美餐;而父亲居然还穿着那么陈旧的衣服;都有点犯罪的感觉。
肖凤鸣把响皮油豆腐三刀条肉还有几条鲢鱼装在一个大的塑料袋里;换了两次车;回到家里。
12
年三十的夜晚;吃过团圆饭;杨光义对文娟说;我去台里值班;文娟看看杨光义;杨光义的眼里含了无奈;文娟先是不说话;又把自己粗壮的身子抵在门口;看到杨光义眼里的坚定;终于对女儿说;来;和爸爸说新年快乐。杨光义看着女儿一脸天真无知的表情;突然间震动了自己;他弯下身子;抱起女儿;丢丢;爸爸爱你。丢丢把脸贴在杨光义脸上;说;爸爸;丢丢和妈妈都爱你。
门外响起了鞭炮声;铺天盖地;像打响了一场战争;硝烟弥漫。杨光义放下丢丢。穿了衣服;走出家门。他回头看看自己家的窗户;文娟照例在窗口看着;但是;烟雾弥漫;文娟的脸很快被淹没。
肖凤鸣忽然想去声讯台;漫天的年味;带给她漫天的孤独;除了到声讯台;她无处可藏。刚才孙越良有个电话给她;说小越终于想和她说话了;但是;当她接过电话时;小越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抽泣;从喉咙口发出来;压抑着喊姑姑。肖凤鸣的眼泪迅速流下来;她挂了电话。
肖凤鸣现在特别渴望回到声讯台;那里有一个大厅;有休息室;另外;还有很多空间;一个空间连着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