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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匆忙点着一支“白海运河”牌香烟抽了起来,顿时,他被烟呛得直咳嗽。为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开始咀嚼烟的硬纸嘴。
“把她们送给兄弟们,让兄弟们好好发泄发泄该多好!……
听到了吗,要是你,将会对这样的波兰娘们儿怎么着?“
被“梅尔斯”卡车上的纹手乘客称做赫沃斯特的人没有来得及回答:从浓雾中突然现出一个形状模糊的轮廓,这是辆停在路进的涂有多种颜色的“波洛涅兹”牌汽车,车顶上闪烁着刺眼的警示灯,毫无疑问:这是波兰交警执勤队。
“这是什么,奇里克?”赫沃斯特疑惑地看了一眼纹手人。
“呸,妈的,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这些该死的异教徒。”那个奇里克有点心慌意乱,“刚被踹出俄罗斯,一下子就……听到了吗,开车的,看他们怎样对待你。”奇里克向远东角斗士命令道:“刹车!”
司机顺从地刹了车,液压制动器吱吱响了一下,“梅塞德斯一本茨”载重车慢慢地、笨重地滑向路边。
“你用文的去对付那三个狗崽子。”纹手人审视了一下环境,对大力士说,“这里的废物们和我们莫斯科的可不一样:看架势,他们是不会上来的……”
但是,有一个警察已朝驾驶室走来。他身着防弹背心,脖颈上挂着短筒自动步枪,腰间系着铿锵作响的手铐——自从俄罗斯和车臣的勒索者们占据了波兰的一些道路,类似的防范措施对谁来说都不是多余的。
“你们好,先生们!”波兰警察按条令规定将两个手指贴近帽沿敬礼道,“我们是巡警。请出示证件……”
“他要求出示证件。”有经验的远东角斗士解释说。
“那就给他吧。”为预防万一,奇里克将两只刺有花纹的笨重的大手深深地插进夹克的兜里。
波兰警察开始检查乘客的护照。一切都很正常:过境检查登记号,波兰比亚韦斯托克市一家波俄公司的公务邀请函,还有一些海关报单。
“检查完毕。”警察又一次将两个手指贴近帽沿,将证件还给乘客们。于是,他转向司机,富有表情地看了司机一眼。
司机开始忙乱起来。
“瞧,给你……”
警察长时间检查看技术说明书、驾驶证、出差证明、一些运单、各种证明书以及其他一些载货文件的附件。远东角斗士从驾驶室爬出来,活动活动因长时间坐着而麻木了的双腿。
“人——道——的,援——助。”警察有节奏地背诵着。看得出,这个在雅鲁泽尔斯基执政时期(当时学习社会主义阵营老大哥苏联的语言是波兰每个人所必须的)毕业的中学生,还没有忘记俄语的读法。但是,他马上就转到了说本民族的语言——波兰语:“请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用指关节敲打着载货卡车车厢,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远东角斗士耸了耸肩,整个外表都故意做出对墨守成规的检查漠不关心的样子,“我是个小人物,领导吩咐超过那些车,我就往前赶。”
“嗯,”警察不相信地紧闭嘴唇,“别忘了打开车厢门……”
“就是说要检查一下?”司机听懂了。“好呀,您检查吧,检查吧……”
这时,押车人员——大力士和纹手人也都从驾驶室里走出来。无论是赫沃斯特,还是奇里克,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安:大力士用咬过的火柴杆儿懒懒地剔着牙,他的同伴点了支烟抽起来,并向四周看了看。
离警察那辆“彼洛涅兹”车不远处,还有一辆汽车的轮廓不大清晰地闪现着,那是一辆灰色的“奥迪”车。从那边传来声音不大的波兰话,看得出,警察一共有五个人。
远东角斗士走到自己那“高大粗笨的家伙”的尾部,长时间磨磨蹭蹭地摆弄着车厢门的插销,当他打开车厢的两扇门,出现在警察眼前的是整整齐齐的几排纸板箱子。
“那是什么?”波兰人问。
“我只能说,是人道主义的援助……那些箱子里面是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运单上写的是——药品、食品、各种维生素,还有那个什么……”
警察疑心顿起,他眯起了眼睛。他朝这些箱子的另一面点了下头,坚决要求道:“请打开一个箱子。”
“您想打开一个箱子吗?”司机听懂了,他立刻笨拙地爬上去,“请您接住……”
赫沃斯特与奇里克对视了一下,他们显然没有意料到事态会出现如此的转折。赫沃斯特不动声色,非常小心地将手伸向左腋窝。听到一声很小的喀嚓声——这通常是扳下手枪保险的声音。
“你小声点儿,”奇里克对赫沃斯特制止道,“那边还有一辆他们的垃圾汽车,我已向四周看过了……你看到了吧,这是怎样的一群野兽啊,”他向警察脖子上左右摆动的短简自动枪点了一下头,“他们要找麻烦了,一定会的……”
