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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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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王妃,汉王得胜了,正兴师而返,接您前往太平!”军官单膝跪地,恭谨道。

我沉默无语,牢牢盯住渐行渐近的军舰,心底冷得发毛。

陈友谅颀长俊伟的身影无比清晰的跃入我的眼眸,他的眼神冷若寒潭,面容却难掩凯旋归来的兴奋。那种自信和傲然更加刺痛我,只因在他身旁,正绑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花云。

花云,镇守太平的竟然是花云!

“陈友谅,你这狡猾的贼人!你现在屈辱于我,日后我家主公必定会为我报仇,将你碎尸万段、万箭射死!”眼看两舰即将交接,花云突然大喝一声,挣开绳索,反手抄起身旁一名士兵的大刀,纵身跃起,猛虎般扑向陈友谅。

我神息皆滞,忽然觉得恐惧,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人敢妄动,也没有人敢出声。

这实在是个很惊人的变化,而且快得令人预料不及。

陈友谅仿佛也没有准备来应付这种变化,他一直站在那里,动都没有动,嘴角却泛起冷酷而又不屑的笑意。

花云扑过来的时候,陈友谅的身子突然下滑,游鱼般穿过慑人的刀影翻到花云身后,蓦地寒光一闪,他的手已拔出自己的佩剑乌衣。

花云一刀未中,反身又是凛冽的一刀,陈友谅眼中寒芒骤涨,他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说话间,陈友谅的左手鬼爪般向前探去,精准的捉住花云执刀的手腕,向外一翻。

“嘭——”,大刀应声而落。

长刀脱手,花云依旧毫不瞬目,双拳出击,迅疾如虹,穿梭于寒星般的闪烁的乌衣中,甚至更快于寒星。

我禁不住深吸一口气,这已经算是花云的致命一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致命一击。

然而,陈友谅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乌衣在腕中灵巧的翻转,转瞬间就封去他的所有去路。但陈友谅却不用乌衣刺进他的血肉一分一毫,只是密不透风的粘在他周身,仿佛沾上他的血是对乌衣的一种亵渎。

陈友谅居然这样自负,又不让周围的人帮手,这说明他对付起花云确是游刃有余。看清楚出二人的实力悬殊后,我的心渐渐沉下去。

紧接着陈友谅右脚踢向花云的膝盖,花云狂呼一声,双腿跪下,冷汗顺着雨水滑落。此生,他都无法再站起来了。

然而,他这样刚烈勇猛的汉子,只怕是宁愿死也不愿这样屈辱的活着的。

“恶贼!你不得好死!”花云被迫匍匐在地上,口中的怒骂声却不断。

“万箭射死吗?很多人这样诅咒过我,可惜他们都死了,”陈友谅眼中炽云环绕,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转而气定神闲地将乌衣归入剑鞘,随口吩咐道,“将他绑在桅杆上,万箭射死!”

我蓦然后退,倒吸一口冷气,接着陈友谅已经踏入这边的战舰,众兵凝神屏气,拉弓在弦。

我忍住泪水,猛然侧过头去,不敢再看,陈友谅却紧紧握住我的手,扳过我的头,目光阴诡地看着花云。

“吴国公会为我报仇的!吴国公会为报仇的!恶贼!”被牢牢绑在桅杆中央的花云,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怒火在密集的江雨间吞吐。

“咻、咻、咻——”无数利箭飞蝗般直射向花云的血肉之躯上,我再也无法不颤抖,双眼空洞地望着已然被射成刺猬的花云。

“看清了吗?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陈友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冰冷,若近若远,像是说给众人听,又像是说给我听。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胃在不住地收缩痉挛,身子也软了,陈友谅稳稳扶住我,声音寒凉:“怎么?王妃有什么不适吗?”

我努力睁大双眼,好让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倒流回去,然后一头攮进陈友谅怀里:“我害怕,我从没有……从没有见过这般场面。”

“王妃受惊了,”陈友谅摸摸我的头发,拉上我的手向船舱里走去,船已缓缓开向太平与徐寿辉接应。

昏暗的船舱隔离了外间的凄风苦雨,静谧得过分,却没有点燃一盏灯,但那双慑人心魂的狐狸眼睛里正迸发出比星月更明亮的光芒。

陈友谅将我按进紫檀木的椅子里,接着坐在我旁边亲自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你知道吗?太平守军居然只有数千人,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你既然是突击,他们自然没有防备。”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了拳,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哦?”陈友谅俊眉上挑,递给我一杯茶水,“我还猜想是朱元璋以为我要攻打滁州,将兵力都调往滁州去了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我接过茶杯,却发现他用力箍着那杯子,根本不想让我拿走,我索性抬眼注视着他,不卑不亢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如此阴郁多疑!你先是杀了赵普胜,现在居然连我也怀疑!”

陈友谅眼中怒火中烧,上好的白瓷茶杯瞬间被捏碎,无数苍白的粉末潇潇落下:“那是因为,你们一个个都想要背叛我。”

“你居然这样想我,你……”我将心一横,抓起桌子上破碎的瓷片横在自己脖子上,绝望地看向他。

陈友谅大惊失色,他霍然而起,怒喝道:“你放下瓷片!”

