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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她默祷他尽速离去,可是他反而却牢牢地看着她,似乎想对她说些什麽。
洁曦慌恐无比,一路直奔回家,告诉玛莉亚与马修她被那些东西盯上。她根本
不敢离开家门一步,最後马修只好给她镇定剂,让她得以入睡。他离去前将洁曦的
房间打开,好让她不那麽害怕。
当地半陲半醒地躺着,一个年轻女孩走近房里。她认识她,她是家族的一员,
她们彻夜长谈,那女孩是如此地甜美亲切,看起来似曾相识。她只是个少女,并不
比洁曦来得大。
她坐在洁曦的床上,告诉她不用担心,鬼魂是不会伤人的。他们没有那等能耐,
只是可怜兮兮的东西。『你写信给玛赫特阿姨吧。』那女孩这麽说,然後她佛开洁
曦额上的头发并亲吻她。镇定剂开始起作用,洁曦根本睁不开眼睛;她想询问关於
自己出生时的那场车祸,但她无法发话。『再会了,亲爱的。』那女孩走出房门之
前,洁曦已经酣然入梦。
当她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公寓还是一片阴暗,她立即写信给玛赫特,尽力
追述每一则发生过的怪诞事件。
直到晚餐时间,她才猛然一惊地想起那个女孩。怎麽可能有这样一个人,这麽
熟悉、一直都在这里?为何她从小到大都未曾质疑过这一点?即使在她的信上,她
还写着:『当然,米莉安就在这里,她还说……』谁是米莉安?那是一个刻在洁曦
出生证明的名字,她的母亲。
洁曦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档事,但她感到欢喜无比。她可以感受到米莉安的存在。
五天後,玛赫特的回信到达。玛赫特相信她的说词,还告诉她这并不值得惊讶。
这些超自然事物当然是存在的,洁曦并不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在我们的家族的历代传承;曾经出现许多位灵导师,在早先的时代,她们是女
巫、魔法师。拥有这样能力的人都有着与你类似的容貌特质:绿眼睛、苍白的肤色、
红发。看来这样的能力贯穿於基因之间,或许还有更? 学的解说。不过只要先记住,
你的能力并没有什麽反常之处。
但是,那也不表示这等能力有什麽建设性。这些鬼魂是实存的,他们并不影响
事物的运作,他们可能相当孩子气、活灵活现、充满狡黠之意。你无法帮助那些试
着与你沟通的灵体,通常你只是目睹一个无生命的灵体--也就是说,那是许久之
前就消弭於无形的色相残影。
不必害怕他们,但也不要让他们浪费你的时间,一旦他们知道你能够看见他们,
就可能缠上你。至於米莉安的话,加杲你再度看见她,一定要告诉我。不过,既然
是她要你写信给我,我猜她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总折来说,她不同於那些你所看
到的 伤灵体;如果他们又惊扰到你,随时写信告诉我吧,但尽量不要告诉别人,
那些没有通灵经验的人是不会相信你的。
对於洁曦来说,那封信的意义无可比拟。有好些年来,她总是随身带着它。玛
赫特不但理解她,同时更告知她如何明了、战胜这麽麻烦的力量。玛赫特所说的每
件事都正中要害。
此後,她偶尔还是被幽灵们惊吓到,也曾将秘密告知最亲近的朋友,不过大体
上她遵照着玛赫特的劝告,那样的能力不再困扰她,最後几乎被长久遗忘。
玛赫特的信件愈发频繁,她是洁曦最亲近的朋友与倾诉者。当她上大学时,她
已经把长年通信的玛赫特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但她还是无法接受,也许永远无法
见到玛赫特。
最後,在她大叁的时候,有一个晚上当她打开公寓的大门,发觉到灯光透亮,
壁炉的火势正旺,一个面驶美丽的女子站在火光前,手里拿着火钳。
真是美貌不可方物!这是洁曦的第一印象。精心修饰过的面容带有东方风味,
除了那双翠绿色的大眼睛,以及波浪般技覆於肩头的红色长发。
『我亲爱的,』那个女子说:『我就是玛赫特。』
洁曦迫不及待地冲到玛赫特怀里,可是玛赫特温和地板住她,似乎想好好看清
楚她。然後,玛赫特不住亲吻她,好像只能以这种方式与她接触,戴上天鹅绒手套
的双手轻柔触摸她的肩头。那真是美妙的一刻,洁曦不断磨蹭着玛赫特浓密的红色
长发。
『你是我梦寐以求的孩子,』玛赫特低声说着:『可知道我是多麽高兴?』
那一夜的玛赫特,如同冰霜与火焰的双生体。她既强悍又无比温柔,纤细的腰
肢与摇曳生姿的长裙底下是个雕像般的冷冽生命,气质显现出流行时装模特儿的古
怪光华,如同雕像般的女子。当她们一起离开公寓,玛赫特曳地的长大衣甩出一抹
