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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得地铃一响,早被绊马索一绊,将焦苦连人带马,跌符下来。两边走出喽罗见个,把焦芳拿住绑了。
喽罗牵了马,抬了枪,将焦芳押过三四个山头,见小岗下,一个大大的围场,方圆数里。过了围场,又见两山相对,中间一座关栅,两旁刀剑密密,枪戟重重。喽罗来到关前,叫道:〃打关!〃那关上喽罗认是自家的人,遂开了侧首小关,喽罗带了焦芳,望内而走,过了三重栅门,来到聚义厅上。里面摆着虎皮交椅一张。案桌上点了两枝画烛,喽罗把焦芳绑在将军柱上。只见里面报出来道:〃大王出来了!〃喽罗立在两旁,大王出来,坐在交椅上问道:〃你们今日出去劫客商,有多少财物?〃喽罗上前禀道:〃大王,今日小人下山,没有客商经过,只拿得一个牛子,与大王醒酒。〃大王道:〃与我取来。〃
喽罗取一盆水,放在焦芳面前,手拿着刀,把焦芳胸前解开,取水向心中一喷。原来那心是热血裹住的,必须用冷水喷开热血,好取心肝来吃。焦芳见明亮一把刀,魂飞天外,大叫道:〃我焦芳横死于此,亦无足惜,可恨误了南阳伍老爷大事!〃大王听得问道:〃那一个说南阳伍老爷?〃喽罗道:〃这牛子口中说的。〃大王大惊,忙叫道:〃与我把这牛子唤过来。〃喽罗把焦芳解了绑,带将上来,那焦芳已吓得半死。大王问道:〃你这牛子,怎么说起南阳伍老爷?〃焦芳道:〃他是小将的主帅,官受南阳侯,名唤伍云召。被隋将宇文成都围住南阳,攻打城池,危在旦夕。差小将到河北沱罗寨那边,求取救兵。不料遇着大王。乞大王放回小将,救伍老爷城池。〃
大王便立起身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焦芳道:〃小将是伍老爷帐下统制官,叫做焦芳。〃大王道:〃请起,看坐。〃左右忙把交椅过来,焦芳坐定,抬头一看,只见那大王身长一丈,红脸黄须,因吃人心多了,连眼睛也是红的。大王道:〃焦将军,你说伍大王叫什么名字?〃焦芳道:〃是主帅的兄弟,名唤伍天锡。〃大王道:〃俺就是伍天锡,这里就是沱罗寨了,将军受惊了。〃便吩咐左右摆酒压惊,又问道:〃我云召哥哥,不知为的何事,被宇文成都围住南阳?〃焦芳就把杨广弑父,老太师受害,前后事细说了一遍。天锡闻言大怒道:〃这昏君害我一家,我必把这昏君碎尸万段,才得出气。既是奸臣之子宇文成都这狗头厉害,待俺去擒来,作醒酒汤。〃当下两人谈论饮酒,直饮到天明,伍天锡遂留焦芳守寨,点了数千喽罗,救取南阳。众头目相送肉程,伍天锡对众头目道:〃俺此去救了南阳,不日就要回来。你们与我把守山寨,各路须要小心,不得有违。〃头目应声:〃得令。〃那伍天锡离了沱罗寨,晓行夜住,一日来到太行山,安营造饭,按下不表。
单说那金顶山中雄阔海,坐在聚义厅,暗想:〃伍云召哥哥说回转南阳、申奏朝廷,不日就有招安到了。为何一去数月,并无音信?如今山寨人众粮少,只得再劫客商,以备山寨之用。〃即令头目到各路打听来往客商,有财帛的尽行取来。头目得令,带领喽罗分头下山,各路打听,不表。
再说当时有一班客商,都是贩珠宝金银的,共有二十余人,在路商议道:〃此地盗贼甚多,倘被他瞧见,性命难保。不如把这货物藏在身边,各人身上换了破碎衣服,有人看见,只道我们是求乞的,便不来想了。〃众客人都道:〃有理。〃各人换了衣服,藏了珠宝,在路缓缓而行。及行近太行山,被众喽罗望见,皆认为乞丐,不以为意。内中一个头目打听有大商下来,因说道:〃这班人必定是贩珠宝的大商,故意扮作乞丐,以瞒我们,我们不可错过。〃众喽罗听说,就鸣锣一声,跳出数百人,手执短刀,大叫道:〃来的留下买路钱来,放你过去。〃众客道:〃小人们是关中难民,要往南阳去求乞的,望大王方便。〃只见跳出一个头目,厉声大叫道:〃我们知道,你这班人是贩珠宝的大商扮下来的。快快留下金宝,饶你性命。不然,照我斧头吧!〃言讫,举起斧头劈来,众客大喊,往前乱跑,喽罗在后追赶。
众客看见前面一所大营,即抢进营中跪下道:〃小人是求乞的难民,后面有大王追来捉拿,乞老爷救命,公侯万代。〃那伍天锡正要拔营前去,见外面走进许多乞丐,哀求救命,天锡认以为真,便叫往后营出去。众客叩谢,一齐往后营逃走,不表。
