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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长时间,春节前开张,才半年多。”
“怎么想起干这个了?”
“说来也偶然。”晚立说,“一要感谢党的政策,二要感谢我们家老爷子……”
“老爷子支持你?”平安插嘴问了一句。
“不是支持,是他逼的。”
平安感到纳闷:“大夯舅怎么逼你啦?”
“我哥承包了大队的淀粉厂,我嫂子和我姐晚霞全去厂里了,还都有一份不满的工作。我干不了什么大事,只想当个工人,就这爹也不答应,硬让我参加招工考试。你知道我肚里那点墨水,就求我爹说别考了,可他是就不让我进,一赌气就跑到城里来了,跟一个伙计合伙开了这个公司。”
“不简单呀晚立!”平安像听了一个故事,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农村青年,赌气就能开个公司,“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
“这半年我有个体会,做买卖并没什么难的,只要有胆儿、敢闯就行。”晚立侃侃而谈,“现在上级提倡商品经济,银行贷款又大力支持,说干就干起来了。我想这就是机遇,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雀。”
平安觉着晚立讲的有一定道理,点点头说:“在人们思想不解放的时候,谁思想解放得早,谁能捷足先登,谁就能抓住机遇发财。”认真一想,又不仅是个胆量问题,肯定还有其它因素,又问他,“你在城里又没什么关系,怎么一出来就干上了呢?”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晚立说,“我之所以能干起来,多亏了吴哥。”
“吴哥是哪儿的?原来你们认识吗?”
晚立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是朋友介绍的。这个吴三早就做买卖,原来叫搞投机倒把,当时不允许,只能偷偷摸摸地干。政策放开了,他如鱼得水。为了贷款干大的,给行长送了一台彩电、一台冰箱。不知怎么犯了案,说他是行贿,被关了一年。放出来后,他想开个公司,又怕自己名声不好,就托人找我来了。”
“找你?”平安不信,“他怎么会认识你。”
“俺爹有名啊!在咱们滏阳县一提石大夯,响当当啊!于是他就让我给他当经理,其实他是老板。”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平安释然地嘘了一声,皱着眉头问:“这人可靠吗?”
“吴哥可义气了。”晚立吹嘘说,“他不仅道道儿多,路子也野。这城里没有他不认识的,无论工商、税务,还是银行、派出所,都有他的哥儿们,这些哥儿们都是实权人物,不讲政策讲实惠。开业那天,把他们请到聚英楼拉了两桌,横吃竖喝了一顿,就一路绿灯了。”
李平安觉得玄乎,嘱咐说:“晚立,跟这种人打交道,可要多长个心眼。”
“没关系,吴哥特别信任我。”晚立把脑袋摇得像拨郎鼓,平安的提醒好像多余似的。
两人说着,天近中午了,晚立非留平安吃饭不行。李平安推脱有事,晚立也不放过,拿起电话就打,不一会儿来了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他介绍说:“她叫蓝虹,我的秘书,叫她小虹就行了。”他对蓝虹说:“这是我的老乡,叫哥。你让四季春饭店给送几个菜来,既要好,又要快。”
蓝虹刚要走,他嘱咐:“你呼一下吴哥,叫他过来陪陪。”
不一会儿吴三来了。这人三十大几,个子不高,胖胖的,满脸络腮胡子,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晚立介绍过后,吴三过来跟平安握手,大大咧咧地说:“都是自己哥儿们,以后有用的着我吴某的时候,尽管说话。”
随着一阵上楼的脚步声,四季春的小姐们送菜来了,鸡鸭鱼肉,煎炒烹炸,很是丰盛。李平安不好意思地说:“就咱四个人,要这么多菜多浪费呀!”
“小意思,别客气。”晚立说着,让蓝虹斟酒。蓝虹斟满酒,晚立把杯端起来说:“平安哥刚刚大学毕业,分到咱们县农业局了。今天给哥接风,咱喝个痛快。来,干!”
晚立带头喝干,吴三和蓝虹也干了。平安真没想到,蓝虹这个姑娘,也这么能喝酒。
酒过三巡之后,晚立自告奋勇打圈儿,也就是跟每人碰三杯。这是滏阳县的习惯。李平安有些怵头,又不愿扫大家的兴,就喝了。吴三又打了一圈儿,他又喝了三杯,脸就红了,脑袋也出汗了。
晚立问平安:“是你先打圈儿呢,还是让蓝小姐先打?”
“我没什么酒量,就免了吧。”
“不行,不行。”
蓝虹给平安一个飞眼,“大学生,瞧不起我吧。我今天不跟他俩喝,专陪你喝行不行?”
