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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一遍,真的没见吗?”
电话里的卢昌泉有些发怔:“这……怎么还会有假呢。”
“今天也没见吗?而且……就是刚才。”
“你……小穗,你什么意思嘛!你到底听说了什么还是……看、看到了什么?”
电话里的卢昌泉慌了,听得出来,慌得还很彻底,一向巧舌如簧的人,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十六
(她不理解的是,既然卢昌泉将“离间计”的始末缘起都原汤原水地告诉了自己,为什么却对两人再见面的事讳莫如深不肯承认了呢?乡下人对这种疑惑的结论是,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赵小穗心里酸痛上来,是那种浸入百年陈醋般的酸,是那种万针扎心般的痛,那酸痛迅即又变成一种如坠万丈悬崖的绝望。她强忍着那种酸痛,冷冷地说了句“我还有事,就这样吧”,便按下了手机上的红色键子。
站在夏夜幽暗的树影下,赵小穗只觉身子软,浑身冷,一股寒战从心底袭上来。她想起了师母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师母是过来人,她的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究竟看出了什么?这些年,难道自己真的一直在被别人的假象蒙蔽着吗?
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赵小穗知道肯定是卢昌泉追来的,她看都没看,就彻底按死了关机键,然后步履沉重地向小区大门方向走去。
赵小穗直到回了寝室,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件事。公共汽车坐过了站,窗外闪过熟悉的学校大门,她才醒过神来。过马路时懵懵懂懂踏上已亮了红灯的斑马线,气得出租车司机探出身子恶狠狠地骂,丢魂儿啦你!
确实丢魂儿了,不可能不丢魂儿,谁摊上这样的事情都要丢魂儿的。如果不是眼睁睁地看到巫雨虹从那个楼门里走出来,她会相信卢昌泉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不含一丁点的水分。他出此奇招儿,虽说手段卑劣难谈大雅,但毕竟事情的结果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他确是为自己所想,也确是为两个人的共同未来所谋,这无可怀疑。
卢昌泉原来最担心的就是她毕业后会不会留在省城,他曾无数次地阐述意见,说就是所去单位不甚理想,也还是要把根留住,坚决留在省城。“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你是研究生啊,这是硬件,可以骑驴找马,从长计议,慢慢来嘛。”这是卢昌泉的原话,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她相信其中的实在与真诚。卢昌泉已在关心省城的楼盘市场,还一次次骑摩托去跑去看,他说两人结了婚,就按揭买房,买一户一百平方米左右的,先住上10年;他说买房的首期付款老爸老妈已答应替出,还给10万元的装修和安家费;他说他知道小穗家里困难,工作后该怎么接济还是怎么接济,孝心无价,既是责任,也是幸福,天理昭昭,善有善报;他让小穗什么都不要多想,未来的日子就是从容地享受人生,他们将共同创造独属两个人的世界……
为这些话,赵小穗一直很感动,也很憧憬,那将是个并不虚幻也不遥远的现实。可是,卢昌泉为什么矢口不肯承认他刚刚又和巫雨虹见过面呢?他明明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又关了手机?他们又在密谈什么?是不是巫雨虹梦想旁落,为没能去成经委的事去找卢昌泉计较,甚至是兴师问罪呢?那他坦言相告也就是了,她应该会理解的。她不理解的是,既然卢昌泉将“离间计”的始末缘起都原汤原水地告诉了自己,为什么却对两人再见面的事讳莫如深不肯承认了呢?乡下人对这种疑惑的结论是,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还有,现在赵小穗要考虑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卢昌泉以此种卑劣手段攫取来的一块硕大馅饼,自己还要不要心安理得地从容享用?就好像一盘精美的菜肴已端上了餐桌,却突然从盘中发现了一只死苍蝇,那这盘菜还能咽得下去吗?
