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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又在那几件玉器上打量了一阵,最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君子不掠人之美嘛。”
掌柜的说:“小野先生千万别客气……”
小野掏出雪白的手绢一边擦着手一边说:“不客气的,不客气的……日后赵老板进了更精彩的玉器,不要忘了跟我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哎,我可是要付钱的。”
这功夫,就见皇上溥仪已经换上一身西服出现在楼门口,说着日本话,亲热的把小野往楼里请。小野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赵老板,请转告陆雄飞陆先生,我要请他吃饭。”
掌柜的应了声。
见小野走进楼,我松了口气,一边收拾那几几件玉器,一边悄声对掌柜的说:“好悬,差一点叫他敲走件宝贝。看样子这小野还多少懂一点玉器古董呢。”
掌柜的说:“听陆雄飞说,他是在大连生的,又在大连长的,地地道道的中国通,对他可得多留神。”
事后我挺纳闷,这个小野跑到前清皇上这儿来干什么?小野跟溥仪是什么关系?这在当时可是个绝密的事,十几年之后,日本战败投降了,我才从报纸上知道,那一阵,日本的关东军为了搞满洲国,把东三省从中国分出去,弯着心眼儿要把溥仪偷偷弄到关外去当满洲国的皇上。可那会儿张学良的部队驻在天津卫,也盯着住在静园的溥仪呢,日本人要想把一个大活人,况且还是皇上弄出天津城,谈何容易。为了把溥仪弄到关外去,在天津的日本驻屯军可没少跟溥仪密谋策划,小野到静园跑来跑去的,干的就是就是这差事。
出了“静园”大门,就见一个高高的,留着寸头的二十四五岁的汉子凑过来问:“伙计,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是不是小野先生?”
我打量那人,高条的身板儿,一张文气的脸,下巴上一道深紫色的刀疤叫他带出几分杀气,我随口应道:“是啊。”
掌柜的也看到那人,忙喝斥道:“德宝,要你多嘴?!”
我赶忙把嘴闭上,待再想仔细打量那汉子时,他已经走开去了。
掌柜的冲我骂道:“你小子今天吃错药了怎么的?人家问嘛你就搭腔?你知道他是干什么?跟小野是什么关系?还有,刚才在院子里你也犯浑,小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要看这玩艺儿就让他看呗,我还没发话你多什么嘴?还有规矩没有?!”
我心里这个后悔呀,真恨不得煽自己两个嘴巴子,说:“掌柜的,我知道了。”
掌柜的叹气:“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非得哪天吃一个大亏才知道利害!”
要不是坐上刘宝勋的车,他还不知道要骂出什么呢。
直到回到“恒雅斋”,掌柜的脸还是没见晴天,我知道他教训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幸亏张家公馆的薛艳卿小姐在店里等着取玉镯子,掌柜的才把我撂到一边。
好几年前,我在天祥四楼的戏院子看过薛艳卿演的《杜十娘》,一出台就凭她那扮相,就是个满堂的彩儿,可她不扮妆时,更是精神。虽然说已经是三十开外的人了,仍然还是细皮嫩肉、水灵灵的。男人看了,怕是没有不动心的。有她在当屋坐着,说着话儿,店里的那几个伙计个个浑身都是精神,
掌柜的一边开锁取那只玉镯子一边说:“薛小姐,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薛艳卿是唱戏的嗓子,说出话来特别的受听:“您快别这么说,我也没事先打个招呼,出来办事顺路就来了。”等看到掌柜的拿出的玉镯子,她眼睛一亮,叫出声来:“哎哟,这镯子可是太招人喜欢了!”
掌柜的也笑:“只要薛小姐喜欢就行,我就算没白忙活。”
薛小姐把那满是翠绿的镯子套在手腕上转过来、翻过去的看,又举到窗户前太阳下面透着亮的照,那翠绿像雾似的丝丝缕缕纠缠,叫冷冰般的玉肉托着,又透出似有若无的黄,水汪汪的闪着光,她说:“今晚上老家伙有客来,我要唱一段龙凤呈祥的,得,就带着它了上台了,孙尚香一国的公主,配这只镯子是再合适不过了。”
见薛艳卿这样喜欢,掌柜的格外的得意,说:“薛小姐还真说着了,水绿是翠的正宗的成色,而水绿又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为艳绿,中等为水绿,下等为淡绿,不瞒您,这镯子算不上艳绿,是水绿,最难得的是它绿里渗着黄,叫黄阳水绿,看着就比一般的水绿高贵,加上玉肉特别的晶莹剔透,水光恍眼,可以说是水绿之中的上品。您戴在身上,就是两个字儿,般配。”
薛艳卿又从手腕子上捋下镯子,拿自己的白丝缎汗巾细细擦拭着,再三端详着说:“赵先生夸我了吧,这么讲究的玉,我真的般配呀?”
掌柜的的说:“般配不般配往后您就知道了,玉这玩艺儿,个个都有灵性的,它跟您般配,它就永不离您的身,若是不般配,没缘,您就是怎么精心在意,它早晚也得走了,任您怎么个法儿,也再找不着它。”
薛艳卿睁园了眼睛说:“难道说这玉都长着腿不成?它说走就走了?”