“不敢不敢。”李平安见蓝虹已经端起了酒杯,只好把杯端起来。
蓝虹说:“大学生,我是女的,根本不会喝酒。今天通过石经理认识你,是我三生有幸,也就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嘛!”说着,连干了三杯。
李平安着实有些发怵,看来不喝又不行,于是咬咬牙把三杯酒喝了,呛得他直咳嗽。
“吃菜,吃菜。”晚立张罗着,人们把筷子伸向了盘子。
这一天,李平安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晚饭也没吃,一气儿睡到大天亮。
星期天李平安回家,走到黑龙河边上,他把骑自行车停下观望起来。儿时他在但都是自己一个人。那时许多孩子在这里洗过澡,逮过鱼,卷过苇叶哨,玩得很开心,惟独他是孤独的。因为娘是黑四类,孩子们不跟他一起玩。这里给他留下了屈辱的记忆。现在自己大学毕业了,历史的一页已经翻过去,自己并不比他们差。他沿着河边走着,寻找着儿时的记忆。原来波涛滚滚的黑龙河,现在已经变成涓涓细流。他走热了,口也有些干,蹲下想洗把脸,喝口水。他发现河水不像过去那样清澈见底了,显得有些混浊,而且有一种难闻的味道,不用说喝,就是洗脸也不敢。他呆呆地望着河水出神,忽然漂过来两条死鱼,心里不由地一震。这河里怎么死鱼了?他从树上折下根枝条,把那死鱼打捞上来,认真观察一下,鱼鳃全黑了,不禁皱起眉头。这里远离大城市,这河怎么污染了呢?
李平安再也没有心思转悠了。他想赶紧把这死鱼拿回去,跟大夯舅和正忙研究研究,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提着两条死鱼回村了,由福满迎面走过来,见他拎着两条鱼,拦住说:“你小子真孝顺啊,比俺家正忙强多了,刚毕业就知道给你娘买鱼吃!”
李平安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是两条死鱼,我从黑龙河里捞出来的,根本不能吃。”
由福满感到惊讶:“河里有死鱼了!”
“你看,鱼鳃全黑了。”李平安拿起那两条死鱼让由福满看。
由福满看着那死鱼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鱼咋会死了呢?莫非……她忽地把话打住,忙说:“快回家看你娘去吧。”
李平安没有回家,径直来到村委会,正巧韩正忙在。正忙高兴地说:“听说你分到了县农业局,这太好了。县委号召种大棚菜,我正发愁没人指导呢。”
“发展大棚蔬菜是一条致富的路。”
韩正忙见平安手里掂着两条鱼,就问:“这是给谁买的鱼呀?这么小的两条谁吃呀!”
李平安严肃地说:“这是从黑龙河里捞上来的。你瞧这鱼鳃全黑了,黑龙河可能污染了。”
“噢?”韩正忙猛地一惊,马上坦然下来,“咱们是农村,蓝天碧水,怎么会污染呢。”
“正忙,你不说在村里建了个造纸厂吗?”
“是啊!”韩正忙毫不隐瞒地说,“我在县造纸厂当临时工时,掌握了一套这方面的技术。咱们这里是产麦区,有的是麦秸,投资不大,挣钱不少,还安排了近百名农业劳力呢。”他满脸洋溢着喜气,觉着为村里立了大功。
“正忙,恕我直言,咱们村不适合建造纸厂。”
像一瓢冷水浇在正忙头上,他愣了一下:“你怎么这样说!眼下这厂子挺挣钱的,贷款还清了,光剩下赚钱了。”
“造纸厂污染太厉害,会影响农业发展的。”李平安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韩正忙的脸立马耷拉下来,责怪说:“你这大学生刚回村,怎么就乱发表议论呀!不就死条鱼嘛,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正忙,别小看这两条死鱼,如果不引起重视,不仅会污染一条河、一塘水,还会影响地里的庄稼……”
韩正忙不以为然地打断他的话,笑笑说:“平安,你别吓唬我,没那么严重。”
“正忙,这可不是小事。”李平安说得很认真。
“几条鱼不值几个钱。”韩正忙蛮不在乎。
“这可与发展大棚蔬菜有矛盾。”
“我盼你回来帮我,怎么泼开冷水了!”
“发展大棚蔬菜,首先要保证水质好。”平安说,“现在提倡绿色食品,讲究吃得健康。如果咱村的水质不达标,还是个问题呢。”
“大棚蔬菜的事抽空咱再详细说,我还有事,先走了。”韩正忙再也没有心情为他接风了。
李平安从村委会出来,想到淀粉厂看看,正巧碰上石晚来,就说:“看看你的淀粉厂去。”
“好哇。我爹正在那里呢,我陪你去。”
平安跟着晚来来到淀粉厂。只见门前的大牌子上赫然写着:“福源淀粉厂”。他望着“福源”两个字问晚来:“这厂名是大夯舅起的吧?”
晚来点点头,“爹常说,饮水要思源。我们村之所以能办起这个厂子,我们之所以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全靠邓小平的指引,全靠党的好政策。”
“没有邓小平,就没有新时期。”平安感慨了一句,就跟着晚来走进了淀粉厂。
石大夯正在会议室给几个中层干部讲着什么,见平安来了,就让人们散了。平安赶紧迎上去说:“大舅,我分到县农业局了。”
“好哇。农业是咱农民的根,是五业之首。你要把学的知识用在发展农业上。”
“我要求回县,就是想为农民办点实事。”
“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