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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杜子风浑身酥麻,感动不已,双臂一张扑前欲抱她。
胡仙儿见状踏前一步迎上去抱扶着他。“相公小心,你喝多了点,要小心才是。”
杜子风只觉得眼前的美娇妻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妻子,美若天仙不说,家世又好、房子又大,人又是这幺地温柔!能得妻如此,当真踏破铁鞋难寻觅,得来却又不用费功夫,甚至可说自己送上门的鸿运和艳福哩。
胡仙儿让他睡倒在床上,俯身凝着他轻声柔语道:“相公,妾身此生此心已为你所属,盼夫君别轻忘这份夫妻情啊。”
“不会的,不会的……”杜子风仰躺在床上,伸臂勾住她粉颈,深情款款地凝着美娇妻。“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份夫妻情的……”
胡仙儿对他绽开抹娇美的微笑,宛如一朵初绽的百合般娇嫩动人。
翌日清晨。
杜子风一场好梦醒来,眼帘未开,只觉得浑身有些湿冷,本能地想拉上被子御寒,不意伸手却摸不到任何东西,遂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竟是颗骷髅头,他吓得大叫一声翻身坐起,忙把不知何时拥在怀里的白骨骷髅抛开。
转动眼眸,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残垣破瓦,似梁柱般的巨木已腐烂成白蚁窝,腐朽屋梁也四处散落,这……哪是他昨晚所置身的华屋巨毛呢?他惊魂甫定以为在作梦,不禁伸手在大腿上狠拧一把——好痛啊!方知不是梦。
看着面前这骷髅,如黑洞般的眼窝似在凝着他,森森白牙似在对他微笑,还有那颈项上红珊瑚雕琢而成的项练……怪了,这项练为何这般眼熟呢?思索片刻,杜子风的脸色渐渐苍白,继而变青,那不是仙儿最喜欢的一串项练吗?
思及此,杜子风更是倒抽一口气,不……不会吧,他应该没这幺倒霉会遇上这种怪事吧?他不自觉挪身往后移。
卡啦!他感觉到撑移在身后的手,好象压断了什么东西,慢慢转眸往手的压撑处一看,只见一只手骨被压成了两截;视线上移,他看见了一具破散的骷髅,身形不大,可能是小孩或老人——
“啊——”他吓得从床上弹跳而起。
才要……出破屋,眼神一转,目光却被一个相当眼熟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串绿玉手珠练,犹记得是戴在小安的左手腕上的,难不成这具骷髅是……
他不由自主又转眸看向那项上戴着红珊瑚项练的白骨骷髅,倏地又“啊——”地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跑了数步远,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噢——好痛……”
杜子风痛得眉头紧皱,本能地抬头往前看,却见眼前不远处散放着一块块的小木板,木板大小一致,数量有数十个之多,每个木板上都刻有字迹,但有些已模糊了,再仔细一看,吓得他裤底都湿了,浑身直打哆嗦……
原来置身的四周是一片小土丘,土丘前四处散落遭人弃置的死人牌位,最上头的两块赫然写着“胡梭”和“胡仙儿”两个名字,旁边还有“小安”和“胡寿”、“胡元”……都是他所熟悉的胡府家仆!
“天……天啊……”他已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了。
难……难道昨晚的那些贺客全是鬼,而他的美娇妻也是个鬼?杜子风吓得心房冰冷,浑身颤抖不已,心里直想逃但双脚却不肯直立站起,最后只能手脚并用缓速地爬离这鬼地方。
在他爬离之后,小土堆后方传来咭咕咕咕的尖细笑声。“好好玩,他尿裤子了,他尿裤子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嗓音接着说:“事情还没结束呢。”
话声一落,从土推后方纵出数条似猫又似狗的黑影,朝着杜子风离开的方向追去。
说来也奇怪,当这些黑影离开后,原是坟丘、被弃牌位和白骨骷髅的景象全消失了,诡异、残破的景象变成了一大片平坦却杂草丛生的空地。
杜子风惊魂未定地逃离那鬼地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中。
正在屋外晾衣服的杜大娘,看见儿子狼狈万分地回家,心里是既气又不解,遂没好气地问:“怎么,一大早就喝醉酒跌进沟里了吗?还是昨晚从你胡伯父家回来,倒在路边睡了一夜?”
杜子风冲至母亲的身边,跪倒在地上张臂抱住母亲的双腿,哭诉道:“娘……娘,救救我,我遇到鬼了!我遇到鬼了!”
