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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去了静海,谁来伺候老太太和掌柜的呢?衡雅斋杂七杂八的事儿谁来料理呢?老太太就跟掌柜的的商量,掌柜的说眼下时局这么乱,实在应当让德宝踏踏实实地守在家里,他跟璞翠的婚事虽然还没有操办,毕竟日后两个人要作夫妻嘛……老太太琢磨了后吩咐,静海的事儿就缓缓再说吧,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轻饶了她。这样,璞翠就从楼上被撵了下来,派到了厨房去洗洗涮涮。虽然活计苦了许多,但是毕竟能留在天津,比起去静海来,璞翠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她特别念我的好处,自打那儿以后,璞翠常常在全家人入睡后悄悄跑到前面来跟我亲热,天快亮时再悄悄回自己屋里去。一连好几天,衡雅斋那张白天作生意的柜台到了晚上就成了我跟璞翠撒欢儿的床……
那天半夜里,就在我抱着璞翠昏昏睡着的时候,就听见后院砸门的声音。璞翠吓得赶紧穿上衣裳,躲在我身后打哆嗦。这半夜去开门的活儿以往都是我的差事,我让她沉住气,将她领到到帐房小屋里躲藏好,才穿上衣裳奔到后院门边。
门外还在敲着,我问:“谁呀?大半夜的……”
门外是陆雄飞的手下臭劣咕的声音:“德宝兄弟,是我,陆小飞,找我大哥……”
我说一边开门一边埋怨:“什么了不得的急事儿呀?明天早上来说不成呀?”
臭劣咕身子一闪溜了进来:“找我大哥有要紧的事,真是要紧的事呢!”
我瞅他急慌慌满头大汗的样子,就走到后面陆雄飞的窗户根下把陆雄飞叫醒来。
臭劣咕道:“嗨,这年月,到哪儿找一天赚两块现大洋的活儿去?日本人愿意当冤大头,咱们哥儿们干吗不干呀?大哥,日本人说了,只要是陆雄飞的手底下的,愿意到日租界去干活儿,都大把地给银子。”
陆雄飞上下打量臭劣咕:“咦,你小子,说话味儿不对呀?是不是日本人叫你来当说客来了?”
臭劣咕沉了沉说:“既然大哥都点破了,我就实话实说了,是小野叫我给您捎信儿来的。”
陆雄飞一惊:“小野?”
臭劣咕说:“原来小野是从来不搭理我的,昨天下午突然把我叫到他的跟前说起您的事儿来……”
陆雄飞忙问:“他说什么?”
臭劣咕说:“他说……他说……”
陆雄飞皱着眉头说:“说嘛?”
臭劣咕说:“他上来就说……你们那个陆雄飞很不仗义呀。”
陆雄飞顿时就瞪圆了眼睛:“真的这么说的?”
臭劣咕点头。
陆雄飞骂道:“妈的,他凭什么这么说?”
臭劣咕说:“是啊,我当时就说,小野先生,您这可是委屈我大哥了,天津卫谁不知道陆雄飞是最仗义的好汉,可小野说,陆雄飞说过,跟我打交道不过就是为了赚日本人的钱而已……”
陆雄飞恨恨地骂道:“妈的,这话我只跟李穿石说过,一准是他到小野那儿上我的眼药去了。”
臭劣咕点头:“对,对,我瞅见李穿石跟小野在一块儿呢。”
陆雄飞半天不说话,末了,他叫臭劣咕先回家看媳妇孩子,吩咐他:“见了小野就说没找见我。”
臭劣咕刚刚走到门口,嘀咕道:“我还是从后门走吧,我从日租界里边出来时,好象有人跟着我。”说着,他从后门溜了出去。
臭劣咕走了,陆雄飞嘬着牙花子在客厅里转悠来转悠去,足有一个多时辰,最后他走到掌柜的睡房门口,将掌柜的从梦里叫了起来。
掌柜的听陆雄飞把臭劣咕的话学了一边,也感到事情不妙。两人正合计怎么应对小野呢,外边又有人敲门,敲门的声音并不重,但是却叫人心惊肉跳。陆雄飞瞅着掌柜的,掌柜的又瞅着陆雄飞,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外边还在敲门,我凑近前问掌柜的:“这门是开还是不开呀?”
掌柜的说:“先问问是谁,什么事儿?”
我掂着脚走到门口问:“谁呀?大半夜的?”
《玉碎》第二十三章(3)
外边是怀玉的声音:“是我……”
我这才松了口气,冲掌柜的和陆雄飞说:“是怀玉回来了。”
说着我麻利地打开大门。
怀玉一走进来,掌柜的就走过来责问:“这三更半夜的,你个姑娘家的怎么敢一个人乱跑呀?”
怀玉说:“您放心,有人跟着我呢……”
只见她一闪身儿,穿着军装挎着手枪的郭大器走了进来,身后紧着跟进了金一戈和一群拎枪的士兵。
客厅的喊声惊动了全院的人,连睡熟了的叠玉和小开岁都被吓醒了,小开岁哭个不停。
大橱和伙计们都走到客厅门口来瞅,见金一戈竟然拿出手枪指着陆雄飞,都惊恐地躲闪开。
陆雄飞没躲闪,反倒将脑门儿迎到枪口边:“嘿!老子就是不怕人吓唬,有种你就开枪!”
