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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都(海外版)-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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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家里还是没人,问门房韦老婆子,也说不清。心想是不是在家里还留有信什么的,返身再回来到处寻找仍是一无所得,却在浴室的水龙头上,看到了挂着的一枚铜钱,拿起来看了看,觉得可爱,解了那系儿,就装在兜里,出来搭公共车就去孟云房家。孟云房穿了个大裤衩,要她在家等着,骑车出去说找找。他是去了“求缺屋”,那里也没人。回来柳月问:“你跑哪儿去了,这么长时间?”孟云房不能告诉她地址,胡乱地支吾一通,柳月只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书店了。搭了个车去了书店。瞧瞧旁边房子在装修,知道是那个画廊吧,就问赵京五在不在?工人说赵京五采买器材去了,以为她是赵京五的女朋友,涎着脸儿偏要问这样问那样。柳月说声:“讨厌!”跑出来又到书店,没见着洪江,径直从门外一个木梯上到书店的楼上去,她知道那上边有洪江的注屋和两间库房的。楼上静悄悄的,只有一只猫在那里偷吃一碗浆糊,柳月一脚踢开了那间小屋,洪江正和一个女子在床沿上干着好事,柳月叫道:“好呀,大天白日的你日捣得美哟!”直吓得洪江提了裤子,拉一条单子盖了女子,一手关门,一手捂了她的嘴。柳月觉得晦气,这事偏让她撞见!打开洪江的手,一坐坐在那沙发上,随手拿一张报来展了在面前,一边看一边说:“卑鄙!卑鄙!”洪江说:“好姐姐,这事你千万不要给老师和师母说,我求求你了!”柳月说:“这会儿嘴这么甜的哟,谁个是你姐姐?!甭说给老师、师母说,我的事还没完的,在乡下遇着这事,男女就得扯二尺红绸送的,否则就一身晦气,况且我还是姑娘!”洪江就拉了抽屉,拿出一沓钱送她。柳月说:“这是堵我嘴吗?”洪江说:“好姐姐,你要不拿,我就不放心了,我知道你一个月没几个钱的,以后有事你就寻我吧,我说话绝对算数的。”柳月说:“这个我不要,你要怕我不收不放心,你明日把它存到银行了,把折子交我就是。庄老师来过这里吗?”洪江说:“我明日就把析子给你的。你问庄老师吗,他没有来过的。”柳月又问:“你知道他近日去哪里写作吗?”洪江说:“我不知道的,”柳月就要走,却过去一把拉开了床单,说:“让我瞧瞧是哪一位?”床单下趴着一堆白生生的细肉,柳月认不得,却记住了那腮边的一颗大而黑的症。牛月清在家等柳月,更等周敏。周敏没有来,妇人却来了。原来钟唯贤把周敏叫去,让看了那些材料,让很快复印十份送给庄之蝶。周敏看时,几乎目瞪口呆。这是景雪荫送给厅里的一份通知书,声明鉴于厅里未能坚决执行宣传部长的指示,而刊物又拒绝登载严正声明,她只得诉诸法律来解决,现己将起诉书呈区法院,区法院认为被告之一是庄之蝶,又是人大代表,他们无权受理而转送市中级法院。被告人为作者周敏,提供材料者庄之蝶,提供发表阵地者《西京杂志》编辑部的主编钟唯贤,复审李洪文,初审苟大海。起诉书没有送厅里,却复印了一份庄之蝶最新写给景雪荫夫妇的信件,且将其中成段成段的话用红笔勾出。周敏没有说一句话,离开杂志社也没有直接去双仁府那边找庄之蝶,而进了一家啤酒店吃了四十串烤羊肉,喝了四瓶啤酒,踉踉跄跄地回家来。唐宛儿上午去商店仔细挑了一瓶指甲油,回来又小心地修了指甲,正往指甲上染那指甲油,瞧见周敏进了院门倚在门扇上笑,觉得蹊跷,说:“你醉了,醉了?”周敏就从门扇上溜下去,哇地喷了一堆秽物,院子里的鸡就跑过来啄食,鸡遂也摇摇晃晃卧在那里不动了。唐宛儿生气地把他往回抱,抱不动,提了双手往回拖,他却抓住梨树在那里骂:“他把我出卖了,为了一个女人,他要牺牲我了!卑鄙,丑恶,不是汉子!”唐宛儿问:“你说什么,谁为了女人出卖了你?”周敏说:“是咱们的老师,你崇拜的人嘛!”唐宛儿心腾腾跳起来,立即啐一口骂道:“你说什么,他怎么出卖了你?你还说女人!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是没有法律保障就该是你的!”周敏瓷着眼,脑壳却晕起来,他听不清妇人在说什么,只见她染着口红的嘴在开合,染着十个红指甲的手在舞动,就瘫在那里醉过去了。唐宛儿站在那里,看着这个男人的狼狈模样,心里一阵恶心。她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看中了他,能死死活活地跟了他出来?她在心里说:“这一天是来了,终于是来了!”她是曾几次想对周敏提出要离开他,几次话到口边又咽回去,但她总担心会有一天他是要发现了她与庄之蝶的事,惶惶不安,有些害怕。