巫雨虹回来了,进屋不说话,直接爬到床上去。很快有电话追过来,巫雨虹回答得很冷、也很硬,像夏日里的冰雹,“我跟你说过了,没时间,也没兴趣,不去,哪儿都不去!……你不用再费话,我什么都明白了……我还不至于连个饭碗都找不到吧,吃不到稠的,还有稀的,饿不死人,你不用管了。”说着就啪地一声,可能是彻底关了手机,一夜再没有电话来。
不会是卢昌泉吧?那就是夏青山。他们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这天夜里,赵小穗睡不着,便打开了电脑。电子信箱里有几封新来的信。一封是卢昌泉的,看时间是刚发来的:“为什么将手机和电话都关闭了?你是否生出了一些误会?大不该嘛。我会给你解释清楚。”还有一条,发信人的邮箱代码很让人奇怪,74ni74ni@163,她打开了。
人生如梦,不要得意太早。你的卢先生虽说精明透顶诡计多端,但他的马上功夫不行,颠簸不了多远。而且,他的阴茎包皮手术并不成功,似乎需另请名医,再动一刀。不然,你将一辈子难获性福。
十七
(赵小穗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令她大吃一惊。她难以接受这种欺骗和丑恶,决定与卑鄙的卢昌泉彻底分手,并放弃了去省经委工作的机会……)
细看时间,是入夜时分发来的。那个时候,赵小穗正站在小区树影里用手机跟卢昌泉通话。没有落款,谁呢?所言虽不甚明了,但用意显然不善,甚至很是刻毒。再看发信人邮箱代码,原来竟是“气死你气死你”。赵小穗发了一阵呆,将“阴茎包皮手术”6字输入搜索栏,然后点击,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许多男性专科广告,还有一些医科书上的解释。乡下来的女研究生脸红了,心跳了,但她忍着,第一次硬着头皮接受这种科普的培训。
赵小穗想起来了,卢昌泉读完研究生,也曾利用去出版社报到前的一段时间住了几天医院。她说去看望,卢昌泉坚决地拒绝了,说是寻常小疾,大可不必。她再坚持,他就说是男人的病,别去了。如此说,他所治的就是这个病了。但发信人怎么知道的呢?
发信人是卢昌泉私交密切的男友吗?那他给自己发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信箱?
联系到信中提及的“马上功夫”和“性福”,再联想到前些日子巫雨虹在电话里调笑时说过的话,还有自己和李韵谈到“骑马”时得到的“绿色食品”的嘲笑,再憨再钝的赵小穗也不能不想到巫雨虹,不能不想到与性有关的事情了。巫雨虹知道自己的信箱,她一定对我心怀大恨,巫雨虹正与卢昌泉秘密交往,她具备所有“作案”的条件,包括不要脸皮。那么,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巫雨虹不顾羞耻蓄意报复?还是卢昌泉顺手牵羊搂草打兔子?甚或是贼喊捉贼趁火打劫?如果以此推断顺理成章,某女士求职失意情场反击,还不惜恶毒地扯开帷幔,将自己最无耻最丑恶的一幕故意展示给所仇恨的人看,那这人心,可就险恶得不敢让人相信了选
赵小穗只觉周身寒彻,如坠冰窟。那一刻,赵小穗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恨巫雨虹,甚至都不再为她生气。但她恨卢昌泉,越想越恨,恨入骨髓。如果所有推理都符合逻辑,也都是事实,那这就是两个同样险恶无耻之人。可卢昌泉又是为了什么?他先笑里藏刀坏了巫雨虹的大事,再顺手牵羊占了巫雨虹的身子,即便是巫雨虹故意卖色拉他下水,他也难逃狼狈为奸为虎作伥的干系选他是不是以为这种诡秘的床笫便宜只是自己消受谁也不会知晓?他以前是不是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他的古书看得太多了,他的权谋心机太重太重,重得扭曲了人格与人性,他做这种事时可曾想到对另一个痴心爱他依赖他的女孩子的致命伤害?不错,赵小穗不怀疑他愿意娶自己为妻的真诚,可如今想来,那也是他人生谋划中的一个算计。
赵小穗大病了一场,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难入睡。巫雨虹每日出入,只作不见。倒是李韵回来,要陪她去医院。赵小穗摇头,不去。李韵问要不要告诉卢昌泉。赵小穗拉住她,说谁也不要告诉,又让她出去时叮嘱门卫大姐,无论是谁,都不要放进来,她不想见任何人。
几天后,赵小穗好些了,她又一次打开电脑。电子信箱里,竟一下挤进数十封来信,绝大多数是卢昌泉的,一天十来封,早午晚都有。赵小穗没犹豫,也没打开看,而是一次性点击了彻底删除。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不想再听任何辩解,没必要,也没意思,那是一堆苍蝇、蟑螂和老鼠。大病中的几天,她将一切都想明白了,决心也已下定。
有一封,是省经委人事处发来的,说近来工作正忙,急需人手,他们已和学校学生处取得了联系并获同意,赵小穗可立即去省经委工作。
赵小穗立即提笔给那位女主任写信,说非常感谢各位领导和同志们对她的关心和赏识,但经过认真考虑,她只能深表遗憾地告知,她已决定放弃去省经委的工作,另作选择。至于原因,她说,她对发生在身边的诸多丑恶肮脏深表羞耻,为了彻底地忘却,为了获取心灵的一份安宁与纯净,眼下,这只能是她万般无奈中惟一的选择。在信的结尾,她称女主任为大姐,说也许,日后我们还有坐在一起相叙的机会,到那时,我会将许多许多心里的话倾诉给大姐听,我想,大姐一定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