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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路7那个夏天你干了什么-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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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人说:你对这段经过的叙述还比较客观。
  眉子说:我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悔恨的事情说出来,心里才舒服。我和戴良才那时关系是不错,后来很多年也有来往,但是我不想袒护他。前一阵他还从广播学院来看我,问我有关你们调查的事情。我对他说,我们当时肯定都是对不起周汉臣老师的。
  调查人问:戴良才说什么?
  眉子回答:他说往事不多谈了,向前看。
  调查人问:戴良才当时肯定砸石头了吧?
  眉子回答:他砸得最疯,可以说是一个主力。我看见他都是拿大块的石头。
  调查人问:赵大鹰呢?
  眉子回答:他也是主力。后来他还喊,往死了砸!
  调查人问:你肯定吗?
  眉子说:反正我是这样听见了。我还听见戴良才也跟着这样喊。好汉做事好汉当,要敢于承认。
  调查人问:马小峰砸了没有?
  眉子说:他也砸了。
  调查人说:他明明觉得是煤气中毒,不是周汉臣下毒,怎么还跟着砸?
  眉子说:他也砸得挺欢的。不过,他不是拿着大石头冲到前面去砸,他是在人群后面拿小一点的石头远远瞄准了扔过去,像小孩比赛扔准头一样。我看见他好几次都准准地砸在周汉臣的头上。
  调查人问:其他人呢?
  眉子说:阎秀秀、肖莎莎都砸了。肖莎莎还帮着赵大鹰捡石头。
  调查人问:阿男呢?
  眉子说:我没注意。
  调查人问:江生呢?
  眉子说:我记得他砸了。他是捡起一块石头,走到人群前面朝周汉臣扔去,然后回过头再去捡石头。那样子像是在认真完成一个任务。
  调查人问:白雪公主呢?
  眉子说:她跑得慢,后来才到的。她喊着别砸了别砸了,然后冒着石头雨往周汉臣那边扑。赵大鹰一下把她拦腰抱回来,还又举手喊了一句:往死了砸!
  (作者几十年后没能够找到眉子,特别向调查人详细询问了调查眉子时的情景。调查人说眉子在讲述最后一晚的事情时,眼泪哭湿了一条手绢。眉子说,她一定要把知道的事情全讲出来,以解除自己心头的悔恨。)
  调查人最后问: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有人要把周汉臣往死里砸,有没有杀人灭口的性质?
  眉子说:什么性质都有。 


戴良才听见头顶一阵老鸦叫
  戴良才第二次接受调查组调查时,竭力表现出从容。和调查人握手,他显得又礼貌又亲热。但谈话一涉及当年他在荆山岛工读学校的实质事情,他就恼。讲讲平息了。一提到最后一晚的事情,他又激动起来。这个广播学院的学生刚刚在阶梯教室里参加了朗诵比赛,这时像抖动鬃毛的马一样抖着蓬松的头发,舞动着手指奇长的手,激烈地讲开了:
  说来说去,是不是都想说到我的头上?那天的事情和我有多大关系?
  最初是肖莎莎嚷起来的。谁知道后半夜了,她怎么撞到周汉臣怀里去的?
  后来又是阎秀秀最先嚷起来。我穿上衣服冲出宿舍时,阎秀秀早已跑下楼。我当时还奇怪,她怎么那么快?说周汉臣要强奸肖莎莎、要毒死纠察队,都是她最先喊出来的。我负责监管周汉臣,周汉臣要毒纠察队,我当然要奋勇当先。
  马小峰说他觉得不对劲,可能是中煤气了。我没听他对我讲过。事后凭想当然不行。他当时是和我讲过什么话,具体也听不大清。我说,先把人追回来。我就说了这么一句。我没有说过周汉臣畏罪逃跑。马小峰既然讲周汉臣不是下毒,那他为什么不对大家提出来?光和我戴良才说有什么用?
  最后砸周汉臣,马小峰扔石头比谁都扔得起劲。
  眉子可能也会跟你们说三道四。说她往地上扔石头,一边扔一边哭。这话我前些天听她说过了。谁相信?我看她当时扔得挺欢的。只不过人小力不够就是了。我才不信她会一边哭一边用石头砸石头。眼看着周汉臣要砸死了,你用石头砸石头有什么用?
  赵大鹰当时就是一个发号召的,我还不是跟着他?
  连阿男都像游击队朝日本鬼子扔手榴弹一样,扔得欢着呢。一群人追周汉臣,哪个要用我戴良才带头号召?
  要说周汉臣确实有些冤。他平时喜欢一点女学生,绝对谈不上流氓。他那天晚上也绝对不可能去给纠察队下毒。你们说纠察队可能是中煤气,我觉得那合乎情理。其实,后来大家没有明说,心里差不多都明白过来。
  周汉臣死了十多年了。我们荆山岛工读学校的这些学生也一个个熬出了头。我去年就发出倡议,到周汉臣老师逝世十五周年那天,当年的学生都去荆山岛祭奠他。那时我们几个上大学的也就都毕业了。我和眉子、阿男、阎秀秀都通了信。我为什么要带头搞周汉臣十五周年祭?就是说明我从心里边感谢他。我对他们说,以后每逢周老师忌辰,我们都要想办法祭奠他一回。你们可能不知道,周汉臣老婆那些年也去世了。他又没有兄弟姐妹,父母早就不在世了,又没有子女。我们不祭奠他,谁祭奠他?
