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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汝南乱起,自己被派到了汝南,汝南的战事刚刚有了起sè,自己就又被挪到了冀州,冀州局势才稳定,又给支使到了凉州,虽然皇甫嵩也是凉州人,不过皇甫嵩可没有荣归故里的感觉,反而有种棋子的悲哀。
这个时候所谓的雍州只是个地理名词,是没有行政区的,因此雍州的汉阳、陇西、安定、武都都归于凉州管辖,而右扶风、左冯翊和京兆则归于司隶,北地则隶属并州。
凉州的形势现在有些奇怪,董卓实际控制在手的主要是凉州东南部的武威、金城、安定以及,以及并州北地郡和冯翊的北部地区。
而皇甫嵩则控制着张掖南部,武威北部和新设立的西河郡西部,边章和韩遂则在更北的张掖北部、酒泉和敦煌一带,再向北则是鲜卑人的地盘。
换而言之,皇甫嵩现在就像是夹心饼干一样,被董卓和边章韩遂给夹在中间两头受气,若不是董卓还需要皇甫嵩帮忙挡着边章和韩遂,说不定皇甫嵩的粮草早就断绝了,但是董卓也绝对不给皇甫嵩吃饱了,因此皇甫嵩是进攻无力,只能坚守。
现在的皇甫嵩别提多郁闷了,更要命的是。董卓忽然挥军南下,居然在京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眼看着董卓就要跟中原世族开战了,而作为中原世族的打手,皇甫嵩现在的身份更是尴尬的无以复加。
如果仅仅从军事上考虑,皇甫嵩绝对会选择与边章媾和,然后南下合攻董卓。瓜分董卓的地盘,但是从大义上来说,他这么做的话。名声就臭了,只能跟边章和韩遂一样,被归于造反者的行列。
但是大家不要忘记了。皇甫嵩仅仅是中原世族的一个打手,其实是没有作出重大军事和政治决策的能力的,现在皇甫嵩的手上就拿着从京城传来的信。
两封!
一封自然是袁隗的信,信中要求皇甫嵩尽快与边章和韩遂联系上,然后就招安的事情尽快的达成协议,基本上只要不涉及张掖以南的地盘,所有的条件都可以答应他们,包括正式任命太守以及承诺每年的粮食调拨计划,这绝对是养虎为患的计划,或者叫做饮鸩止渴也没错!
另一封则是皇帝的诏旨。是没有通过尚签署的亲笔诏,诏旨中晋封皇甫嵩为槐里侯,加征西将军,这是大大的升官了,同时也是董卓的橄榄枝。如果皇甫嵩承旨,那么就等于是倒向了董卓。
从皇甫嵩个人的观点上来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天子的诏旨,然后置身于这场京城大战的事外,等京城的战事落下帷幕之后,再重新的选边。
但是。皇甫嵩的部队不仅仅是他的部队,更是中原世族的部队,部队中的中下层军官,甚至高层的军官均是世族出身的人担当的,如果皇甫嵩真的接受了天子的诏旨,说不定明天部队就反了,自己的人头也会成为别人上位的踏脚石!
皇甫嵩后悔了,早知道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雁门郡做太守,说不定还能做个逍遥的军阀,现在可好了,为了虚名成了别人的棋子,而且还是那过了河的卒子,连回头路都没有了,悲哀啊!
正当皇甫嵩对着这两封信叹气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父亲,孩儿等拜见。”
“进来!”
皇甫嵩抹去脸上的愁绪和愤懑,换上一脸的肃然正身跪坐在案台后面。
两个年轻人一起走了进来,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其实其中的一个落后了半步,皇甫嵩微微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进来的是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和从子皇甫郦,这两个年轻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脸上洋溢着自信和骄傲,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和干劲。
“给父亲见礼!”
“文永、文焕不必多礼了,坐。”
“是,父亲!”
“父亲唤儿等前来可是有事?”
乖巧答应的是从子,直接发问的自然是亲子。
“来,你们都看看这两封信,然后说说各自的想法”
皇甫嵩将台面上的两封帛推倒了二人的面前,皇甫坚寿毫不犹豫的抓起一封信展看,而皇甫郦则安心的等着,却不去看另一封还留在台面上的信,直到皇甫坚寿看完这一封,他才从皇甫坚寿手里接过来继续看。
皇甫嵩暗暗的摇头,这种兄弟之间的情分显得过于小心翼翼,也就变得虚伪了,自己在还好,自己不在了,恐怕两兄弟就会反目了!
不一会,两人已经先后将两封信都看完了,皇甫嵩暂时抛开心里的心思,正sè问道:“文永先说说你的意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父亲,孩儿与董卓相熟,别的不知道,董卓这人最讲义气,从来没有辜负过朋友。我们再回过来看眼前的事,听从袁太尉的安排,自然是锦上添花,但是接受天子的诏旨则是雪中送炭。而且我们于袁太尉,乃是一个打手,说的不好听就是一只忠犬,而于董卓来说,我们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这其中的厉害也就不言自明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皇甫嵩心情是很复杂的,虽然皇甫坚寿的看法有些道理,但是却过于自以为是了,不过这不要紧,年轻人都是这样的。
皇甫嵩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微微的笑着看向皇甫郦:“文焕,你的看法呢?”
