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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身为共产党员的人,想离开党的措示要求,一心要独断专行!
张金发听着像刀子一样的话,干着急,白瞪眼,脸色焦黄,张口结舌。
周士勤赶紧杯和泥”,一边往外拉张金发,一边对高大泉说:“支书,女口今是春播前订计划,又不是马上过秤约棉花,我看好办.支书,你先等等,我再跟金发磋商磋商。转头就给你个回话.〃 高大泉说.“他必须马上作出回答戈”
秦恺对这情景一直是十分疑惑的。他冲着张金发的背影小声说:“这个人,脑袋瓜子本来挺好使的,怎么越来越跟上级指示总扭着?〃
秦文庆愤愤地说:“他已经拴到冯少怀的裤腰带上了。没听见冯少怀的鞭子响,他能抬腿?他那个共产党员的小性命,早晚得让冯少怀给勒死!〃
高大泉没说话,却十分赞成这个小青年的眼光。他想,自从张金发跟冯少怀合伙搞起那个竞赛社,两个人就变得亲密无间,赤裸裸地干起冯少怀想干又干不了的事情。他们正像旧戏出里的那个勾魂的吊死鬼一样,一定要把竞赛社的人往邪路上拉。高大泉想,要是光凭个人的心气儿办事情,就借这机会把他狠狠地收拾一顿,然后踢到一边去,再不搭理他;只因自己是党支部书记,不论咋恨他,咋讨厌他,也得耐着性子,按照党的原则教育张金发,挽救张金发,还得拿出一定的时间,把那个竞赛农业社掌握住,不能再由着冯少怀当后台,张金发当指挥,任意地摆布那里的群众里周士勤把张金发推到办公室外面,站到离门口远远的大杨树下边,急切地、又是恳求般地说:“村长,没见县长,书记都来了?你没听梁书记那一番话?你没观看观看各个村的干部都是啥样的心气?县领导是按照上边的要求,指示咱们种棉花,这可是听政府的话,还是不听政府的话的大事儿,可不能当成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你干万别意气用事呀t ' '
张金发看周士勤一眼。他对周士勤热心帮高大泉说话不满,又对周士勤刚才在紧要的关卡,给自己下了个硬台阶,很领情,就说:“他高大泉不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想压人一头,我就不吃这个!周士勤说;“咱们不是竞赛吗?人家一报就是二十亩,你怎么倒不赛了?' '
张金发哼了一声。“他想不赛都不行。我跟他赛粮食囤。好样的,过了麦收,他也能像今儿个这么硬棒棒的吧互”
周士勤劝道:“不管怎么样,在这样的地方,你大面上也得过得去呀!不看东方红社吧,还得看那么多村干部、那么多人的耳目哪,别人全都烧起那么高的火苗子,你连个烟儿都不冒,多不好看哪生”“我倒要看看,他高大泉能把我怎么样?他能把我的党牌子摘下来?〃
“唉,何必硬要拧着这个劲儿呢?闹大发了,真要是叫你到会上,把你刚才说的那些气话再摆摆,不要说你这个脸丢不起‘就连我,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句话才真正找中了张金发的要害。他知道,刚才高大泉的口气很硬,高大泉这么说,是办得出来的。而且,高大泉这会儿不光挨了报纸表扬,后台全在身边,连那个最不喜欢他的王友清也对他改变了脸色。要是把他张金发说的话汇报上去,让梁海山抓个典型,大会上一点名,明天,全天门区都知道,那可太不合算了。他想到这儿,轻轻地“唉”了一声,光棍不吃眼前亏,先忍下这口气,应付一下,回村再说,他这样权衡了利害,打定了主意,故意“炯”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士勤,今儿个我全冲着你的面子!〃
周士勤立刻感到云开雾散满天晴,拍着手说:“看看,这多痛快,你本来就是个痛快人嘛!快去报数吧!〃
张金发一面转身,一面说:“你也是社里的领导干部,你去报吧,〃
周士勤更高兴了。这个共产党员的社长对响应县委号召思想不通,是他周士勤这个“白牌儿”群众给打通的。竞赛农业社第一位领导不敢到会场上报数,是由他这个农业社股长代表去报,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露脸事儿。他追了张金发一步,问:“那,咱们报多少呢?〃
“你瞧着报。”
“咱俩商量个数,总不能比东方红少吧?〃
“嗯。”
“二十亩?〃
“行。”
周士勤如同一个得胜的将军,转回小组会的会场上,把他跟张金发磋商的结果,像告功报喜那样,用一种特殊的表情,特殊的声调,告诉了高大泉。
高大泉明知张金发不会这么容易地转了弯子,却有意地不点出来。他想,只要他张金发不明着顶牛,我们就顺着推!小组会继续进行。继续着那热烈的气氛。
高大泉代表芳草地报了全村预计播种棉花的数字。各村干部都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他,听他讲。他的话音一落,那掌声好似要把房顶震下来。
高大泉很庄严地大声宣布;“现在,请我们村竞赛农业社的农业股长周士勤同志,代表他们社,汇报=下他们的种棉计划。”在掌声中,周士勤平生第一次被这样荣誉的、自豪的激情冲动起来。他好似喝醉了酒,怎么使劲也坐不直身子;同时,脸上发烧,舌头根发硬;临时在肚子里凑了几句词儿,好像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拉着,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高大泉又带头给他鼓掌。
秦恺赶忙掏出他那盒只有出门才舍得买的纸烟,抽出一根递给周士勤。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表示了他对周士勤的特殊的鼓励和敬意。
秦文庆也是脸上笑容收不住的样儿,赶忙从背包上抽下手巾,塞给周士勤,
周士勤不解其意地接了过来:“啊,这… … ”
秦文庆指指他的头。
周士勤用手一摸,才发觉脑门上挂了一层大汗珠子。自己也解嗯似地咧嘴笑了
掌声以后,人们小声地议了一下,又像彩霞河上突然起了风一般吵嚷起来.
