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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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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索性翻过身就着烛光,静静看着娇妻纤姿的背影,一股爱意不禁油然而生,便悄悄下床上前从背后抱住她。

  梅映雪突然被他抱住,不禁吓了一跳,转首嫣然一笑,娇声笑问:“你在做什么,不是累了想休息吗?”

  杜子风倾身向前,凑上唇在娇妻粉颊上轻啄一口,涎皮赖脸地轻声说:“我是想休息了呀,可是没有你的被窝不够温暖呀,我们早点让娘抱孙子,好不好?”

  这求欢之话,听得梅映雪娇颜羞红如苹,朱唇微抿似笑非笑地白他一眼,粉颈低垂默不作答。

  杜子风见娇妻露出迷人至极的羞态,伸手把那件未完成的长衫拿开,顺手再把油灯拈小,抱起娇妻便走向那床铺。

  翌日。

  傍晚时分,杜子风从学馆出来,袖袋里放的是这个月的薪俸,心里不由盘算着,要不要买个小东西回去讨娇妻欢心。

  这时,两个同在学馆教课的朋友,亦在同时间从学馆出来,一左一右来到他身边,左边穿著天蓝长衫的男子说:“子风,要不要去玩一把呀?”

  “不,这个我……”

  杜子风正想拒绝,右边着深蓝长衫的男子却说:“好久没去了,你不手痒吗?难不成你还沉迷在新婚燕尔当中吗?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说不定今天可以大捞一笔呢。”

  杜子风开始有些动摇了,心想若能赢个两把也不错,两男子见状互递个眼色,推着他就往东大街走。“好啦好啦,咱们摸一把去。”

  杜子风在他们半推半就之下,就随他们走了。

  赌庄里人声鼎沸,吆喝声不断,三教九流都有,有锦衣玉袍商贾打扮者、有贩夫走卒装束的人,这些人此刻专注的目标,就是庄家手中的骰子。

  杜子风今天的手气出奇的好,每押必中,很快地小锦囊里已沉甸甸。他忘了时间、忘了饥饿,忘了家里还有娇妻与老母等着与他共进晚餐,只觉得财神爷今天终于降临在他身上了,眼看小锦囊愈来愈重,心想今天或许可以把以前输的全捞回来。当他心念转动之时,遂把袋中的银子全掏出来押了下去。

  结果却事与愿违,情势来个大逆转,他非但没有捞回以前输的,甚至把今天才领的薪俸也全输光了。

  杜子风只是呆呆地看着庄家把他的银子赔给押中的其它人,其馀的则入了庄家的口袋。

  为什么总是在这节骨眼输个精光?忿恨不甘的情绪随之而生,杜子风毫不犹豫就去向赌庄借钱,想马上捞回输掉的那些银两。

  赌庄里负责借钱的伙计看着他笑笑说:“杜公子,能还多少借多少就好,最好是别借了,等下个月再来碰碰手气吧。您一个读书人,我们也不想到时候让您太难看哪。”

  伙计这话正好踩了杜子风的痛脚,上次赌庄纠众寻至他家要赌债,吆喝着还不出钱来就要拆了他家的破房子,弄得左邻右舍皆知,最后还是老母拿出家传的玉佩帮他抵债,才让他免于挨打、屋毁的窘境。

  可是,现在竟然连个小小伙计都瞧不起他,杜子风不觉有气地说:“伙计!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谁!”

  不就是在学馆里教小孩子识字、好赌又没志气的穷书生吗?伙计在心里暗暗冷笑,但表面却十分和善地说:“不就是读书人杜公子吗?”

  “你可知道,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可是大大的不同哩。”杜子风挺起胸膛,神气地说:“我现在可是长安城里梅记大布庄的东床快婿呢!”

  伙计听了微楞,眉头微皱,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看着一副煞有其事的他,然后转身去小声询问掌柜的。

  掌柜看着杜子风点头,和伙计低语一阵。

  一会,伙计日来换上一脸谄媚的笑,一改先前蔑视的态度,谦卑下气地说:“原来是杜大爷呀,请恕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请您不要见怪呀。行,是您开的口,只要本庄有现银,不管多少都借您。”

  杜子风已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人捧得高高的滋味了,遂豪气干云地抬手竖起一根手指。“一百两。”

  伙计闻言不觉一楞,但旋即又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笑着直点头。“是杜大爷开的口,哪有什么问题呢?小的马上就去拿给您!”