现在他知道了,她竟感到了一阵轻松,于是在那里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火毒毒地烧着,就蹲下来对着昏睡的他说:“咱们的缘分是尽了,你睡吧,睡起来了我会把一切都说给你。你能怪我什么呢?原本我就不是属于你的。”却发现周敏口袋里有一卷纸,抽出来,不禁啊地一声就跑进屋去了。唐宛儿在屋里把材料看过了三遍,才知道周敏并未发现了他们的事,他是因为景雪荫的起诉,是因为庄之蝶的那封给景雪荫夫妇的信吗?唐宛儿首先想的是:他怎么到这一步还与景雪荫割不断情思,他口口声声说没有谈过恋爱,哪里又有这么深的感情呢?他与我什么事都干了,什么话都说了,难道心里还有姓景的?姓景的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使他如此痴迷?!唐宛儿把材料装起来,终于再次抱周敏在沙发上躺下了,就急急地去文联大院找庄之蝶。她不知道他出外写东西走了没有,但是,走到半路,这妇人却决意不去找他了,她多少对他有了怨恨,她要借牛月清的手去绝了庄之蝶与景雪荫的断藕仍还连着的丝。牛月清看了材料,说:“钟主编来了电话,说是让周敏很快把材料送来的,我都快急死了!他人呢?”唐宛儿想起周敏醉后的骂声,才知道周敏是仇恨了庄之蝶,成心不把材料及时拿来的,倒觉得自己差点也误了大事,而庆幸起自己的行为了。她说:“周敏看材料真恨死了姓景的,姓景的起诉是要送庄老师进监狱吗?他伤心地在家里哭,说他没脸面来见老师!”牛月清心下感动,说:“哭什么,起诉又不是就判了咱罪了?!”正说着,柳月进了门,牛月清和唐宛儿瞧她的打扮,先是吃了一惊,牛月清就沉了脸说:“什么时候了,你倒有心思打扮,人呢?”柳月说:“没有找着。”牛月清说:“你是去找人了,还是出去买东西逛街了?”柳月说:“我哪里有钱买东西?在街上遇着我那小老乡,她在一家旅馆当招待,每月几百元的,见我穿得寒酸,送一双鞋子,一条袜子,和这眼镜。”牛月清说:“你怎么穿得寒酸了?和那些小旅馆的招待比什么,她们每日在火车站拉客,白天是招待,谁知道晚上干什么?”柳月不敢多嘴,脱了高跟鞋,在那里搓脚,那胳膊上的玉蜀儿就一晃一晃的。唐宛儿看见了,识得那原是自己的,现在牛月清没有戴,柳月倒戴上了,心下又生些许妒意,过来搂了柳月说:“我你也有这么一个菊花玉镯啊,咱们不愧是做姐妹的,你一个我一个,样子也像!”伸了胳膊来比试。柳月见了,也是惊奇,喜欢起来,从唐宛儿的胳膊上卸了玉镯儿来看,说:“你也是单个吗?能配一对才好哩!”牛月清听了,不愿意当她们俩说破这玉蜀的事,一边翻看材料一边说:“宛儿你把这些材料全看了?”唐宛儿说:“看了,庄老师真不该给姓景的写了那信。他是好心,却没有好报,让人家作了证据,这在法庭上有口也不能辩的。”牛月清说:“男人家就是这样,你越待他好,他反倒不热乎了你,得不到的都是好的。现在怎么着,他以为包糖纸的都是糖哩,那是炮弹嘛!”柳月说:“谁不这样,吃了五谷想六味,家花不如野花香嘛!”唐宛儿兀自脸上泛红,说:“庄老师可不是这样的,师母这朵家花的香气闻都闻不够的,哪儿还有鼻子去闻野花?!”牛月清说:“话说到哪儿去了,让外人听到了,多粗俗的!”说着,就不再留唐宛儿,要让柳月同她现在就搬过文联大院那边去住,专等着庄之蝶回来。柳月这时把材料粗略看了,心里也不免紧张,暗暗谴责自己不该在街上逗留那么久,对牛月清的埋怨也理解了,说:“大姐,我这当保姆的再无足轻重,也毕竟是这个家里的人,这么要紧的事也不该瞒了我!”牛月清说:“哪里瞒你?让你去找人时只是我心急,来不及对你细说,现在不是让你看了材料吗?”柳月说:“那你现在真要住过去?你抗了这些日子,到底还是你低头,以后庄老师脾气更大,更要在咱姐妹身上撒气了!”牛月清说:“谁叫我是他的老婆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硬什么。他去坐牢,还不是我去送饭,我就是这命嘛!有福不能同享,有难却同当,哪一次闹矛盾不是我以失败告终?!”三人同出了院门,唐宛儿往南,牛月清和我往北.牛月清却把唐宛儿又叫住了,说:“宛儿,周敏没有来,我估摸他多少要生你庄老师的气的,你让他甭在意,要体谅老师,他是有他的难处。这个时候一定要齐心合力。要么,你庄老师倒了,周敏也就倒了,有你老师在,就有周敏一碗饭吃。”牛月清说毕就要柳月进屋去取了一瓶酒来让唐宛儿带回去给周敏喝。唐宛儿忙把柳月拉住,对牛月清说:“这个我知道。周敏那里敢有不恭的地方,我也不依的哩!带什么酒?”两人说得知己,差不多都要眼里潮湿起来,拉拉手,才分开走了。看着唐宛儿出了巷南头不见了,牛月清还在瞅着看,柳月说:“咱走吧。”牛月清说:“走。”却又说,“柳月,你觉得唐宛儿好不?”柳月说:“你说呢?”牛月清说:“她心倒好哩。”柳月说:“你说好那就好。”赶到文联大院的房子,庄之蝶却已经在房里洗过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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