优美的弧度,她们像是认识一辈子般地融洽无比。
那一夜真是愉快而漫长。她们到画廊、剧院,最後是迟来的晚餐。不过玛赫特
什麽也没沾口,她说自己太兴奋了,甚至连手套也忘记脱下。她只热中倾听洁曦说
的每件事,洁曦无法停止诉说--哥伦比亚大学、她的考古工作、到美索不达米亚
做田野的梦想……
这样的相处与信件上的亲近大不相同,她们还一起走过中央公园、经过当时,
看到鬼魂的所在。玛赫特一再告诉她,没什麽好怕的。这一切都是那麽美好,仿佛
她们一起走在魔幻森林当中,再也没有什麽好担心的,只顾着以热烈而塞翠的声音
交谈、接近清晨时,玛赫特离开洁曦的公寓,承诺她很快就会带她去加州;玛赫特
在索诺玛山谷有一栋房子。
直到两年後,洁曦 收到她的邀约,当时她已经怏从大学部毕业。七月的时候
她就要到黎巴嫩去考掘。
『你一定要来待上半个月。』玛赫特这麽写,机票附在信封内,而且,一个叫
马以尔的『密友』会在机场接她。
虽然洁曦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打从一开始,就有怪事陆续不停的发生。
比方说,马以尔这个高大、金发蓝眼的男人,他的走路方式、发音的腔调、过
於精确的驾驶姿势,一切都显得颇为怪诞。他似乎照规矩穿着适合在农场行走的衣
服、鳄鱼皮短靴,但又加上手上那双小羊皮手套,以及蓝色镜片、金色框的墨镜。
他看上去开朗无比,非常高兴见到她,她立刻喜欢上这个人。在他们抵达圣塔
罗沙前,她就告诉他自己的种种经历。
农场本身真是不可置信,不知道是哪个人造出这麽奇迹的产物?一开始是一条
宽广道路的尽头,後方的房间直接通往後山;至於屋檐的木材,不知道是否真是货
真价实的红木?砖砌的墙壁更是不可思议的古老,难道说,那麽古早以前就有欧洲
移民迁移到加州?算了,总之这个地方是在精彩绝伦。她爱死那个圆形的铁铸火炉、
动物皮毛制的地毯、巨大的图书馆、陈设古老望远镜的粗狂天文台。
她也喜爱那些好心肠的 人。他们每天从圣塔罗沙来这里,清洗衣物、准备餐
点。她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必须常常独处,在森林散步就很愉快。偶尔她会去圣塔罗
沙买书与报纸,检视着那些布挂。某些太古老的饰品她无法分出属类,研判这些玩
意使她乐在其中。
牧场上不乏各式娱乐设施。山顶上架有天线,提供各种电视频道;地下室还有
一间陈设齐全的电影放映室:投影机、银幕、各色各样的影片。温暖的午後,她会
在池里游泳到主屋的难短;傍晚时分,加州的寒意随着夜晚降临,每个壁炉都旺盛
的烧着火。
最为壮丽的发现,就是一卷卷的皮制轴书,沿革记载着『伟大家族』的每一世
代与每一分支,细腻考究的历史全貌。看到那些森林总总的照片与图书馆使她全身
震颤,有些娇小如颈链镶饰的小幅图画,有些却是巨幅蒙尘的油画。
她还找到自己的家族,南加州的李维斯家希——南北战争之前如日中天,但在
战後就整个垮掉。照片多到让她难以承受,这些祖先就是她的血脉源头,从酷肖的
五官足以印证。他们的肌肤和她一样苍白,还有两个人有着和她同样的红发。对於
洁曦这个从小被人领养的小孩而言,这些物件的意义重大无比。
直到假期快要结束,每当她打开写满阿拉丁、希腊文、埃及象形文字的卷轴,
洁曦才明白这些家族纪事的重要性:纵然之後她从未碰触到那些深藏於密窖的泥石
板,她与玛赫特的谈话从未褪色。她们曾经彻夜长谈着这些家族系谱。
她曾要求帮助整理家族史,情愿放弃自己的学业。她想要翻译、缮写那些文件,
制作成电脑档案。何不出版这部浩瀚的家族历史?这麽久远的谱系相当难得,纵使
不是独一无二;就算是欧洲的皇室家族也无法追溯到中古的黑暗世代之前。
玛赫特耐心提醒洁曦,这项工作非常吃力且不讨好。毕竟,这只是一个家族的
世代演绎,有时候纪录上只有一堆名字,或是简略的生活记载、生死薄、移民海外
的纪事。
那些对话也是美好的回忆呀。图书馆柔和的灯光、皮革与羊皮纸的味道、烛光
与抽动的火焰,还有坐在壁炉旁的玛赫特,苍白的绿眼睛罩上一副浅色眼镜,提醒
洁曦那些文件可能会淹没她、阻绕她接近更好的事物。真正重要的是活生生的家族
本身、而非纪录;应该存留的是每一世代的灵光活力,以及对於血族的爱意。纪录
只是将这些心意化为实践的道具罢了。
洁曦实在太想要这份工作了,玛赫特不会不让她待在这里的!她会焚膏继咎、
穷尽无数的时光,找出这个家族的真正源头。
日後她发现,那真的是无比骇人的秘辛,是那个夏天的迷谭之一。直到事後,
她 真正注意到那些看似枝节小事的异状。
好比说,,玛赫特与玛以尔总是日落以後 下床;至於解释他们白天都在睡
觉根本不算什麽解释。他们睡在哪里这是另一个疑问。在白天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