话落便把昨晚到今早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详述一遍。
杜大娘只是看着一身脏污、涕泪横陈的儿子,心中不由涌上深深的悲哀。丈夫在世为官时是个只管自己、不管百姓痛苦的贪官,现在她唯一可倚靠的儿子,却也是人品这样令人不堪,一个贤孝的媳妇,只因儿子鬼迷心窍的贪念,而被休离了。
在极度失望之馀,杜大娘不由对亲生儿子心生反感,只是淡淡地说:“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什么鬼!快进去把衣服换一换,到学馆去教课吧!今天是领薪日,米缸也没米了,顺便买点米回来。”
听见母亲语气淡漠,杜子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来时路,心想娘亲说得也没错,光天化日下鬼一定不敢现身;今天又是学馆的发薪日,家中也的确没米了,前两天已开始吃山薯过日子了……低头又见自己一身的狼狈,只得起身往屋里走。
杜大娘深叹一口气,将木盆里的最后一件衣服晾上竹竿。唉,好不容易娶了个孝顺的媳妇,享了两个多月的清福,如今又得重新操持家务……思至此,她心中有了淡淡的后悔。
傍晚,杜子风领了薪俸、买了米,也不管那些好赌损友的召唤,心只想赶往日落西山前回到家里。
吃过晚饭后,杜子风看着娘亲迟疑着说:“娘,你陪我出去外面洗澡好吗?”
杜大娘操劳了一天的家务,又得去砍柴自从媳妇梅映雪接下砍柴的工作后,她再也没买过柴火了,而他们休离媳妇的事又未让邻居们知情,于是她只好自己去砍柴。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儿子贪念所惹来的,但她也自觉有错,所以只能没好气地答:“好啦,快走。”
娘亲愿意陪他,杜子风立刻回房取来换洗衣物,准备到漆黑的后院洗澡。
半夜时分,杜子风在睡梦中被一阵来自窗外的唤声吵醒。
“相公,相公……妾身此生此心已为君所属,盼夫君莫忘此夫妻情啊……”
那……那……不是胡仙儿的嗓音吗?依旧是清脆娇柔如银铃般的美妙声音,此刻听进杜子风的耳中,却变成了勾魂双使的召唤声,恐怖无比。
他吓得缩在床铺的一角,双目不停地四处搜寻声音来源处。
“相公……您向仙儿保证过一生永不变心,你说要一生一世都陪在仙儿的身边的,你怎么不赶快回到仙儿的身边呢?仙儿一直在等你回胡府一起生活呀,相公……”
最后,杜子风终于听出声音来自窗外,正当此时一片漆黑的窗外忽地出现一颗飘来晃去的骷髅头,火红的眼睛、森森的白牙,一张一合地正在呼唤着他,还有颈上那串令他印象深刻的红珊瑚项练。
“相公……快来仙儿身边呀,快回来呀!爹爹和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呀,相公……”
杜子风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裤底又是湿了一大片,手软腿软地爬出房间,爬过厅堂爬向娘亲的房里,颤抖着嗓音,焦急地呼喊着沉睡中的娘亲:“娘!娘……快醒醒呀!娘——娘——”
杜大娘从睡梦中被唤醒,撩开床帐就着微弱的油灯光线,看见儿子爬向自己,忙下床关切地问:“风儿,你怎么了?”
“仙……”杜子风见到娘亲如见救星般,爬上前抱住娘亲的双腿。“仙儿追来了!一个有着一双火红眼睛的骷髅头在窗外唤着孩儿的名字,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啊……”说到后来竟泣哭出声。
杜大娘眉头一皱,不免心疑真有其事,还是儿子睡迷糊作了恶梦,思忖后遂说:“我去看看。”话落便走出房间欲到儿子的房里一探究竟。
当母子两人走至厅堂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似狼嚎又似狗长吠的声音,吓得杜子风双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杜大娘当然也受到了惊吓,但毕竟走过人生大半辈子,又自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遂不停步继续往儿子的房间走,推开房门便往窗户看去,只见一个白影从窗外一晃而过。
“这……这……”这下连杜大娘也不由心里发毛了。
杜子风则当场昏厥了过去。
杜大娘望着漆黑的窗外,又看着昏倒在地的儿子,只能呆然地伫立着发怔。
翌日一早,杜大娘把原本想赖在家中不肯出门的儿子给骂出门去授课,自己则在洗好衣服后准备了香烛、冥纸,寻至儿子所言的那片乱坟破屋所在地。
杜大娘站在一大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前。这里除了杂草多了些外,并没有儿子所说的破屋残垣,她索性下去走了一圈,四处都看不到儿子所说的乱坟、白骨及成堆的牌位,她愈走就觉得愈可疑。
这时,一个年约十八、九岁肤色黝黑的壮小子,牵着一黑一白两头羊走至空地前,看见杜大娘在杂草丛中似在寻找什么,便问:“这位大娘,您在找什么吗?”
杜大娘闻声看向壮小子,略略思索便走向他,微笑着问:“小哥,我想请问一下,这块地是谁的?”
壮小子答道:“喔,这块地原本是咱们镇上做茶叶生意的刘老爷子的,原本是要盖屋子用的,后来因为刘家大少爷在江南经营的瓷器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就举家南迁去了。这块地也没卖掉,就这么闲置在这儿了。”
杜大娘心念一转又问:“那小哥有没有曾听说这块地有什么古怪之处吗?比如说乱境等等的。”
“没有啊。”壮小于困惑地看着她。“我家就住在这对面不远处,已经四代了,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大娘怎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