金一戈愈发气怒,一眨眼的功夫大拇指就扳下枪拴。
怀玉暗暗扯了扯郭大器的衣襟。
郭大器忙提醒道:“团长,您犯不上生气,有话我来跟他说……”
金一戈哼了声,气不愤地守起手枪。
在一边看呆的掌柜的也醒过神来,忙替陆雄飞开脱:“金团长,雄飞说的确实是实情呀,小野本来是要向他借他一百个人的,他死活没干,日本人逼得急了,才不得已派去十个人,但他也都特别吩咐了,一旦有什么情况,绝对不能朝咱们中国人开枪……”
其实陆雄飞也已经是满头冷汗了,他说:“听见了?我就是这么吩咐他们的。”
怀玉提醒郭大器:“你快说正事儿吧…”
郭大器说:“有赵伯父作证明,我们相信这话不假。陆雄飞,你就说说陆小飞从日租界里溜出来干什么吧。”
陆雄飞跟掌柜的碰了碰眼光,犹豫着要不要把底细都说出来。
怀玉在一边着急:“大姐夫,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事儿可是太要紧了!”
陆雄飞只得把臭劣咕刚才说的话对郭大器学了一遍:“……小野得寸进尺,还要向我借五十个人,借他吧,我不打心眼里不愿意。不借吧,日本人又得罪不起,我这会儿正犯难呢,你们又来逼我。呸,我算是倒了血霉了!”
听罢陆雄飞的话,郭大器琢磨着,又拉着金一戈走到院子里去低声商议。
这时,叠玉已经穿好衣裳跑进客厅,她紧张地拉着怀玉说:“怀玉,你可得跟郭大器说呀,你姐夫跟确实没跟日本人干坏事儿呀!”
怀玉安慰道:“姐,放心,大器不是存心跟姐夫为难。”
陆雄飞很不愿意叫老婆看到自己眼下这狼狈的样子,便对叠玉说:“你来凑什么热闹嘛,回屋去!”
叠玉瞟了瞟在院子里说话的郭大器和金一戈,担忧地问怀玉:“他们不会把你姐夫抓走吧?”
陆雄飞冷笑道:“抓我?他们试试!哎,没听孩子在哭吗?快回屋去!”
叠玉只得走回自己的屋里去。
这功夫,郭大器又走回客厅里,他对陆雄飞说:“小野要的五十个人的事儿,你先应下他来。”
陆雄飞吃惊地:“什么?把五十个人派给小野?”
郭大器点头:“对。”
陆雄飞连连摇头:“你别是拿我开涮吧?我借给小野十几个人你们就骂我跟日本人穿一条裤子了,我若真把五十个人派过去,我还不叫你们当成汉奸了?!”
掌柜的也插嘴道:“郭连长,既然知道日本人打的是嘛鬼主意,怎么还叫雄飞借给他们人呢?”
陆雄飞说:“就是!”
金一戈说:“甭罗嗦,叫你借你就借,有什么责任我们担着。”
郭大器说:“伯父,这事儿等明天我再来跟您们解释……”
说罢,金一戈和郭大器带着士兵们出了大门。
待把大门关上,陆雄飞转身就问怀玉:“你那个郭大器到底是什么意思?”
怀玉摇头:“我也不知道呀……”
掌柜的长长探了口气:“唉!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陆雄飞作出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您放心,有我陆雄飞在,就是阎王爷来了咱们也不在乎!”
在郭大器的安排下,陆雄飞就把自己的四十个弟兄裹着郭大器和九个官兵进了日租界的便衣队。后来听说,郭大器带进去的人都分别到了便衣队的各个分队里,唯独见郭大器长得英俊机灵,被便衣队的总头目张必安排到自己身边当了保镖。
郭大器去了日租界的转天,掌柜的就吩咐我赶紧把仓库里的玉器古董再着实捆上绳子,贴上封条,尽快地运往英租界。他把上次没有装箱的那件望天吼也从自己的屋里捧了出来,亲自包上厚厚的棉花,又在只铁箱子里垫足了木刨花,轻轻放了进去,再上了锁。随后,他又领着我赶往英租界维多利亚道也就是今天的解放北路去找惠灵顿,想立刻敲定存放的银行保险库。不料想,惠灵顿却说,因为日租界和华界形势越来越吃紧,许多有钱的人家都纷纷把值钱的玩艺儿往英租界银行里存放。原来预定的银行保险箱只是惠灵顿口头约定的,没有写合同,也没交定金,已经被人家顶用了。一听这话,掌柜的的汗就滚了下来,忙央求惠灵顿无论如何也得找个稳妥的银行保险柜存放自家的东西。惠灵顿当着掌柜的面儿连打了几个电话,最后终于有一家银行答应尽快想办法,说等几天后,腾出了位置就可以把东西运过去。掌柜的将定金放到惠灵顿面前,又再三拜托他费心落实保险柜。惠灵顿满口答应了。
《玉碎》第二十三章(4)
我和掌柜的回家的路上,就在克森士道也就是今天的开封道路口上,冷不丁地又碰见了薛艳卿。当时她正从一家服装店里走出来。这才没多少天呀,她可是变了大模样了,脸说是胖了不如说是浮肿,眼睛里早没什么往日的那股子神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