“芳草地这一揭锅,我们的计划也得回炉啦!〃
“对啦,这一比,太保守,浅们也得改.〃
“记录的,马上改。我们雁庄,凑个整,一百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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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们,香云寺,提到一百六十亩!〃
坐在会场上的王友清,听到这儿,乐得闭不拢嘴,拍着高大泉的肩头说;“你又起了个出色的带头,真不简单。一会儿全体同志集中,你得在大会上当着大家和县委领导,来个典型发言,再把劲儿鼓得高高的,足足的了”
张金发不由得叹口气,靠倒在被窝垛上。
二十九风吹草动
繁密的星斗,在洁净的天空中闪耀。
温和的春风,在吐绿的枝条上吹拂。
这时候,除了西头的区公所里,那些刚刚开完小组讨论会的干部们,因为余兴未尽,因为热情鼓动,又串屋、跳组地热烈地谈论起来之外,喧闹了一天的天门镇,好像沉稳地睡着,变得特别安宁。当然,细心地观察一下,不安宁的角落是很多的:有人在空荡的街头上匆匆奔走,有人在热乎的被窝里卿榔喳喳,有人坐在灯盏下苦思冥想… …
三合顺粮店,太阳一落山就上了板儿。店员们打扫完柜台内外,到下处睡觉了。帐房先生结清了一夭的出入帐目,回家歇着了。连着柜房的那个安着雕花檀木隔扇的套间里,罩着白玻璃盘子的煤油吊灯点着。灯下的炕桌上,倒在杯子里的茶水已经不冒热气。桌子旁边,对坐着三个人,可是没有声音。因为他们心里边特别的不安宁。
为了防备盗窃,临街的那一面是厚厚的砖石墙壁;靠北的那一边,倒有一面安着铁棍的窗子。窗外是一个不太大的院落。那儿是库房、店员住处。从窗下传进来咯吱、咯吱的响动,是奔跑了一天路的牲口,正在艰难地嚼咬草料的声音。小棚子里烧水用的煤炉里,煤块的爆裂声,一下连着一下地送进来,更增加了这小屋子死一般的沉寂气氛。
像老太太那样盘着腿坐在炕上的冯少怀,忍不住地挪动了一下膘满肉肥的身子,再一次追问沈义仁:“你真看准了,他是来了吗?〃
如同闹肚子疼那祥,垂腿塌腰坐在炕沿上的沈义仁,回答说:“来了,来了,肯定来了。他一进南门,我就瞧见了他。有东方红社的人跟在旁边,我就没喊他.〃
冯少怀眨巴着眼睛.“奇怪呀!他要真来了,还能不到你这儿看一看吗?〃
沈义仁的嘴角牵动了一下:“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追他呀!' '
坐在地下一张花梨木椅子上、一直像泥胎那样不肯动一下的那个挂名掌柜李财,好似一个纸糊的人,无声地站起,拿起炕桌上的纸烟,往手心上倒出三根,送给冯少怀、沈义仁各一根,放到自己的嘴上一根,非常熟练地划着火柴,在他们的每一个嘴巴上,一个一个地点着。
三股烟,在燃烧和喷吐中,飘向油灯的光影里,汇成云雾般的一片,升腾起来。那烟雾,又在糊着蜡花纸的墙壁上东扑西撞,从窗权上一个用红纸剪成的古钱形的洞口处,逃命般地拥挤出去。紧接着,后边又无声无息地追赶上一股子惊恐万状的烟云,跟踪遁去了。
冯少怀举着烟卷,眯缝着眼睛,樱瓜脸抽动了一下,说道.“实在奇怪,有啥大事儿,要这样惊动一个县委书记,还加上个县长,都跑到咱天门小镇来呀!
沈义仁那颗胖脑袋在圆滚滚的胸脯子前边划了个大圈子,顺巴着厚嘴唇说,“费猜,费猜! 这半天里,同仁们全都惶恐难定,一个个跑来跟我打听消息.〃
冯少怀沉思一阵儿之后,咬咬牙说:“共产党又要搞什么运动吗?这情景是个信号吗?〃
沈义仁打个寒战。那一场“军反五反”运动,他是个经历了千难万险才混过来的人,余惊未消,忽地又来一下子吗?他从心里害怕呀!
冯少怀又转念一想,说:“可是,让周士勤、秦恺两个没有戴着红缨子的人来参加会,留下周忠、朱铁汉这两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