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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说:“只要咱们不招惹人家,就不信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袁世凯在天津卫折腾时我经历过,张勋辫子军在天津卫折腾时我也经历过,阎锡山在天津卫折腾我又经历过。哪一个不是真枪实弹,张牙舞爪的,又怎么样了呢?咱们天津卫的老百姓到如今不还喘着气儿过日子吗?”
李穿石:“自治救国军。表面上是中国人自己闹事,跟日本人没关系,东北军有什么办法?就算是他有办法把局面控制住了,可是该砸的也砸了,该抢的也抢了,倒霉的还不是咱们?”
掌柜的将信将疑地看着李穿石说:“是不是呀?穿石,你这别是存心吓唬我呀?!”
李穿石“嗨”了一声说:“我吓唬你们干什么?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我是要掉脑袋的,因为是一家人我才给你们撂了底儿。”
掌柜的又问:“你这是听谁说的?可靠不可靠呀?”
李穿石说:“千真万确,都是日租界里边的朋友告诉我的。”
洗玉说:“爸,咱们斗不过日本人,干脆咱们全家都躲到乡下吧。”
掌柜的问洗玉:“躲得了和尚躲得了庙么?这宅子,还有咱们的衡雅斋,能搬到乡下去么?”
李穿石说:“当然了,日后真的闹起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恒雅斋也不就见得真有什么危险,不管怎么着还有我嘛。日本人那边我还周旋的开。可是有一宗,小野朝大姐夫借人的事儿,务必要跟人家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
《玉碎》第二十章(2)
掌柜的问:“不然怎么着?”
李穿石叹道:“那就不好说了……”
这功夫,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陆雄飞说话的声音,李穿石说:“大姐夫回来了,正好……”
他赶紧迎出去,将陆雄飞叫进屋来。
陆雄飞见桌子上碟子碗的阵势,就知道李穿石已经跟掌柜的在这儿喝了好一会子酒了,他拎起横水老白干的瓶子打量,一边说着酸话:“嗬,跟老爷子喝酒,怎么也不想着我呀?”
没等李穿石应声,洗玉赶紧解释:“穿石是来找我说事儿的,临时赶上这顿酒……”
李穿石见四下没别人,就对陆雄飞说:“大姐夫,我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儿吧。老爷子没儿子,您又给他生了个孙子。这么大的家业,满库房的玉器古董,将来传下去,不都是小开岁的吗?就是为了这,你也犯不上得罪日本人呀,是不是?”
陆雄飞瞅着李穿石说:“兄弟,你这话算是说得明白,我陆雄飞也不是糊涂人。玉器古董也好,万贯家产也好,进了这个家门的,都有一份儿,你不会不惦记着吧?”
李穿石“嘿嘿”笑着:“我那能跟大姐夫比呢,我早听洗玉说了,没有大姐夫,这摊子家业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个问号呢。”
陆雄飞得意地说:“这也不是瞎话,兄弟,只要你跟我一条心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日后该是你的决不会少一分的。”
李穿石说:“全靠大姐夫照顾呢……既然如此,小野那边您怎么也得再派去些人马应对应对吧?”
陆雄飞琢磨着点了头。
一直到了九月底,日租界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天津的市面上除了人们已经见惯了的时不时出现的抗日示威游行外,老百姓好象又跟往常一样的过日子。陆雄飞又从臭劣咕那里打听来消息说,日本人并没有闹事儿的打算,而是因为怕东北军报复“沈阳事件”,冲进日租界,才急着征集人马发枪发炮保卫日租界的安全。再又瞅见人家商号、铺子都照样儿作着买卖,掌柜的也就渐渐也松下心来。“恒雅斋”的生意虽然比不上“沈阳事变”之前红火,可还是没断了赚钱。
到了那年十月初,一直住在学校里的怀玉突然回家了,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把掌柜的给她买的吃食儿都拿到饭桌上,说是提前过重阳节。掌柜的自然也是高兴,特意从饭馆里叫来了烤鸭,合家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饭。小开岁见了怀玉,竟然还不认生,嘴里还含含糊糊叫出“姨姨”来,喜欢的怀玉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个没够,洗玉还拿出自己结婚准备穿的嫁服给怀玉瞧,姐几个“叽叽嘎嘎”说不完的亲热话儿。其实,全家人里,最高兴的还是我,尽管我知道她已经跟郭大器好上了,可是看见她我这心里头还是“咚咚”地乱跳。在饭桌上,当着全家人的面儿我还是忍不住地多瞅了她几眼,只恨不能单独找个机会跟她说几句亲热话儿。转念想到自己把郭大器“卖”给东北军的事儿,又不免有些心虚羞愧。
吃过了饭,掌柜的问怀玉:“你总算是回家了,外边的事儿也忙得差不多了吧?”
怀玉将掌柜的拉到一边悄声说:“爸,我回来是有要紧事儿的。”
掌柜的纳闷儿:“什么要紧事儿?”
怀玉说:“郭大器说要来家见您。”
听说郭大器要来,掌柜的吓一跳,说:“郭大器?他见我干什么?不见!不见!”
