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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怪我一直没理你吧?可当时那种状态下你叫我说什么?电子乐,我是比较了解,我以前说咱们组支电子乐队你也就是说了句‘好的’别的什么也没问。今天是赶上了,LULU让我听听他们的东西,我才说出一些我对这些的看法,我觉得他开口问了,就不好不说,都是朋友嘛!……”
“LULU今天还说了一句话‘T,你今年冬天又不想洗裤子了吧?’看,连他这样的人都能一眼发现,我今年又没法洗裤子,天太冷,我们家又没有洗衣机,没法洗而且我又没有第二条裤子,就将就穿呗!一条裤子穿四个月我挺开心(无知者无耻)。连他都这么了解我,我半年没见LULU了,平时大家也不打电话联系,碰着了再聊呗!而且你怎么就随便要人家的香水呢?连你也说那香水不好闻,跟肥皂似的……反正我身边的人没有这样的……简直是……夺人所爱嘛。我就是在想,怎么能这样呢?难道这些我都不能给你吗,你还去要别人的,不明白(明白不了)。还有你在咱们去LULU家的车上说的是什么话?LULU说他崇拜我把我当偶像,我挺高兴,你说什么不可能。其实我身边的人都挺喜欢我的,也有崇拜我的,我其实无所谓(是,你有什么有所谓?一个人偷着乐还来不及呢),还有你说的那句话,什么我利用了中国摇滚,我简直,……我没的说了,”那个小杂种红着眼欲言又止,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我没利用中国摇滚!连我身边最亲密的朋友都这么说我,这么不理解我,我又能怎么办?朋友有忙我就帮,像去年××借我的那二千六百块钱(这件事他说了不下十次了),当时她正好需要,我有钱,就借她了呗!还有很多朋友,缺钱时我都借过他们,什么时候提起过要?无所谓,朋友嘛,需要帮助了,我又正好有这能力,干嘛不帮他们一把呢?我挺开心,那会儿我在网站,一个月挣四千,现在我穷了,你见我给自己买一件衣服没有?我舍不得,仔裤穿四个月,接着穿呗,有什么呀,不就是一个穿嘛……”他自顾自说着,说得自己都感动,越来越自怜起来,而我听着,敏感地接触着周围人们那窃笑的眼光,不禁为坐在他身边而羞愧起来。看他侃侃而谈的那样,那种偏执、小气、自私、狭隘暴露无疑,简直让人恶心,我竟有点想起了赵平。我赶紧一阵反胃。听说T原来能连着说三个钟头,现在不行了,只能连着说二十分钟了,好遗憾哦,因为这样的侃爷可不多见,兴许可以去申请一个吉尼斯世界纪录什么的。
终于下了车,我不动声色无关痛痒,假装听着那和我无关的唠叨。是,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什么,还能说多久。我们找到了SOGO门口的仙踪林。我用身上最后十块钱买了一份花生吐司。然后拿了张纸唰唰唰地写着,T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我写完了就把纸递给他,“我上趟卫生间。”
几分钟后我回来时他才刚刚开始看纸上的内容。看了大概十秒钟,他对我说:“我还没看完,但就我刚才看的内容来说,你是要跟我分开吗?”我低着头不看他。他热切地伸过一只手握住我的,“春树,你倒是看看我呀,你怎么了?生气了?我承认刚才是我不好行吗?我是有点太过分了。”我还是低着头不看他,我怕一看他就会有笑的冲动。这太可笑了,我在意他对我的意见和看法却根本不喜欢眼前这个人。“春树!”他握着我的手,“别分开行吗?是我错了。我……太考虑自己了。”他低下头情真意切地自责着,而我心如磐石,无动于衷。
“我爱你,春树,我不想失去你,在感情上我就只有你和我妈了。我不想失去你,你能看我一眼吗?”我没说话,继续向前走。
他拦住了我,“春树!”他委屈极了地趴在我肩膀上哭泣起来,可我的心得不到一丝感染。“我不想让你走,也许你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你没看过那部《星愿》,你不知道一件小事会改变人的一生命运的,我不能失去你,你今天走了我会后悔的,我的心会疼。我从来不说永远这种话,因为我讨厌死了那种说了永远却还是无法永远在一起的事!但我现在却必须要对你说一句话: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紧紧地拥着我,热泪和少年的眼神粘在我的脸上、身上。而我有些茫然地站着,体会不到那种如锥刺骨的痛苦。是不是这种痛苦我曾经体会过?是不是我现在正在想念一个人?我能闻到LuLu送我的那瓶香水的味道,这让气氛变得更加别扭且尴尬。
北京的冰天雪地中,陪我说那些话的不应该是他。
“我一直特别努力地工作,我都根本不会为了我妈去放弃一切,除非她病危的时候,那我哪儿都不去,就照顾她。可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放弃这一切。”
“工作最重要。”我面色淡然轻轻吐出这句他平常最爱说的话。
“不是啊!春树,……是重要的不是工作!”