皇甫郦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挺直了腰身缓缓的说道:“父亲,如今京城局势如何我们不知道,但是想必已经危如累卵了,所以即使远在凉州的父亲,也成为了能够影响京城战局的关键所在,因此,父亲的重要xing便凸显了出来。再看董卓和袁太尉,从大义上来说,董卓挟天子以令天下显然是背诏委兵的逆命之人,而袁太尉却占着大义名分,更兼天下士人皆出世族,不论现在如何,若是投向董卓,将来声名必毁于一旦。”
“怎么会!若是袁隗大败亏输,将来的史还不是由得董卓来写!”
皇甫坚寿坚决的反驳道,这话说得实在,皇甫嵩都不由得心里暗赞,不过前提是董卓能赢,而且不是赢一时,是要赢一世才行。
皇甫郦有些谦恭的冲着皇甫坚寿笑了笑:“大兄所言甚是,但是这个历史却必须是在董卓一直能够胜利的情况下才能让他写的,所以,此事的关键在于谁能赢?”
“说得好!正是因为为兄认为董卓能赢,才会认为应该接受天子的诏旨的,董卓在边地鏖战经年,将勇兵悍,反观中原的兵将,那些太平兵会打、能打么?父亲,这点您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京中五校若是堪用,又岂会有长社之围?”
皇甫嵩点了点头,这点是对的,不过军事是一个方面,更重要是战争之外的东西。
“大兄,你莫非忘记了现在董卓可是孤军深入,战力再强悍,没有稳定的补给和兵员补充,这都会成为失败的根源,就算董卓打通河东郡,连通了冯翊郡,但是漫长的补给线仍然是致命的弱点,因此,小弟觉得,董卓最终会退向雍州长安,凭借潼关与关东世族相持。”
皇甫坚寿点了点头:“这点我认同,但是关键在于之后的事情,董卓据有雍州之后,可以轻松的拿下陇西、汉阳,乃至于汉中,这与当初高祖的并吞天下的态势何其相似,若是我们接受了天子诏旨,则凉州安定,董卓可以放手而为,而我们则可以趁机在凉州经营,万一董卓事败,我们还可以再选阵营。”
“大兄的想法很好,但是却会让父亲从此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这也不要紧么?”
皇甫嵩笑了:“浮名罢了,若是仅仅如此,这些浮名不要也罢。”
皇甫坚寿愣住了,父亲那句‘若是仅仅如此’显然已经露出了父亲的一部分心思,原来父亲是不看好董卓的,难道董卓据有关中,依托潼关抗衡关东世族的举动父亲也不看好?这是为何呢?
“父亲不看好董卓能守住关中?”
“不,军事上可能没有问题,关键在于董卓凭什么占据关中呢?关中是雍州人的关中,实际上,现在京中的局势是雍州世族与关东世族分裂,董卓会以为自己的分化政策取得了效果,其实不过是雍州世族在利用董卓来来为自己争取地位罢了。从本质上来说,雍州世族也还是世族,其根本利益与关东世族的利益并没有矛盾,而董卓不过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军汉,所以,最终当关东世族不再成为他崛起最大的阻力时,他就会着手对付雍州世族,最终的结果一定是长安内乱!”
皇甫嵩的一番高屋建瓴的见识让两个儿子如同醍醐灌顶,顿时将纷乱的京城局势,乃至于整个天下的乱局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如此,孩儿受教了!”
“父亲,既然董卓必败,那么那我们现在就必须坚定的站在袁太尉这边,不,是站在大义这边,所以,与边章和韩遂的招安就必须谨慎了,绝不能留下让人诟病的地方。”
“不,明招暗打,迫使韩遂和边章不敢接受招安,然后我们继续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甫嵩胸有成竹的笑着,两个年轻人皱眉苦思,然后若有所悟的看向父亲,脸上都是一脸的敬服。
第六百三十三章 祸起河东
且不说皇甫嵩阳奉yin违的在搞什么明招暗打的小动作,董卓通过天子下达的那一份诏旨,其实不过是一招闲棋,如果成固然好,不成也就算了,李儒已经看出皇甫嵩不会心甘情愿的替袁隗做打手,因此,料定凉州不会有大变。
但是董卓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将董旻调回了安定,随时应对皇甫嵩的暗着明手。
同时,董卓在韩馥率军渡河南下濮阳的时候,任命郭汜为河东长水营校尉,这就是明晃晃的开战信号了!
原则上,京城的北军五校有三个是三河校尉,分别是守卫河东、河内和河南郡的,但是这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五校就驻扎在京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