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大爷没有进屋,而是盯着胡喜问:“猴精,喜事啥时候办呀?”
胡喜回道:“快,快……说办就办,就这两天……”
这时,闻讯又从院外拥进一大堆男男女女,他们都在嚷:“憨哥办喜事?娶的是谁?”顿时院内乱纷纷的。
人群中,夹着一位五十上下的妇女。看上去,她却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不知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还是现实中的巧合,她叫刘小庆,长得也酷似那位电影皇后。七十年代她年轻那会儿,街坊邻居们都追着屁股,喊她“大明星”。学生娃娃们只要一碰到她,就成了追星族,有的询问他和陈国军的婚事,有的打听她和姜文的关系,有的关心她最近的绯闻,而且越声明自己不是刘晓庆,人家越坚信她是刘晓庆。甚至到菜市场去买菜,那些河南的菜贩子们,也每每围着她,非要让给签名留念不可,搞得她实在无法正常生活,只好戴个墨镜,或者故意把脸蛋搞丑,用这种方法来面对世界。八十年代以后,直到二十一世纪,她的心情一直不好,与街坊邻居也少有来往,街道的文娱活动,张主任一般也不通知她参加。听说憨哥结婚,不知哪根筋绷了起来,她鼓足勇气,来到了这座她最不愿来的院儿。
胡喜是个人来疯,见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来,立马大叫大嚷起来:“错了错了,不是憨哥结婚,是我胡喜——是我要办喜事!”
刘小庆望着胡喜的样子,叹了口气,心里暗道:“唉,我家文秀咋没和他成?这下全没戏了……来这院有啥意思,早知如此,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来!母夜叉,谁稀罕到母夜叉这儿来呀!”转身就要离开。
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6 )
韩大妈喊着“都进来呀,都进来呀,咱前街后院的,是该多走动走动,”热情招呼众人往里走。当她的眼睛与刘小庆对在一起时,顿时没了笑容。俩人谁也不先与谁说话,条件反射似的各扭各的脸。
王大爷看着这情景,心里暗道:“做思想工作,做调解工作,我都做了几十年了,可她俩呀……”不由叹道:“唉,一对冤家!”
院里正纷乱时,一群来搞人口普查的年轻人拿着登记本,也被这里的热闹劲儿吸引住了,他们喊着“啥事儿,咱也瞅瞅”,直往里挤,一眼看到了刘小庆,似乎明白了人们围观的原因,就七嘴八舌地说道:“报纸说你偷税一千多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坐的牢?那十几处房产抵押出去了吗?都说你倒霉之后,方才看清了世态炎凉,都说你没地方去,住在了小胡同里……”他们的好奇,搞得刘小庆气愤不已,她已不再像从前那样申明自己究竟是谁了,而是骂道:“滚,滚,别给老娘哩格楞!”一转身,逃命似的离开了。
张大妈曾经多少次为刘小庆解过围,正准备上前说明情况,却见刘小庆走了,人口普查人员们也走了,忙高高喊了声“文秀妈,得空也到居委会坐坐”,就转身对胡喜说:“猴精,待会儿你还要招待小朱子娘家的客人呢。今儿我们就不进你喜房了,结婚那天我们一定来——现在我们得去参加秧歌比赛呢!”一挥手道:“走啊,走喽……”
在纷乱中,王大爷忙里偷闲,与韩大妈说起了悄悄话:“憨哥的事,你急也没用,有空还是要活动活动筋骨,千万要保重身体,你的心脏病……”韩大妈摇摇头说:“我有啥病?那小冤家的事弄顺了,我的心病就了啦。”王大爷笑笑:“嘿嘿……憨哥也真是的!可是你,你比前一阵瘦多了……”
张大妈挤开人群,见状捂嘴而笑,冲王大爷嚷道:“挪不了窝了?你们俩唱的是哪出戏啊?我今天真不该画这个妆的,倒不如韩大妹子来
新娘子得了!“
陈大妈、李大妈等人哈哈大笑。王大爷顿时不好意思了,辩解道:“这哪儿跟哪呀?你们就喜欢瞎起哄,哦……咱去演戏……”急忙跟众人一起往院外挤。他的眼睛,仍回望韩大妈,脑袋撞在了门框上,“砰”地一声,更逗得众人笑做一团。
胡喜见张主任他们走后,其他街坊邻居也都陆续散了,就扶着门框,一个劲地喊叫:“别介别介,都别走啊,我还有节目呢……”此时的小院,录音机里扔在响着鞭炮声,满地都是五彩缤纷的碎气球片儿。
韩大妈望着狼藉的一切,只好自己动手拾掇。她叹着气说:“你呀你,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瞧你搞的……”
胡喜却不这样认为,他说道:“你瞅着乱吧?越乱越有味道呀,越乱越有意思!这样,不是更显得喜庆吗?”不由伸长脖子,向院外张望道:“小朱子,怎么还不来?”
他俩正说着话,小朱子进了院儿,见状就嚷道:“胡喜,你这是搞得什么鬼?看看,像打了败仗似的,又像遭了匪劫似的。”
韩大妈没有顾得上和小朱子打招呼,而是瞅着院外道:“快快,请你娘家人进来呀!”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干什么好了。
小朱子说道:“大妈,他们今天有事儿,不能来了。”
“这……耍人玩呀?”胡喜嘴巴张得老大:“这不白忙活了?”