“如果死能证明我的忠诚,驱散你的怀疑,我必然欣然往之,”我凄然一笑,目光忧伤而纯良,“只可怜我那年幼的善儿,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待他。”

我说着阖上眸子,眼看那尖利的瓷片就要抹上我雪白的肌肤。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向我的手腕,瓷片脱手而落,我整个人也落入陈友谅的怀抱中。

我睁开眼,陈友谅紧张的捉住我的手,语气温柔而略带责怪:“傻丫头,我只不过随便问你两句,跟我较深什么真!”

我牢牢注视着他,眸子里升满水雾:“你还怀疑我吗?”

陈友谅紧紧拥住我,在我的耳鬓厮磨着:“不会,我从没有怀疑过你,下次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只要你相信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伐在他肩头,柔声喃喃,嘴角却泛起冷笑。

看来,他也只是怀疑我而已,并没有确认是我的做的。

第七卷,雷之卷:美人江山 (六)借刀杀人

第二日黄昏,陈友谅在太平设下庆功宴,名义上徐寿辉仍是皇帝,所以对外他仍是东道主的身份。

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的荷塘一碧如洗,九曲回环的桥栏却是鲜红的,鲜红的好似人血。

五月份的天气倒也还清爽,为免妨碍观景,侍从们收起湘妃竹帘,鹅黄色的珍珠罗被勾在四围的金钩上,只余一层薄如蝉翼的雪白纱帷松垮垮地垂落于亭台楼阁之间,清新而雅致。

凉风徐徐,送来怡人的荷叶清香,那些含苞欲放、嫩白如玉的花蕊在重重碧绿间摇曳,好似婉转而舞的凌波仙子。

烟笼寒水月笼沙,天渐渐暗了,彼时华灯初上,明灿灿的灯火朦胧在江雾中,晕出一种令人心碎的柔美。

我静静的坐着,领略着这种江南权贵人家特有的附庸风雅,心里却腻烦的紧。

徐寿辉喝了不少酒,满面红光闪烁,左右各拥一位巧笑嫣然的妙龄少女,一双炙热的眸子却时不时地瞟向我,愁得我浑身上下不自在,只得懒懒地斜眼望向场中。

阁楼中央有一位千娇百媚的歌女正踏歌而唱,唱得是一首《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虽然这歌女的技巧远不如当日的如烟,但胜在真挚出尘。这歌声荡漾在这些利欲熏心的权臣大将的耳畔,恰似那满池摇曳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年少无知之时,我也曾将这首歌唱与某人听,却终于落得个事与愿违的结局。

想到这里,我不禁黯然神伤,陈友谅回首注视着我,明眸灿烂,他拍手叫来一个手托玉盘的侍从,执起盘上的酒杯道:“王妃,这是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菊花酿,味道香醇清淡,你尝尝。”

菊花酿,记忆中,刘基最爱调制这种清雅的花酒,我心中酸涩,鬼使神差的端起酒杯品饮起来。

酒过三巡,我忽然觉得手脚酸软,头晕脑胀,想想大概是酒劲上来了,陈友谅看到我摇摇欲坠的模样,皱眉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勉强站起来对着徐寿辉道:“臣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陈友谅向旁边传唤着:“鸢儿,扶王妃下去休息。”

“是。”鸢儿急忙上前一步扶住我,我脚下虚软,险些跌倒地上,心中不免生了几丝狐疑。

徐寿辉意兴盎然,端起酒杯笑道:“侍儿扶起娇无力,说得便是王妃这样的美人儿吧?朕当真是羡慕汉王的艳福,不知王妃可有姊妹?”

我只想快些离开,便回眸淡淡而笑,随口道:“皇上真会说笑,臣妾可是天下无双、只此一瓢。”

“哈哈哈!”我低声催促着鸢儿带我走,耳后传来徐寿辉那恼人的笑声。

回到屋里后,鸢儿服侍着我躺下,就起身说要替我端一碗醒酒汤。

我闭目冥冥,左等右等也不见鸢儿回来,心中更加奇怪,便勉强凝出几分心神,想要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通身皆无半点力气。

惊愕之余,我霍然清醒,就算是酒醉,也不至于醉到这种地步,难道说……

我正惊疑不已,“哐当”一声,门开了,我只当是陈友谅回来了,谁知定睛一看,入室的竟赫然是徐寿辉!

只见他使劲关上门,踉跄着向屋子走着,目光暧昧而促狭,牢牢锁住我。

我大惊失色,拿起罗衾盖住自己:“你干什么!皇上喝醉了,快快出去吧,待会被汉王看见就不太好了!”

徐寿辉慢悠悠地走上前,嘴里打了个酒嗝,顿了顿道:“他不会来了。”

我咬紧牙关,低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徐寿辉的双眸更亮,笑得阴险:“你是不是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

我不住向后缩着,悄悄试着运气,发现通身气劲乱作一团,根本无法凝聚,慌乱之下,我急忙道:“臣妾酒喝得多,自然使不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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