却见怀玉搀扶着老太太从后院走了进来,老太太嘴里还念叨着:“怀玉的对象来了?快叫我瞧瞧……”
掌柜的没料到怀玉竟把老太太请了下来,他只得把郭大器给老太太作了介绍。
老太太从头至脚地打量郭大器。
叠玉和洗玉也都赶了过来打量郭大器。
怀玉凑到老太太耳朵边说:“奶奶,大器一直说要来给您磕头呢。”
郭大器冲老太太一个麻利的军礼,大声说道:“独立十五旅步兵一营侦察连连长郭大器向老奶奶敬礼了。”
这一来把全家人都逗乐了,老太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叠玉和洗玉也笑出声来。
老太太一边打量郭大器一边问:“二十几啦?”
郭大器又磕巴起来:“我……二十……二十……”
怀玉赶紧救驾:“奶奶,他二十六岁。”
老太太捏捏郭大器的胳膊说:“小伙子挺壮实的嘛。”
叠玉说:“当然了,奶奶,人家是当兵的嘛,身体自然是棒棒的呢。”
洗玉打量着郭大器:“奶奶,您听人家这名字,郭、大、器,成才者不稀罕,成器者可是少见呀,还是我二姐会挑女婿。”
这姐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郭大器闹得红了脸。
怀玉笑着央求道:“哎哟,你们俩个就饶了他吧。”
叠玉笑道:“哎,你就这么宠着他呀?我们还没说什么呢。”
洗玉又对郭大器逗趣道:“我大姐嘴巴一向老实,保证难为不了你的。可我这当妹子的就不必讲那么多的规矩了吧,是不是呀?姐夫?”
郭大器张惶地:“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随便……”
洗玉冲怀玉说:“二姐,听清楚了?我姐夫可是说了,随便!”
她凑到郭大器耳朵边问了句什么,只见郭大器脸顿时通红起来,眼睛望着怀玉求助。
《玉碎》第二十章(3)
见状,怀玉也红起脸,她捶了洗玉一拳:“你就造孽吧,等李穿石来娶你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见几个姑娘叽叽嘎嘎闹个没完,掌柜的说:“没规矩,听奶奶说话。”
姐三个这才消停下来。
老太太瞅着郭大器问:“你是真的喜欢我们怀玉吗?”
洗玉逗趣道:“奶奶,瞧您问的,岂止是喜欢呀,人家在利顺德饭店救过我二姐的命呢,他们一准是前世的缘份儿呢。”
老太太又问:“找我们家的闺女作媳妇,可都是要倒插门当女婿的,你愿意不愿意呀?”
郭大器被问傻了:“什么叫倒插门?”
大家又都笑起来。
叠玉说:“倒插门就是媳妇娶你,不是你娶媳妇,将来生了儿子要随娘家的姓,你干不干呀?”
郭大器憨憨地笑道:“行,行,怎么都行,只要怀玉喜欢就行……”
叠玉笑道:“这位可比当初开岁他爹答应得痛快多了,小妹,回头呀叫你们那位李穿石也得这么爽爽快快的对奶奶说一遍。”
洗玉说:“可以呀,我大姐夫重新对奶奶说一遍,我就叫穿石再说一遍。”
老太太笑道:“哎,既然定下这门亲了,二子,咱们总得给个见面礼吧?”
掌柜的忙应声,随手拿来一件玉菩萨递到郭大器面前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件玉观音就算是我们赵家的见面礼吧。”
洗玉在一边逗笑说:“二姐,快给二姐夫戴上呀。”
怀玉大大方方地把玉观音挂在了郭大器的脖子上。
郭大器连声称谢。
叠玉拍手笑道:“好,好,有这观世音菩萨保着,你就是去打仗也是平平安安的了。”
洗玉眼尖,瞧见郭大器脖子上早已挂着怀玉的那件玉虎挂件,就叫起来:“爸,您这挂件呀,可是送晚了。没瞧见二姐的挂件早在人家身上了。”
怀玉捶了洗玉一拳:“就你眼尖!”
洗玉说:“哈!这就是定情之物吧?是不是,二姐夫?”
郭大器更是红头涨脸,他把那玉虎挂件放到怀玉手上,说:“伯父给了玉观音,这个,你还戴着吧。”
洗玉说:“爸送的再好,也比不了二姐送的呀。是不是呀?”
怀玉在洗玉胳膊上掐了一把。
老太太拢着耳朵问:“洗玉说什么呢?”
叠玉笑着在老太太耳朵边喊:“奶奶,洗玉发坏,折腾郭连长呢。”
老太太笑着对洗玉说:“傻丫头,过些天就是你的喜日子,留神他们折腾你呢……”
洗玉大声说:“奶奶,我不怕。到时候随他们折腾……”
这老少人的说说笑笑,把掌柜的也逗乐了。怀玉到底是个机灵姑娘,他知道掌柜的不会痛痛快快地同意自己跟郭大器的事儿。老太太一露面儿,就让全家人把郭大器认可了下来。
全家人笑得开心,我可笑不出来,瞅瞅白天黑夜都活在自己脑子里的怀玉,再瞅瞅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