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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不常登临这样会议场面的小组长、饲养员,今儿个全都显示一种抹蜜香甜的样子。
高大泉坐在两个桌子的中间,小本子摊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正冲一个小组长说:“农业社的事儿,就是大家的事儿;你把所有的意见全讲完,好让社委会参照着改进工作。”
张金发一步跨进屋,故意不看高大泉,保管一让坐,他就发狠似地使劲儿坐下了,掏出纸烟,往桌子上“啪”的一摔。
冯少怀没往里边走,坐在一只挡着那扇总想自动关闭的独扇「丁的破凳子上了。他故意要打破沉默,挑起争吵,朝高大泉奸笑一下,话里带刺儿地问:“支书来啦!你那么忙,还有工夫来串串?〃 高大泉用平静的神态,有力的语气回答他说:“这就是我应当忙的事儿嘛,过去串得太少了。”他转脸对周士勤说:“士勤,你把你们,还有社员对贯彻县委指示的讨论情况,跟他们讲讲,看他们还有啥想法。”
周士勤看这风势,很不顺,心里发虚。‘他多少有几分紧张地把他们怎么开的碰头会,怎么开的社员会,这会儿又怎么开着干部会,讲了一遍。他最后说:“反正,这些个,都是按照昨晚上咱们那个初步计划办的。”
张金发翻翻着白眼问:“一咱们哪个初步计划呀?' '
周士勤说:“就是在区里报上去的那个种棉花亩数… … ”张金发用力打个手势:“那是你让我上嘴唇往下嘴唇一碰说的。还没有好好酝酿,你就急急忙忙往外捅?连我都不等一下,这合适吗?〃
周士勤被这句质问噎住了。
高大泉接过来说:“区委指示,要在今天上午把这项新任务传达到全体社员和组员,你为什么夭都过晌了才回来?要是等着你,什么时候把精神传达下去?把种棉的工作误了,谁负责任?〃 张金发一晃脑袋:“我迈步子还得按钟」点的分秒计算?我来晚了点儿,因为有别的工作,〃
高大泉严肃起来.“你有什么工作?把你昨天夜间开半截会就溜走,一直到上午这半天才回来,都干了什么,跟大家摆一摆户张金发被问得直翻白眼儿。他当然不能摆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就改口说:“每个社有每个社的安排,怎么能像刀子切得那么整齐呢?〃
高大泉说:“每个社的工作安排,要按着党的要求来做,谁也不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党支部要执行县委和区委的指示,这是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今天竞赛社召开这一系列会议,都是我亲自抓的,是士勤、八大伯和秦方他们一起商量做的。一切都是我的主张。工作任务紧急,不能等着你就推迟放慢。你有什么意见,对我提!〃
张金发发现高大泉今天特别硬气,好像枪子儿都已经推上膛
就等他来了开火。他本来有一个现成的意见,一句有力量的话,但是不敢出口,只是“哼”了一声。
冯少怀机灵的贼眼珠子,早观察到高大泉的厉害劲头。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里,他只能张着手丫子,干着急,有劲也帮不上,他希望张金发对高大泉再硬一点儿,两个人吵起来,但是,别把他冯少怀扯进去。
周士勤对高大泉这种不避矛头对着来,勇于把责任承担过去的精神,从心眼里感激。
秦方是打好主意要到这儿争吵来的,两眼盯着冯少怀,等他开口,好抓个空子,趁机而上,
张老八直到这会儿,也没摸清头脑。他知道侄子跟支部书记不和,心里窝着火,赌着气口他觉得,在别的事情上可以这样对仗;在种棉花这件事情上,大可不必。因为种棉花对竞赛社没有什么损失,闹好了,可以压压东方红社;要是再闹不好的时候,恰恰容易被东方红社压一头。他想,这一回高大泉是来竟赛社推车子的,不是来挡道的,何苦把财神当泥娃娃摔呢?他想到这一些,就以一种家长的姿态,命令式的口气,对所有的人说.“都不许再呛呛别的了,赶快说正经事儿。这半天金发、少怀没在家,我就把这要紧的工作承担起来了。正巧,你俩赶上个尾巴。你们有啥高招儿,趁人齐,说一说,说妥当了,咱们好抓紧季节早动手。”
高大泉要利用这句话,就接过来说:“我支持这个建议。现在队委全到了,可以从头再讨论一遍,每个人把自己的想法都亮出来。”冯少怀对张老八这推车子垫道儿的做法十分讨厌。他怕这样一来,会使张金发来个见硬的过不去,顺坡下了驴,闹成把大事化小,使种棉的事情顺利通过。倘若闹成这样一个结果,不仅是张金发,实际上是他冯少怀又输给高大泉一次。再要命的是,假如从此开头,高大泉往这儿跑惯了腿,伸惯了手,将来的事情就难办了。他想,应当使一个调虎离山计,设法捞到一点能回身转弯的空隙时间,来一个缓冲,就有可能挽救这场败局。他想到这儿,就装模做样地说:“这样吧,我提个两凑合的办法,好不好呢?任务再急,也不在乎这一会儿。支书你先去忙别的事情,我们吃过饭,仔细地商量商量,回头再汇报。”
周士勤一听这句话,就紧张起来了。他明白冯少怀是使手腕儿。他想,只要高大泉一离开竞赛社,多半天的安排,立刻就得让张金发和冯少怀给推翻,又得把他周士勤撂到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步,那可怎么办?