  他话才落,旁边的另一名伙计立刻送上银子,还有张待签字的借据。

  已好久没享受阔少爷排场的杜子风,拿过已润墨的毛笔,俐落地在借据上写下大名,放下笔把白银往怀里揣,接过伙计送上来的借据,转个身,高抬下巴,趾高气扬地往赌桌边走去。

  柜台后的伙计吹干借据上的墨水,回头与掌柜相视一眼,唇边露出抹奸佞的笑。嘿嘿嘿,反正到时候杜子风还不出钱,就上他的岳丈家梅记大布庄收取债款去,不怕收不到钱的。

  不消半个时辰,杜子风垂头丧气,静悄悄地离开了赌庄。

  火红日头已完全沉没在山后,天边只剩几抹残霞,伴着晚归的飞鸟。

  在井边打水的梅映雪,不时举袖拭汗,望向通往长安城的小径道。眼见天色渐暗,却还不见良人归来的身影。

  在外头土灶边烧洗澡水的杜大娘,看见不时远眺小径道的媳妇,心里不觉暗叹口气,看来儿子并没有因成亲而改变多少。

  时至酉时,夜幕已低垂,天上繁星闪烁,田边蟋蟀也叽吱叽吱地呜叫着。梅映雪倚门看着屋外一片的漆黑,心里猜测惶急,夫君第一次这么晚还未到家,是不是半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杜大娘从房里出来,看见媳妇神情焦虑地倚门而望,不觉暗叹口气唤道:“映雪,我们吃饭吧。”

  梅映雪回头,难掩焦急的神情。“娘,可是相公还没回来呀。”

  杜大娘见她是如此地关心儿子,又是高兴又是心愧,却只能挤出释然的笑颜。“子风也许是到朋友家去坐坐了,所以才会这么晚还没到家。我们先吃饭吧,他若晚回来了,再帮他热菜就行了。”

  既然婆婆都这么说了,梅映雪便顺从地上前为婆婆和自己盛饭,然后坐下陪同婆婆一起用晚饭。

  未久,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婆媳两人不约而同转首往外看,却见杜子风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梅映雪见了立刻放下碗筷,起身绽开抹松口气的笑靥迎向他。

  “你这么晚才回来,我好担心,快来吃饭吧。”话落赶忙过去替丈夫盛饭。

  杜子风见娇妻如此挂怀他,不由心里感动,但当他至饭桌坐下,看见娘亲眼神冰冷、沉默不语地瞅着他时,不禁心中一凛。

  梅映雪回到饭桌边,娇柔地为丈夫夹菜,更关心地轻问道:“今天这么晚,有事耽搁了吗?”

  杜子风下意识抬眸看了母亲一眼,旋即移开视线,故意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言不由衷地说:“是……是啊,有个学生不小心扭伤了脚,我背他回家,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呃……以后吃饭不用等我了。”

  梅映雪深凝丈夫一眼,露出个欣慰的笑容。相公真是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杜大娘始终不发一语,儿子是她生养的,心性、脾气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就连他今天为什么会晚归,她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了。

  思至此,杜大娘不觉转眸看向贤淑聪慧的梅映雪。如果有一天,媳妇发现或看清了儿子的庐山真面目,届时她会有何想法呢?不过,就算她有什么想法也不能有所作为了,因为只要生为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嫁对了人,是幸运;嫁错了人,那她的命运也只有两个字,就是“认命”。

  当杜子风从房间出来,拿着换洗衣物经过厅堂准备要去洗澡时,一直静默坐在太师椅上的杜大娘,突然开口说:“我已经老了,你也有了家室,难得映雪是个贤淑的好妻子,将来孩子也会出世,你不该再这样沉迷下去了,要多为将来设想啊。”

  杜子风根本不敢去看母亲的脸,当然更不敢把因赌输欠债的事说出来,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我知道了。”语毕快步离开前厅。

  杜大娘看着儿子快速离去的身影,只是深深地叹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梅映雪嫁至杜家也已近两个月了。

  时间虽不算长,但也让梅映雪从一个从未近庖厨的千金小姐,变成一个把家务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好妻子,可是她也发现有些事情渐渐改变了,尤其是杜子风对她的态度,似有了一些大转变;她发现他最近老为一些小事发脾气,不过,她只当他教课太累了,心下也不是太介意。

  这日,杜子风又晚归,一进门就板着一张脸,对妻子的关心问候丝毫不理。坐下来吃饭时看见满桌都是附近田野采回来的野菜,一股怨气打从心底涌现,气忿地一摔筷子,转首对妻子怒骂道:“你这个女人在家都在干什么?每天都是野菜、野菜,就舍不得煮点肉给娘吃吗?你真是个不孝的媳妇。”

  梅映雪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戾吓呆了,娇颜霎时苍白,小嘴微张地看着他。

  这时,杜大娘冷冷地开口说,“我吃什么都没关系,你想吃肉就把钱拿回来呀。还有,这些个米、油、盐都是我在张罗,不要对映雪乱发脾气。”

  这几句似轻描淡写的话却有了极大的作用,只见杜子风暴戾之气霎时敛起无踪,看了眼被吓呆的妻子,回头拿起筷子,两、三口便把碗里的饭吞下肚,放下碗筷起身回房。

  梅映雪根本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楞楞地呆看他走进房间。

  杜大娘心知儿子一定是恶习难改,又开始上赌庄了,上个月的薪俸和这个月的薪俸全都不见影,今天甚至还无故对妻子发脾气,看来内情似不单纯,会不会……他把钱全输光了,才会如此心情不佳?

  她转眸看见媳妇怔仲发呆,遂开口说:“映雪,别理他了,快吃饭,菜冷了。”

  “喔,好。”梅映雪被唤回了神,端起碗继续吃饭,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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