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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刘双林就走了,乔念朝望着刘双林的背影如坠入到了云里雾里。表面上刘双林的话谁都能听懂,可仔细琢磨,乔念朝却听不明白。直到过了许久之后,乔念朝才真正理解了刘双林,以前的刘双林是农民子弟,自从和方玮结婚以后,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半个高干子弟了。
刘双林只和那些出身好的军官来往,对那些同样出身农民家庭的军人却很少有来往。他认为自己的身份变了,已经和那些农民子弟没有共同语言了,他的做法和言行,已经彻底和以前的刘双林划清了界限。
当然,乔念朝是在回到部队许久之后才弄明白这件事的,同时他才真正领悟到刘双林第一次见面和他说的那些话。
乔念朝和马非拉终于结婚了,他们结婚是在回到部队半年以后,结婚的时间定在一个周末。周末的时候,两个人领了结婚证。
乔念朝在自己单身宿舍又搬进了一张单人床,和原来的那张单人床并在一起,便组成了一张双人床。周末的晚上,马非拉用一张红纸剪了一个双喜字,贴在床头上。
那天晚上,月光很好,乔念朝和马非拉在营院外的河堤上散步,河堤旁长满了柳树,月光明明晃晃地挂在头上。他们走在树影里,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斑驳。
她偎着他,他们长时间不说话,就那么慢慢地向前走着,两个人沉浸在一种崭新的情绪中。
马非拉突然停了下来,乔念朝也停了下来。马非拉转过身望着乔念朝说:念朝,你娶我真的不后悔?
她这句话不知问过有多少次了。
他望着她说:我不是说过了么。
她在月光下冲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的她样子很妩媚也很圣洁。
她又偎着他,两个人又慢慢向前走去。
她喃喃地说:没想到爱一个人时,自己也会被改变。
她这么说时,他搂着她的手臂用了些力气。他心里很感动,一直洋溢着很温暖的东西。他和马非拉的关系从始至终充满了戏剧性。以前,她拼命地追求他,他却不在乎她的感情,只觉得好玩,甚至还有一点点得意。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的情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那时,他才发现,自己是爱马非拉的。终于,在今天,在此时此刻,他们走到了一起。爱情往往是需要磨砺的。
忽然,正走着的马非拉停住了,猛地反过身来抱住了他,把头偎在他的怀里,他发现她的眼泪弄湿了他的前胸。他没有制止她的哭泣,此时,他也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
她喃喃地说:念朝,今天我终于拥有你了,我觉得这条路太长了,我以为我走不完这条路。现在我终于走完了。
他说:不,路还没有走完,咱们接着还要往前走。
她说:那是另外一条路了,你知道么,我默默地爱了你那么多年,你才刚刚爱我,你要把我以前对你的爱加倍还给我。
在他的怀里,以前那个任性的马非拉又回来了。
他用了些力气,把她抱了起来,顺着月光向军营走去。
幸福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平时,他们并不住在一起,他住在特种兵大队,她则住在通讯连,只有周末的时候,他们才能住在一起。分分离离的日子,让他们的思念绵长永久。
半年之后,突然就有了一条消息,他们这个师要整建制地撤编了,也就是说,在军队的历史上,这支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的部队,因为形势的需要,以后就不会存在了。
那一阵子,全师上下人心惶惶,他们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乔念朝和马非拉见面时,说得最多的话题也是关于这支部队的前途和命运。
她说:部队真的解散了,你怎么办?
他连想也没想便说:这支部队解散了,还有其他的部队,我不想离开部队。
他又反过来问她:你呢?
