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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英不知韩天寿的意思,试探地问:“你想怎么办?”
“石大夯在村里当支书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树根大深,根深叶茂,不把他彻底打倒制服,我当支书也干不安生。”
武云英听懂了韩天寿的意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尽管石大夯跟他唱过对台戏,他也生大夯的气。但大夯确实问题不多,说到底就是个态度问题,怎么能把他打倒呢?
“武政委,你要想把我扶上去,就必须把他整下来。”韩天寿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不把这只老虎打死,我这支书坐不稳。”
好歹毒啊!武云英只是想给石大夯个处分,并没有想把他打倒。韩天寿这么一说,武云英突然觉得韩天寿用以歹毒。再看看他老婆,无奈地摇摇头。
“武政委,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别看我是个女人,我的心比谁都狠!”
武云英不由地一阵毛骨悚然。他想到那天晚上,想到她可能做的一切,脑袋上吓得冒出了汗珠子……石大夯的问题一直在挂着。因为他态度不好,一直在顶牛,武云英打算最后再处理他的问题。
清组织的任务,是组建新的大队党支部。这一次没有通过全体党员选举,而是由工作队指定、公社四清分团党委批的:韩天寿任大队党支部书记,李碾子任副支书兼大队长,新入党的韩老虎任支委兼公安员,何春秀也进了支部,她的妇女主任的职务让由福满接了。尽管社员们有意见,谁也没有办法。
对于石大夯,武云英感到骑虎难下了。想狠狠处理他,他没有多大问题。不处理他,憋在肚里的那股子恶气就出不来。再说,韩天寿两口子在要挟自己。如果不按他们的意见办,到时候可能给自己惹麻烦,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决心把石大夯打入十八层地狱。他加强了石大夯专案组人员,指定韩天寿任组长,韩老虎和工作队的胖刘为助手,对石大夯的问题进行梳理,上纲上线进行归纳。
韩天寿和他领导的专案组总算没有煞费苦心,经过几天不眠之夜的讨论,小姚整出了一份材料。武云英看后却觉得有些就事论事,认识不高,上纲不够,就亲自动手修改。他熬了两个通宵,给石大夯归纳了八大罪状:一、坚持资本主义,大搞“三自一包”;二、丧失阶级立场,认敌为友,对地主婆李月萍百般照顾;三、道德败坏,乱搞男女关系;四、仇视贫下中农,吊打革命群众;五、破坏集体经济,纵容家属偷盗集体庄稼;六、仇视社会主义,支持李能三单干;七、包庇四不清干部,重用特务;八、态度恶劣,对抗运动,死不改悔。
武云英几经斟酌,对自己的归纳提炼颇感满意,先让韩天寿、韩老虎和小姚、胖刘看了,一个个拍手叫好。韩天寿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武政委不愧是高级干部,认识水平就是高!”
为了让工作队党支部能够顺利通过,武云英把材料先给了郭野。只要郭野同意了,支部会通过就没问题。不料郭野对这个材料不仅没有夸奖,反而提出了不同意见:“武政委,这个材料说得太言过其实了!”
武云英对郭野十分不满,在对石大夯的问题上,他的态度一直暧昧,甚至可以说是包屁纵容。郭野虽说是个处级干部,但他是工作队指导员兼党支部副书记。他要不同意,工作队党支部就通不过,这材料就没法上报,他的计划就会落空。郭野的态度是他始料不到的,顿时皱起眉头,反问道:“你说石大夯的问题不实?”
“我看还是坚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好,不要一棍子打死。”
郭野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武云英不由地一愣。争辩说:“老郭,‘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指的是人民内部矛盾,我看石大夯的矛盾已经转化了。”
郭野真没想到,武云英想把石大夯推到敌人那边去。石大夯的态度确实不好,甚至多次顶撞武云英,但不能以此而意气用事,更不能抱个人成见。平时工作可以让步,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决不能出卖自己的灵魂。他说:“武政委,我看这材料不实。有些问题大夯确实处理得不妥,但我们要考虑当时的情况,譬如那年发大水吊打韩老虎等人,出发点是为了保护集体财产……”
“行了行了。”武云英不耐烦地打断郭野的话,批评道,“我看你的立场有问题。我建议这个材料立即上报分团党委!”