就在这时,爱挑剔的波兰人在司机的陪同下,向“波洛涅兹”
走去。听得见,警车的车门被打开,然后,传来了几句惊恐不安的波兰话,再然后,是一片寂静。
“怎么办,该怎么办呢?”大力士不安起来,“主子扎沃德诺伊会收拾我们的……”
“算了,你所要对付的眼下已不是三个家伙了。我自己试着去同他们周旋周旋,试着去贿赂贿赂他们。”犹豫了一会儿后,纹手人决定说,“没有不逐臭的苍蝇。而苍蝇、蛆虫这些废物,无论在俄罗斯,还是在波兰,都有。”
这时,一个警官检查完证件,回到“梅尔斯”货车旁。此刻,拘谨和彬彬有礼已经荡然无存。他果断地爬上驾驶楼,拔出点火锁的钥匙,朝车的另一面点点头,说:“这里装有酸性麻醉剂,车和人都必须扣下。”警官指的是不仅扣押驾驶员和乘客,还要扣押载有酸性麻醉剂(毒品)的汽车。
想必奇里克对这一事态的转折已有所准备,因此,他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跟前说:“算了吧……哪里有什么毒品?是人道的援助,是一些婴幼儿用维生素。让我们来商量商量,”他哼了一声,想起他不是在和俄罗斯人谈话,而是在和一个波兰废物讲话,于是,他就转了话题说,“我意思是说,让我们谈谈这事……”
警察面都毫无表情,然而,他非常明白,现在是在求他。
“你说什么,先生了”警察冷冷地问,他的左手指已经不耐烦地拉扯着挂在腰带上的钢手铐。
“啊,是这样,我想……我想给你一点儿钱,”奇里克毫不隐讳地说,“这可算是一种薪水啊,别怕,你的薪水很少……我把钱给你……就是说,把这点儿钱给你,而后你就会把我们放了,是吧?”
波兰人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
“你听着,开车的,你不是通晓多种语言吗,你来向他解释一下,说我想给他甩点钱。”奇里克冲司机喊了一声,“这是赎身用的,让他拿着,快点从这儿走开……怎么样?
被吓得脸色发白的远东角斗士多少懂点波兰语,他结结巴巴地翻译了一遍。
“钱?不,先生,”军官高傲地冷笑道,“我们是波兰警察,我们必须执行任务,钱收买不了我们,只能收买莫斯科的警察……”
“听着,”奇里克神秘兮兮地说,“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五万。”
司机翻译听到如此天文数字的贿赂,踌躇了起来,可他还是翻译了一遍。
“五万?”看来,警官面部上的肌肉连颤动都未颤动一下。
“不要?给你十万……马上就给,怎么样?这可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啊!”
“不,先生。”军官已从皮带上拽下手铐,看来,这并不是为了铐上说话人的两个手腕,而是为了尽快结束这一不愉快的谈话。“
“要是十五万呢?”奇里克做了最后一次试探,他自己也觉得信心不足了。
波兰人原来是个异常廉洁的人。他重新抓起三个人的所有证件,向“波洛涅兹”警车走去。
“一切都完了,”赫沃斯特已完全泄气了。“这下那些废物可要上来了,那些‘小玩意儿’到人家手中了……我们可要进‘小黑屋’了…”
“他们不会上来,”奇里克阴沉沉地、像从牙缝挤出话来似的说,同时,他将手伸到内衣兜去取手机。
警车停在不远的地方,一些支言片语的波兰话时不时地传到俄国人的耳朵里,惊慌不安的波兰人正通过无线电台同某个高级领导谈话。
“他们在说什么?”赫沃斯特惊慌失措地问司机。
“他们在往马佐夫舍地区奥斯特鲁夫币打电话,他们说,发现了一大批毒品。”司机被吓得木讷了,答话也变得十分僵硬。
这时,奇里克很快拨订了某个电话号码,接着,将带有又短又粗凸出无线的黑色话筒贴近了耳朵。
“喂?喂,是我在讲话,……你听到了吗,老兄?这里的情况是这样的……看来波兰警察马上就要将我们抓走。是的,货被发现,被扣押了……嗯……很快?明白了。”
波兰人同马佐夫舍地区奥斯特鲁夫币通话通了很长时间,看来,有二十分钟左右,那边怎么也决定不下来在如此异常的情况下应该怎样行动。终于,那位军官本人走近司机,他那波兰人的表情坚毅而严酷。
“请先生们……”他本要开始讲话,可是,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完,就在不远的地方,只听得突然响起细碎的自动步枪的连发声,这时,只见波兰人伸开双手,向司机的脚下倒去。
“趴下!……”已预料到事态会有如此转变的奇里克,扯了一下赫沃斯特的袖子,拽着他,随自己一起倒向湿漉漉的柏油公路。
于是,一场意外事件发生了:几秒钟后,自动步枪的连发声无情地打破了早晨公路上的平静。看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打枪,现在,在如此浓雾中,任谁也无法判断出进攻的人数以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