那追来的喽罗,见众客进入营中,就上前问道:〃你们是那里人马,在此扎营?〃喽罗答道:〃你这班瞎眼狗头,岂不认得沱罗寨伍大王的营寨么?〃喽罗道:〃你不要开口就骂,兄弟们也是有名目的,乃是太行山雄大王的头目,方才追下一班客商,入你营中,求伍大王发放还,我好回山缴令。〃沱罗寨的喽罗笑道:〃原来是我同道中的朋友。既如此,待我进去禀大王,还你便了。〃言讫,进营禀道:〃启大王,今有太行山雄大王头目,追赶一班客商,乞大王发放他去。〃伍天锡道:〃没有什么客商呀!想是指的这班破衣乞丐,但我已放他们往后营去了。你可去回复他,说没有客商进营。〃喽罗答应,就把这话出来回复。那头目道:〃好奇怪,我方才明明见这班客商,望你营中进去,说什么没有?想是你家大王,要独吞此宝货了!〃喽罗大怒道:〃你这不知方向的狗头,有什么客商!什么宝货!你等不要在此妄想了。〃
那头目敢怒而不敢言,只得跑回太行山,将这事报与雄阔海知道。阔海大怒,遂带喽罗亲身赶来。未知此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太行山伍天锡鏖兵 关王庙伍云召寄子
却说伍天锡见雄阔海的头目去了,遂拔营前行,行未一里,忽见后面有人赶来,飞马大喊道:〃伍大王人马慢行,雄大王赶来,要讨客商宝物,望乞发还。〃喽罗听了,遂将这话报与伍天锡知道。天锡闻言,令喽罗摆开兵马,以待阔海。阔海望见,便叫喽罗扎住人马,列兵相侍,遂纵马出阵。伍天锡问道:〃雄大王久不相会了,今日台驾前来,有何话说?〃雄阔海道:〃俺因头目打听山南有一班大客商下来,是咱家的衣食,故令喽罗上前拦阻,要劫他宝物。不想这班客商,逃进大王营中,不见出来。头目取讨不还,故此咱自来,要大王送还这班客商。〃伍天锡道:〃俺从没有见什么客商进营,若果然有这班客商,自然送还人王。大王若不信,请大王进来一搜,就明白了。〃雄阔海道:〃岂敢!咱与大王是同道中人,这一班客商的宝贝货物,大王拿出来对分罢了。〃伍天锡道:〃那里有什么宝货,俺也不管。俺有正事在身,不与你讲,各自走吧!〃阔海大怒道:〃我们衣食被你夺去,若不拿出来对分,你也去不得!〃天锡大怒道:〃放屁!你敢拦阻我们的去路么?〃阔海道:〃不分,我与你战三百合。〃说罢,双斧抡起,劈面砍来,天锡将混金铛挡住,珰琅一声,只见两人战了五十余合,并无高下。天色已晚,各自收兵,安营造饭。次日,又战了二百余合,不分胜负。两下鸣金,各回营寨。自此两人直杀了半月,不肯住手,此话不表。
再说南阳伍云召,一日同众将上城观看,见城外隋兵十分凶勇,云梯火炮弓箭,纷纷打上城来,喊声不绝,炮响连天,把城池围得铁桶相似。云召看了,无计可施,想此城池,料难保守,只得返下城来,回至私衙。夫人问道:〃相公,大事如何?〃云召道:〃嗳!夫人,不好了!隋兵四门围住,下官前日差焦芳往沱罗寨,请兄弟伍天锡来助,不料一去二月,并无音信。如今城中少粮,又无救兵,如何是好?〃夫人道:〃为今之计,相公主意若何?〃云召低头一想,长叹道:〃夫人!我有三件事放心不下。〃夫人道:〃是那三件事不能放心?〃云召道:〃第一件,父仇未报;第二件,夫人年轻,行路小便;第三件,孩儿年幼,无人抚养。为这三件,实难放心。〃夫人道:〃要报父母之仇,那里顾得许多?〃
正谈论间,忽听炮响连天,喊声震地,军士报进道:〃老爷,不好了!那宇文成都已打破西城了!〃云召面皮失色,吩咐军士再去打听,就叫:〃夫人呵!事急矣!快些上马。待下官保你杀出重围,逃往别处,再图报仇。夫人意下如何?〃夫人道:〃言之有理。你抱了孩儿,待妾往里面收拾,同相公去便了。〃就将孩儿递与云召,往内去收拾,谁知一去竟不出来。云召走进一看,并不见夫人影子,连叫数声,又不答立。忽听得井中咚咚响,云召向井一看,说声:〃不好了!一定夫人投井死了!〃只见井中水面上有一双小脚二蹬,一连几个小泡,不见了。云召扳井大哭道:〃夫人呀!你因家亡,投井身死,深为可怜。〃哭叫了几声,将井边一堵花墙推倒,掩了那井,忙走出来,把战袍解开,将孩儿放在怀中,便把袍带收紧了,又到井边跪下道:〃夫人,你阴魂保佑孩儿,下官去了!〃拜了几拜,就走出堂来。
只见众将大叫:〃主帅,怎么处?〃云召吩咐伍保,汝往西城挡住宇文成都。伍保得令,手拿二百四十斤一对铁鎚,竟走西城,只见数万人马,拥入城来,伍保把铁鎚乱打,那伍保只有膂力,不会武艺,见人也是一鎚,见马也是一鎚。一路把鎚打去,只见人亡马倒,无人可敌。忙报宇文成都,飞马进前,正遇伍保。伍保拿了大铁鎚劈面打来,宇文成都把流金铛一迎,这铁鎚倒打转来,把伍保的头打碎了,身子望后跌倒,成都令军士将伍保斩首号令。
那伍云召杀出南门,被临潼关总兵尚师徒拦住,云召无心恋战,提枪撞阵而走。尚师徒拍马道赶道:〃反臣那里走?〃照背后一枪刺来,云召回马,也是一枪刺去。大战八九合,尚师徒那里战得过,竟败下来。云召不追,竟回马往前而走,那尚师徒又赶上来。这伍云召的马,是追风千里马,尚师徒如何就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