掌柜的的说:“这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它是有灵性的,只要是般配的,不但人养玉,玉更养人。您留心着,这镯子戴在您手上,它的翠会越来越绿,只要一看见这镯子,您的心情也特别的舒畅,万一碰上什么麻烦事,保不齐它还能帮您逢凶化吉呢。”
'第17节' 《玉碎》第三章(6)
薛艳卿听了又把镯子戴在手上说:“那我可得天天戴着它。”她索性也不要锦盒包装,就带着那镯子跟掌柜的说起价钱,掌柜的说:“薛小姐是喜欢玉也懂玉的,只收您个本钱吧。”
薛艳卿一笑说:“反正是老家伙出血,您该赚就赚,千万别客气。您为我淘换来这么稀罕的宝贝,我怎么也得好好酬谢您呀。”
掌柜的笑道:“您什么时候方便,再让我能看一出您演的《玉堂春》、《杜十娘》,就知足了。”
薛艳卿点头应了下来。掌柜的说了个钱数儿,她一点没犹豫,说回头就让人送银票来,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只镯子,掌柜的还真是下了功夫四处学摸来着,因为自古到今,咱们中国人都兴玩软玉,而软玉大多都是新疆的昆仑玉,也叫和田玉,薛小姐要的翠镯,则是来自缅甸的硬玉,自打前清硬玉的玩艺儿传到中国,才开始有人玩,也有人买卖,但是在民国20年前后,硬玉还是不如软玉那样招人喜欢,买的人少,卖的就少,所以在天津卫想学摸一只像点样儿的绿翠镯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末了,掌柜的还是托了英国人惠灵顿,才学摸到那只黄阳水绿镯子。
薛艳卿走了后,掌柜的一边仔细打量刚刚从溥仪皇上那儿买来的玉器,一边哼着京剧的曲儿,就没再提下午的事。等把那几件玉器安置进保险柜里,记好了帐,已经是掌灯的时分了,掌柜的照例上楼去给老太太问安。他把去日租界买玉器、见到前清皇上所事儿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耳朵早就聋了,什么也听不清楚。掌柜的说几句,丫鬟璞翠就在她的耳朵边说几句。听说儿子见到皇上了,老太太很是惊讶,说:“虽说是前清的皇上,毕竟还是皇上啊!二子,你算是开了眼界了。好兆头,好兆头啊!”
然后,掌柜的又搀扶着老太太下楼吃饭。在饭桌上,掌柜见没陆雄飞的影儿,就问叠玉,叠玉摇头。
掌柜的说:“这一阵子外边乱得很,你还是得劝劝他收收心,少惹些是非,特别是少跟日本人来往,别忘了,他已经是有家有小的人了。”
叠玉一脸的无奈:“您的话他都不进耳朵,他还能听我的?”
掌柜的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直到全家人洗洗涮涮要睡了,陆雄飞才一身的酒气进了们,掌柜的没搭理他,我提醒掌柜的,白天小野说的要请陆雄飞喝酒的事儿,掌柜的一甩袖子:“不管他!只当没听见!”就关门睡觉去了。
小野是日本人,我打心眼里不愿帮他的忙,可是平日里陆雄飞对我还不赖,小野既然要请他吃饭,就一准是有要紧的事,掌柜的说他不管,并没说不让我管呀,这个人情我还得作。我就把下午见小野的事告诉了陆雄飞。陆雄飞一脸的笑,连拍我的肩膀:“德宝,你小子够意思。往后有什么掰不开的事儿,就找姐夫。”又拿出一壶衡水老白干来,非要跟我喝几口,掌柜的不准我平日喝酒的,可闻着那酒的香味儿,我肚子里的馋虫儿就开始折腾起来,忍不住就跟着陆雄飞灌了几盅,趁着酒力我问陆雄飞:“大姐夫,那个小野是个日本当兵的,他干嘛老招惹您呀?”
陆雄飞本来酒就没有全醒,跟我再喝了几盅,话就特别的多。他一撇嘴:“你别看他只是个中佐官衔,可来头不小呢,他老爷子是个将军。他打小生在东北,长在东北,地道的中国通呢。从关东军调到天津给香椎浩平司令官当副官。其实呢,香椎司令官还让他三分,关东军在他后面撑着腰呢。可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小野要在天津卫混饭吃,也得靠咱爷们,你信不信,等哪天有事,我陆雄飞找他小野,一句话,他就得给面子。知道为什么吗?我这会儿还不能泄露天机,反正他小野不但要请我喝酒,还得给我磕头呢……”
酒越喝越多,再往后他说的什么我就记不清了,不过他说的小野能给他面子这话我记下来了,没过多少日子,怀玉出了大麻烦,我就拿这话将了陆雄飞的军,逼着他找了一趟小野……
'第18节' 《玉碎》第四章(1)
我们掌柜的自打25岁娶了媳妇,就想生个儿子,可偏偏的不走运,连着三年媳妇肚子里也没什么动静,这就是街坊邻居嚼舌头根子的话把儿,什么上辈子没积德呀,坟头风水不正呀,要断香火呀,那些闲言碎语能把人挤兑死。照天津卫的老例儿,他就让媳妇到娘娘宫去栓一个娃娃哥到家来。那时候,娘娘宫里除了供着妈祖娘娘,还供着送子娘娘,送子娘娘身边成年累月放着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