  中国古话说,一日师恩,终生为父。周汉臣对我们岂止是一日师恩?没有他,肖莎莎早就上吊死了。没有他,荆山岛工读学校二百多人当年可能就饿死了。没有他,马小峰和纠察队那十几个人也可能早就煤气中毒死了。
  没有他,就没有我戴良才的今天。
  调查人冷静地等戴良才讲完了。
  调查人问:你既然对周汉臣怀有这样的感激心情,就尤其应该帮助我们把案件搞清楚。那天晚上,马小峰到底和你讲没讲他觉得不对劲,像是煤气中毒,不是周汉臣下毒?
  戴良才眨了眨眼,雷历风行地一甩分头:没有。
  调查人问:你刚才说大伙后来心里都明白过来,纠察队可能是煤气中毒,不是周汉臣下毒,这是怎么个明白?
  戴良才说:人之常情。事之常理。
  周汉臣去毒纠察队有什么意义?半夜三更,他能用什么方法把纠察队都毒昏?他每天被监管在自己的房间,也很难操作。真要下毒,他大半夜的又跑到纠察队小屋看什么?还开什么窗?这么一想,就漏洞百出嘛。
  调查人问:这些常理你们当时就应该能想到啊。为什么群起而攻之,最后用那样残忍的手段将周汉臣砸死?
  戴良才放下了二郎腿说道:我刚才讲的只是一般的逻辑,也完全可能站不住。
  调查人问:什么意思?
  戴良才说:现在都说纠察队那天是煤气中毒,周汉臣是去救他们,结果被误会。这一整套判断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呢?就是肖莎莎的叙述。她说,她看见周汉臣进了纠察队小屋。她说,她看见周汉臣出来,大开了门窗。就这两条。然后马小峰等人回忆自己像是煤气中毒,才有了周汉臣被冤的结论。可是我现在问:肖莎莎的话可靠吗?有没有旁证?
  调查人打量着戴良才:你这是什么意思?
  戴良才晃着白马一样的长脸,理了理分头,接着说:第一种情况,如果他去了小屋,门窗不是他开的,而是原来就开着的,那会怎么样呢?既然门窗原来就开着,那就不可能煤气中毒。屋里十几个人昏睡不醒,如果是中毒,就和周汉臣进屋有关系了。
  调查人十分惊愕,他们等着戴良才往下说。
  戴良才挥着手势接着说道:第二种情况,如果周汉臣根本就没进小屋,也没碰门窗,这又该做如何分析?还有种种情况。
  调查人看着出尔反尔的戴良才,一时十分惊愕:你什么意思?
  戴良才说:我没什么意思。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肖莎莎被周汉臣堵在纠察队小屋旁边的墙角,然后肖莎莎嚷开了,这些都有人证。其余什么都不能确定。
  调查人问:你的意思是……
  戴良才伸出手指很长的手,摆了一个很有表现力的手势:我的意思,关于周汉臣去纠察队小屋救煤气中毒的说法可以不提。肖莎莎这些年精神又不太正常,所言更不可信。
  那天晚上,什么可能性都有。这是周汉臣和肖莎莎两个人的事情。周汉臣已经不在人世,肖莎莎一人之言不足为信,所以纠缠那一晚上的很多细节是没有意义的。关于马小峰对我戴良才说没说过煤气中毒,这些问题都没意义。
  肖莎莎只要嚷出周汉臣要强奸她、要杀死她,那晚上的事情就照样发生。我觉得在当年形势下,任何偶然事件都能引发对周汉臣毁灭性的攻击。应该从当时的政治背景中找原因。
  调查人十分顽强,他们说:人命关天。我们有责任调查当事人,每位当事人也有责任将事情讲清楚。周汉臣被这样残忍地砸死了,原因是什么,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戴良才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还是我和你们讲过的那句话,学生们都怕周汉臣。
  调查人说:你讲过,你怕周汉臣。
  戴良才说:其他人也一样怕。一个小兔子,大家可能不会砸死它。一个大狗熊、大老虎呢?你把它打伤了,它随时会跳起来反扑。你只能一口气把它打死。
  那天砸的时候,我看谁也没落后。顶多是女生比男生劲小点儿。
  你们问赵大鹰和我是不是喊了“往死里砸”?
  赵大鹰可能喊了。我肯定没有。他的权是从周汉臣手里夺过来的。他现在是荆山岛工读学校的第一把手。他和周汉臣的关系就是取而代之的关系。他当然怕周汉臣报复。过去周汉臣是皇帝,现在他是皇帝,他当然有消灭周汉臣的冲动。他那天扔的特别狠,专捡又大又尖的石块砸过去。
  再说肖莎莎,她肯定也是最奋勇当先的。
  两次闹事都从她这儿开始。第一次说周汉臣流氓,最后一晚说周汉臣要行凶杀人。她肯定也怕周汉臣反水。周汉臣打不倒,再成个好人,她算什么?我看见她歪着小白脸咬着牙使劲扔石头。扔不动了,就帮赵大鹰捡石头。我看见她双手抱起一块两尺来长的长石头递给赵大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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