她坚定地说:我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一阵子,关于部队精简整编的消息有很多,形势的需要,部队上上下下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后的消息终于下来了,这支部队并不是解散,而是成建制地移交给武装警察部队。也就是说,他们不用考虑转业或调走了。
当他们最后一次穿着军装,向军旗告别时,背景音乐是军歌。他们举了手臂,向军旗告别。
乔念朝流泪了,他发现许多人都流泪了。他想到了入伍,想到了在连队的生活,以及在陆军学院的日日夜夜……
紧接着,他们又统一换上了武装警察的制服,面对着国徽的时候,心里又涌动着另外一种情绪了,庄严、神圣。
就这样,乔念朝所在这个师一夜之间,从解放军的序列里消失了,同时中国武警部队多了一支特种部队。
34。一地鸡毛
在陆军师改制之前,方玮的父亲方部长发生了一件意外。他早晨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症状,在外面跑了一圈步,还和几个同样离休的老同志开了几句玩笑,然后往家里走,在上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倒了。方部长被送到医院,家人才知道患了癌症。医院是先通知给军区的,军区的领导找到了方部长的老伴孙阿姨,孙阿姨得知这个消息时,一下子就傻在那里。在她的印象里,方部长的身体历来很好,像一头牛一样,几年都没有住过医院。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得了癌症。在孙阿姨惊怔之后,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此时,三个孩子都不在身边。孙阿姨立刻想到的是孩子,有孩子在身边,她心里会塌实一些。当领导征求孙阿姨有什么困难时,她不假思索,便说到了孩子的问题。当然,领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快,方玮和刘双林双双接到了军区机关的调令。
这之前,孙阿姨已经和方玮通过气了,那时,孙阿姨还没有把父亲得癌症的消息告诉方玮,只是说父亲身体不好,希望把他们调回来。方玮并没有显得过分激动,最激动的就是刘双林了。
以前,他没少和方玮探讨过关于调动的事,在军区机关工作是他最大的梦想。全军区那么多干部,在军区机关工作的毕竟是少数,从个人发展角度来说,军区机关毕竟是大机关,升迁的机会就多许多。许多基层干部都把有朝一日能调到机关工作,当成了自己的梦想。
在方部长还没退休时,刘双林就说:让你爸说句话,把咱们调到机关多好。这样一来,咱们还可以照顾你父母。
当然,刘双林这么说只是一种借口。
每次方玮都说:咱们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她了解父亲,不可能为他们的调动开绿灯,除非组织需要。因此,方玮一直没有开这样的口。
刘双林又说:你爸对我挺好的,我想他会为咱们办的,不看我面子,你是他女儿,怎么也得为你考虑吧?
方玮不说话,她也想调到父母身边工作去,两个哥哥都不在父母身边,只有自己离父母近些,也好有个照应。父母眼看着一年老似一年了。后来,方部长就退休了,刘双林就整日里唉声叹气的。他一边拍腿一边说:现在你爸都退了,怕是想调也难了。
在结婚之后,方玮和刘双林曾经回过一次军区大院。那是刘双林第一次走进军区大院。第一次他来省城接兵,去军区街道拿新兵档案,那次很匆忙,他只记得军区大院很大,哨兵很威严,那是一个基层排长眼中的军区大院。这一次,他从容多了,他是军区大院首长家的女婿了,他一走进军区大院,便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当他见到自己的岳父方部长时,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他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让自己居然哭了出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仰视着首长,以前别说来到首长家做客,就是当十几年兵,也不一定能见到这么大的军区首长。他一紧张,一激动,眼泪就流出来了。
在这之前,方部长和孙阿姨也没见过刘双林,只是通过方玮的信,对刘双林有些了解。刘双林第一次进家门,两位老人就认真地把刘双林看了。
刘双林以一个下级军官的身份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给方部长和孙阿姨敬了个礼,这时候眼泪就流下来了,给人一种终于见到亲人的感觉。
方部长就握住了刘双林的手,他一边让座一边说:好,好,小刘这孩子不错。
方部长被刘双林的眼泪感动了。接下来就说了一些家常话。方部长问:小刘,家里是农村的呀?
平时,刘双林最怕别人说他是农村的,他觉得农村人在城里人面前一直低人一等。每当有人指着他说是农村人时,他总是脸红心跳的。
在自己的岳父方部长面前,他还是红了脸,并小声地说:是。
没想到方部长就说:农村人好哇,朴实,本分。我就是农村人,十三岁参加革命,不也挺好的?
刘双林没想到方部长会这么说话,一句农村人好,让他心里热乎乎的。
孙阿姨表现得很冷静也很理智,她坐在那里远远近近地看着刘双林,没说什么,便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晚上孙阿姨和方部长躺在床上曾有过如此对话:
孙阿姨说:你看那个小刘怎么样呀?
方部长说:挺好的呀,老实。
孙阿姨说:我没问你这个,我觉得咱家小玮嫁给他,以后生活够呛。
方部长说:怎么够呛了?
孙阿姨就说:咱家小玮你还不知道?他一个农村人,能和小玮过一块去?
方部长说:怎么过不到一块去了,我是农村人,你是小知识分子,咱们不也过到一块去了?
这是母亲,一个过来人替女儿的担心,她明察秋毫地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和刘双林不是一类人。
正如自己和方部长不是一类人一样,在一起生活可以,但也够累人的,许多生活细节和观念是一辈子也无法磨合和改变的。
这只是孙阿姨心里打下的一个伏笔。
那次在新婚后第一次来方部长家时,刘双林表现得很努力也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