张老八没表示支持,因为冯少怀的话实际上是驳了他。况且他想,早商量晚商量,棉花总得种,还得比东方红社多种,何必故弄玄虚?办个干脆的得了!
秦方也看出冯少怀用心不善,想给他一句;正在肚子里编词儿,高大泉已经开口了。
高大泉有意等等众人的反映,好下对策。他见没有一个人对冯少怀的话搭腔,立刻明察到人心所向,更感到把握有’了。他马上就开始朝冯少怀下家伙了:“冯少怀,你这个意见,是不是藏着这么个意思:把我这个党支部书记撵走?你好把大家往一边拉,抵制执行上级的指示?〃
冯少怀吓一跳:“哎哎,支书,你怎么这样说?这我可架不了工我哪有这种意思呢?〃
秦方这回抓住了机会,喊道:“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心里要是没有鬼,社委会研究贯彻上级党委指示,你怎么怕支书在场呢?〃 高大泉拦住秦方,继续冲着冯少怀说:“你表白没有这个意思,对吧?好哇。那就请你把你那个真正的意思,当着众人,亮出来见见太阳光 〃
冯少怀慌乱地说。“我是想,你的工作太忙,别耽误工夫听我们乱呛呛。”
高大泉看出冯少怀被打在要害上,设法儿招架了,就再来一下子:“你这话是真的吗?好,我就当真的听一会儿吧。我告诉你:关干工夫问题,请你不用多费心;从今天起,我就在这个社蹲点了。”冯少怀心头发冷,赶紧退却:“那好,那好… … ”
高大泉声音不太高,却是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对张金发下命令:“你来主持会,继续讨论。”
张金发无计可施,气急败坏地把那抽几口的纸烟往地下一扔,说:“这事儿没法讨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昨晚上,你们把我堵在墙奋兄,硬让我报出种棉花的亩数,我根本就没有想通!〃 这句话使周士勤发愣了。
张老八也有点糊涂起来。
秦方暗暗等待冯少怀再接茬儿。他想,张金发变了卦,肯定是冯少怀在背后嘀咕的,冯少怀肯定得帮腔。
冯少怀才不是那种号码的傻瓜。张金发都败到这样的地步,他敢那么冒失?他得看看风向,找一个最有效的时机,再定是伸脑袋,还是缩脖子。
高大泉对张金发这句话并不意外。他想:刚才我捅了冯少怀一下,在场的人都没有一个流露出袒护冯少怀的情绪,说明这会儿的正气有些抬头;张金发说出跟会上调子相反的话,所有的人都吃惊,说明众人已经从心里接受了种棉花的任务.这些对斗争很利,应当抓住。他要当机立断,在众人面前把张金发的错误挑得更明朗一些,看看反映,再迈下一步。他想到这儿,就直冲着张金发说:“你这会儿把心里话摆出来,很好。你对昨天当着领导和各村干部的面报的那个种棉数字,没有想通,对吧?现在,我请你向在座的同志们,老老实实地回答一个问题:你没有想通.是正确呢,还是错误的?是对国家和群众有好处呢,还是有害处?一个共产党员要忠诚坦白,你对那样重大的事情,既然没通,为什么当着县委、区委领导的面不讲出来,反而报了数字,表示服从;回过头来,你就拖延时间,不向群众传达贯彻;别的同志传达贯彻了,你先是百般刁难,最后才吐出真心话!你这一套做法,是不是阳奉阴违,耍两面派?你有没有胆量回答?〃
屋里所有的人,不管什么心情,都被这一番有理有力的质问声震动了。
最慌神的当然是张金发。他心惊肉跳,张不开嘴;甚至感到,无意中,说溜了嘴,让高大泉抓住这个小辫子,还不如刚才硬把他赶走,而后来个消极抵抗后果好,他心里慌乱地想,看样子,不回答高大泉这些话是不好的。这会在众人面前失去威信,往后竞赛社还咋抓?他左思右想地找主意,见高大泉的两只眼睛逼视着他,忽然狡辩说:“你别在这儿故意放烟,迷糊人! 你这么个题目,不能把我堵在死胡同。你倒应当把心放正了当着众人说说,我张金发怎么耍两面派了?在会上报的数字,是从我张金发嘴里吐出去的吗?〃 周士勤一听更急了眼:“哎,哎,金发,你这么办事儿可不对。那数字是我在会上报的,那可是你让我报的呀广
张老八本来早就耐不住性子,这一听更气了:“你们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儿,简直是自己给自己脸上抹屎!种几亩棉花可有啥吃亏,至于这样闹腾?你们挨整还没有挨够哇!〃
高大泉听得出,张老八这句话虽然属于明显的偏袒,可是他毕竟认为张金发不对,应当放到一边不理睬,以便集中火力。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