“好霸道啊,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郭野暗暗骂道,“你以为自己是分团政委兼党委书记,就可以不顾党的原则,为所欲为吗?休想!”他虽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但在石大夯的问题上,一定要旗帜鲜明地坚持个人意见。他郑重其事地说:“武政委,你如果非要这么上报的话,我保留自己的意见。”
武云英真没想到,这个平时说话办事挺随和的郭野,怎么一下子固执起来了?他以威逼的口气反问:“老郭,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是为工作着想,从没想过个人。”
“你袒护石大夯,知道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对于武云英的威胁,郭野不予理睬,毅然在石大夯的上报材料上签上了自己的意见:“此上报材料尚需进一步调查核实。郭野。”
武云英看看郭野的签字,嘿嘿冷笑两声,自信地说:“那就让上级判断谁是谁非吧。”
武云英带着那份材料去分团了,连夜召开分团党委会进行研究。武云英慷慨其词地陈述了石大夯的八大罪状,认为石大夯是死不改悔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建议分团党委将其开除党籍,并戴坏份子帽子。分团党委委员虽然有的反对,有的弃权,武云英还是上报县四清工作团党委了。因为批准四类分子戴帽的权力不在公社分团。他怕郭野的签字带来麻烦,还亲自到县四清团把郭野“臭”了一顿。
这消息传到郭野耳朵里,他觉得受了莫大侮辱,憋了一肚子气。他想挥书上报,有的同志劝他:“那意见上盖着分团党委的公章,县四清团会相信你吗?别自讨苦吃了。”他想想也就作罢。肚里憋的那股气没出来,一下子病倒了,住进了。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武云英一再叮嘱韩天寿保密,对石大夯的处理意见村里还是知道了。李碾子以为大夯会暴跳如雷,找武云英算帐,不料他却不以为然地对武云英说:“姓武的,你甭想把我置于死地,我不相信上级也会这么黑暗。”对此置之不理。李碾子只好去找鲁子凡。
鲁子凡听了心急如火,感到事情重大。事不宜迟,马上去找杨旭。此时杨旭已是县委书记,并兼任县四清工作团党委委员、副团长。鲁子凡觉得,他了解石大夯,能够帮石大夯。
杨旭正在开着一个会议。由于事情紧急,鲁子凡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就推门进去了,着急地对杨旭耳语了几句。杨旭说:“你先到办公室等我,马上就散会。”
鲁子凡焦躁不安地在杨旭的办公室里等着。他没想到石大夯跟工作队的关系搞得这么糟,也没想到这位省直下来的武厅长会这么歹毒。石大夯怎么会是坏分子呢?一定要老杨妥善解决这个问题。
不一会儿,杨旭散会回来了。一进门就说:“大夯的事我早就听说了。这个大夯也太傲、太狂了!谁能没点问题呢?有问题就好好检讨嘛。你不检讨还上访告状,工作队是你能告倒的么?现在倒霉了吧,简直是自讨苦吃!”
老鲁又一个没想到。老杨不说分团对石大夯的问题处理得不对,反倒抱怨起大夯来了。他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这位跟自己共事多年的老搭档,试探地问:“你看大夯这事……”
“都怪他自己把事弄僵了。”
鲁子凡心里着急,打断杨旭的话说:“大夯的态度是不大好,可四清工作队要整他,怎么也脱不过去。现在不是抱怨他的时候,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我能有什么办法!”杨旭把公文包摔在桌子上,继续抱怨说,“我早就提醒他,越是工作有成绩,越要谦虚谨慎,越要夹着尾巴做人。他可好,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甭说工作队,就是我说的他也不听。看来不碰个头破血流难改哟!”
鲁子凡不知道杨旭为什么说这些。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便说:“老杨,现在不是批评大夯的时候,还是说他这事该怎么办吧。”
杨旭叹口气说:“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能为力哟!”
“这么说,我们只有听之任之吗?”
杨旭摇摇头,反问道:“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能在县四清工作团党委会上给大夯说情吗?现在就有人说我纵容他,树了个假典型。要知道,现在县直也正搞四清啊!”
“你是怕影响牵连自己吗?”
杨旭从鲁子凡的口气和脸色上,已经看出了对他的鄙夷,连连解释说:“我倒不怕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呢?难道你对大夯不了解吗?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对他的过去,我们是了解的,但这么多年了,不好说哟!”
老鲁觉得老杨变了,变得是那样的不近人情,连自己多年的老部下都信不过了,都撒手不管了。但这事必须依靠老杨,才能阻止县四清工作团作出错误决定。他争辩说:“别管怎么说,石大夯在合作化运动中是立了功的,特别是在办社上给全县带了头,是功臣。就是退一万步说,他是苦出身,三代长工,是咱们的基本群众,也不应该把他推到敌人那边去吧!”
杨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鲁子凡怕他推脱不管,苦苦哀求道:“杨书记,就算我求你了,在这事上为大夯说句公道话吧!……”他的声音哽咽,眼圈湿湿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鲁子凡把话说到这份上,杨旭再也不好推辞。他摇摇头感叹道:“难呀!县四清工作团的领导多是地区的,那个武云英又是个厅级干部,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