我的心如止水,我的心很平静。一切也无非这样了!但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走了我会后悔”抚平了我所有的伤痕。或者说,我麻木了?
我伸出手,擦干他的泪水,“别哭,别哭。”我稍有一丝不耐烦地喃喃地重复着。大片的雪从天空降落。
我必须让自己表现得沉痛一些,T惊奇地看着我湿润的面颊,他显然是以为我被感动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的路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我踩着雪大步向前走去,“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地帮过我,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地爱过我。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心理安慰,他们从来就没有理解过我。”我冷冷地走着。就像现在,虽然我对他说出这些话,可是却不相信彼此能沟通。我觉得特搞笑。也许我不想直面尴尬,我总是不想面对现实,或许是因为我的虚伪和虚荣。
“我们找一家二十四小时店再聊一会吧。”他说。
“OK”。我说,反正我已经精疲力尽,再累一会儿也算不得什么了。以前我们经常在没有末班车并且也没有钱打的的情况下到二十四小时店里坐着聊天和趴在桌子上睡觉,然后早晨再坐第一班的地铁和早班车各自回家。
我们从西单走到天安门后面的一家永和大王豆浆店,那家店的保留节目是不停地放张信哲的精选。我们在那儿呆到早上五点半。然后我们就各自坐车回家了。
回到家后我倒头便睡,我简直要累死了。我觉得和T在一起又浪费了我的时间。
“嗨,算了,春树。”LULU劝我,“T他好歹还趁一手机呢!”
7。都很平庸
都是一个样
长发、匡威鞋
短发、Vans
染发、超短裙
你爱的人就在里面
大街上有多少伤心人
你未曾珍惜的我不再拥有
看见你和女友走在街上
那么多无穷无尽的欲望
而我的眼睛里再也流不出泪水
跳不动舞
小吊带、Party聚会
其实T的经历不简单。他十六岁辍学,上的是中专,也是高二。到工厂给人扛梯子,经常骑好几个小时的车去买摇滚磁带。给《为您服务报》写了一年的乐评专栏。很久以后我居然还在1998年的《音乐生活报》上看到一份T的“乐迷档案”,写自己喜欢“Oasis”和“Blur”,那会儿我正喜欢盘古呢,直接把那份报纸给甩一边了。他写的年龄是“17”,还叫着原名。后来他在北京电视台和一系列地方干着跟音乐有关的打杂的工作。十八岁时玩了一年的乐队,和乐队成员一起搬到外面住,没钱就一天只吃两顿的蛋炒饭,后来觉得没前途“社会不需要嬉皮士了”放弃打鼓,进了一家音乐网站当编辑,直到网站在轰轰烈烈的经济大潮中和无数网站一起垮掉。他说在《×世代》的日子是他最灰暗最不顺利的日子,可那时T已经成为“京城乐评四大混”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了,他已经成为一个稍为著名的“御用”乐评人了!
可以这么说,T是一个很机智很投机的人,典型的现在社会需要什么我就干什么,可人家这也叫有本事呀!人家家长也不是做这个的,既帮不上也没想帮忙,所以每回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像是“70年代后”的而不是我们80年代的人!他的能吃苦、能省钱和察言观色的本事每每叫我既鄙夷又佩服。可以这么说,他的敏感不是情绪上的敏感,而是观察社会的能力,是一种“入世”的敏感!我的许多生活上的常识都是T教给我的,他教会了我怎么使月票,让我知道了末班车的存在以及夜班车和末班车的区别,给我信心,五十里地以内没有车就走回家。是谁教给我生活的道理?——是T呀!他简直是我的救星,是上帝造出来专门与我匹配的,是与我正好互补的。谢天谢地,T的穿衣还比较“80年代”,就是运动鞋、T恤衫、牛仔裤。说实话除了这个我们也不知道穿什么。
周末我和T打算去天津买一些便宜的旧衣服。
火车开过平原,白色的积雪上深深浅浅覆盖着脚印,而远方,是未被污染的一片纯白,长着树,还有远山,正午的太阳炽热而温柔地照耀着大地,一如母亲,一如情人。我的眼睛追寻着那一片似已逝去的岁月,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想。窗外的平原并没有被大多数人所注意,有许多人只是在睡午觉。人和人果然不同,一些人眼里的珍宝在另一些人眼里就是抹布一团。这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只是一切来得都那么实际,打消了我的伤感。
我们一支支地吸着烟,吃着话梅和牛肉干。这是无烟车厢,却没有人对他们的行为提出异议。列车服务员推着小车来卖东西,T殷勤地为我买了一瓶果汁和一只蛋卷冰淇淋。
“听听尹吾的歌吧。”他把耳机递过来,开口说道。
我接过耳机把它塞进耳朵里,说实话我以前对尹吾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