5 立交桥交错纵横,各式汽车,如河在流……憨哥迎着朝阳,开车在路上行驶,可他的脑子里却总在翻来覆去地想事儿,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嘀咕着:“我没犯错误呀!谁害我?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他的车上,安了一个小小的弹簧芝麻官俑人儿,看上去煞是可爱:这家伙白鼻梁,三角眼,咧着大嘴乐个不停,两个帽扇在汽车的运动下忽闪忽闪,使他不由瞅着它说:“笑?你不是在笑我吧?我知道你是清官,你说说看?”那芝麻官被路上的小坑颠了一下,连脖子带身子,更加夸张地舞动起来。
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7 )
看着它那滑稽样子,他情绪似乎好多了,下意识地抠抠脑袋,说着“不追究了,糊涂就让他糊涂去吧!不管咋说,我还是我!”就不再去想自己为什么喝醉,为什么好端端的头发被人剃掉,为什么……他知道光头会使人清醒的道理,却发现要想清醒,就应该不想事情,越糊涂越好。于是,他用手拨了芝麻官一下,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没有烦恼的,我该向你学呀!”那尤物的身体前后摇摆,发出声来:“你好,请坐稳……”
千姿百态的女士,姹紫嫣红,在车外缓缓地流动;汽车与佳丽们,组成北京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下了立交桥,憨哥就拉了一位年轻女士,只觉得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他本来想跟她聊聊,说些李经理才教给他的奥运宣传内容,做一个合格的首都的哥,可那女士一上车就对着小镜子画妆,根本不理他的茬。
忽然,她彤红的嘴在镜中尖叫起来:“过啦过啦!有这样开车的吗?”一转头,耳环闪闪发亮,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来。她的确爱咋呼,而且声音特大,接着又尖叫道:“这是到哪了?你咋不认识道儿?”
憨哥减慢了车速,对她说道:“对不起,这段不能停车,你瞅那标志……”边说边将车程表扣下去,又激起那女士“
黑车呀,咋不敢打表“等一连串的指责。他一时脸憋得通红,恨自己脑子反应慢,嘴巴更加迟钝,忙解释道:”你坐稳了,这段路不收费,算我送你了!“
这女士名叫李亚男,二十七八岁年纪,长得有模有样。也许是被这个社会宠惯了,所以见到男士,就习惯于颐指气使,而且喜欢一惊一乍,大惊小怪。她优雅地看着皓腕上的手表嚷道:“瞅瞅,这都几点了?我还有急事儿呢!真是的!”
憨哥笑道:“嘿嘿……没法子呀!这就给你停……给你停……”车在马路边规定的区域缓缓停住。李亚男交了钱后,憨哥认真地核对一下记程表,然后给她撕票。
“真嗦,”李亚男夺过票就急匆匆离席,拉起她的摩登包带子,关门便跑。哪知动作太猛,那包却被夹在了门里。“哎哟妈呀”一声尖叫,她跌倒下去。憨哥急忙下车,过去扶她。她却气恼地甩开他道:“都怪你!”
街边仍是佳丽如流,玉腿如林,不时传来清丽的笑声。
憨哥“嘿嘿”着将包给李亚男弄好,见她连一句谢的话也没说,匆匆离开,就准备上车,继续拉活,可背后忽然传来一片女人的脆笑——他不由转身,才发现刚才那位高傲女士的
高跟鞋跟儿断了,走路一高一低,十分滑稽,惹得满街哄笑,他也被逗乐了。
“这叫我咋办?”李亚男冲着憨哥尖声吼:“什么破车!”
憨哥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
望望四周路人,都在笑她,李亚男又见憨哥也如此,就冲憨哥道:“你也来取笑!我是因为坐了你的车才搞成这狼狈样儿的,你得赔我损失!”又指指点点道:“大光头,你听见了吗?我可不是好惹的!”
街上过路靓妮们全都捂嘴而笑,叽叽喳喳说道:“上街呀,最怕的就是这事情!这女的惨喽!今儿在街上,她成了现世宝,供人参观呢!”有人好心提醒道:“喂,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快去修修?嘻嘻……”
李亚男感激地说着“是该修呀,否则把人就丢大了”,向四处张望再三,始终没发现补鞋的。正失望时,一回头,却愣住了——原来她看见,憨哥从汽车后箱里取来了一个工具包,赔笑要过那鞋,对她说道:“拿来,我给看看。”
李亚男惊异地交出鞋去,摇晃着脑袋说:“你……你会吗?我这可是表妹从美国带回来的呀,名牌,真正的世界名牌。”
“甭管哪儿的,坏了就得修,”憨哥熟练地给鞋上胶,然后修了起来。他瓮声瓮气说:“弄好就能穿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亚男好奇地望着蹲着干活的憨哥,态度逐步变好,说道:“那也是的。”见憨哥动作麻利,又是一惊一乍道:“哇!你真会缝啊!你可能不是开
出租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