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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刘祥大叔商量的办法做,反正现成的。”他又对巧桂说:“你别在这儿久停,到家里看看,有啥新情况告诉我。要沉住气呀!〃
巧桂答应一声快步向前走。
高大泉不太放心,对周忠说:“您回办公室躺在床上歇一歇,我送送她口顺便告诉几个队长,打个招呼,设法安定大家的情绪。一切照常进行。明天起早、拉沙子、种地,干得更红火点儿!〃 周忠说:“这样的时候我哪躺得住。我还是跟你去看看情形,也好帮你拿拿主意。”
他俩走下高台阶,忽见村子的西北角火光一闪。接着,从那边传来呼喊声:
“救火呀!' '
“救火呀!〃
他们同时一惊,撒开腿就往火光升起的地方跑。
“救火呀!〃
“救火呀丁”
那惊慌的嘶喊,来自大联社的新饲养场。许多人挑着水捅往那里跑去口
饲养场草棚子着火厂二
往口的夜晚,好多人都在这儿聊天,起了火,扑救的人自然多。可是,这会儿.年轻的都到张金发家看热闹去了.除了大个子刘祥,就是秦有力。
他俩刚拌完草料,回到屋,正议论张金发上吊的事儿,就见窗户猛然一亮,刘祥拔腿往外跑。坐在炕里的秦有力,连鞋都没穿,就冲出小屋。
起火的地方,是连着那一溜大牲口槽的草棚子。乌烟滚滚,火光冲天,那些大骡子大马,恐慌地咳咳乱叫,往槽.上跳,往门子
上撞。
刘祥抓过一只桶,往缸里一按,提出来,奔向草棚,把水泼到火上。一桶水顶什么用呢?他忙让那个提桶过来的秦有力:“快,快,打开栅栏门,放牲口! ”
秦有力两手发抖,好不容易才打开一个门子,可是解不开缓绳。
刘祥急中生智。他觉得牲日棚塌了,可以盖,如果烧死骡马,大联社可就彻底完了。他蹿进屋里,提出一把菜刀,“咔嚓”、“咔嚓”一气猛砍,把所有缀绳全都砍断口
秦有力被提醒,协助他用脚一个一个地踢破栅栏门子。惊恐的牲口,仓惶地跳了出来,四下逃窜。
这当儿,高大泉、巧桂和第一批赶到的人,一齐动手,用水泼,用土扬。那火苗子一触到水和土,发出滋滋的叫声。秦文庆、刘万、吕成民和苏贵俭都挑着水桶跑来。他们把一桶桶冷水拨上去,那小棚子的火才被扑灭。
钱彩凤和万淑华跑在后边。她们每人端着一个洗脸盆儿,见那灭了的火还冒烟儿,就把盆里的水,又发狠地泼到上边。秦有力赶紧去围拢牲口。他转身一看,南墙边,那一垛铡剩下的碎谷草,也冒起火苗子。他迈动两只赤裸的脚丫子,顾不上刻心的疼痛,就呼喊着,奔了过去。他手里没有任何家什,而那火在摊着的烂草上蹦跳蔓延,眼看着要烧到大草垛。大草垛要是一着,比小草棚子可就难救多了。
秦有力不顾多想,一纵身,扑到火上打着滚,用身体压着火。他身上的衣服,跟身上的草一块儿冒起烟来。
“秦有力,危险广
“快,快躲开那儿里”
从张家跑到这儿来的一伙人,朱铁汉腿脚快,先一步到了火场上。当他见秦有力还在火里打滚儿,就要扑过去,想拉起秦有
力。可是,他的裤脚、袖口也着了火。他顺势一躺,跟秦有力一块儿压火。
人们提着水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火扑灭。
高大泉先把秦有力扶起来,扳住他的双肩,激动得好久说不出话来。
朱铁汉一蹿而起,一边捏着冒烟的衣袖,一边又跟着人们围拢逃散的牲口。
高大泉朝着众人喊:' ‘同志们,不要忙找牲日、赶快在饲养场四周查查,有飞出的火星没有。”
朱铁汉被这句话提醒,就招呼裹在人群里的秦方、周永振四处巡查。
在一堵坍出一道豁口的墙那边,秦方借着朱铁汉的手电光发现一个稀罕物:“村长,快看看,那边扔着一个筐子:〃 朱铁汉奔过去一看,果然是一只荆条筐子。
这当儿,周永振也在秦有力用身体扑火的地方,发现半截香,还有一把已经燃烧过的火柴把儿。他对围上的人喊:“不要动,要保护现场!〃
谷新民、王友清和刘维,也慌慌张张地跑来了。他们在未消净的烟气中,在乱嚷嚷的人群里,到处走走、看看,询}可火情。火己经扑灭,牲口又都拉回棚里,一场意料不到的惊险过去了。几个妇女,这刁’顾上给烧坏了的秦有力用布条子缠裹受伤的手和胳膊口
谷新民县长冲着高大泉说:“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死不放手的大联社!' ,说完,他就气呼呼地要走口
朱铁汉用那烧伤了的手,提着荆条筐走过来,喊道:“快看,在墙豁口外边发现了这个。”
众人围上来一看,有两个人大吃一惊。
一个是大个子刘祥,他把筐子端详一遍,不由得喊一声;“哎
呀,这不是邓久宽的筐子吗?〃
秦恺也吃了一惊:“是呀。看这背撵儿,正是他下午来背草的那个。”
人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他刚背走,为啥又送回来了?〃
“送回来,也别扔在墙外呀!〃
“他自己说过,要把草垛给点着!〃
“这把火准是他给.点着的J 〃
“快抓邓久宽!〃
人们愤怒了,不论高大泉怎么喊,让大家安静,再不能制止。
七十九蒙头转向
邓久宽来到天门镇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
亲家比邓久宽大十来岁。他本来是个穷木匠,因为在镇上街面呆得久,沾染了向上爬的毛病,跟几个同行,搭股子开了个木匠作坊,想奔_仁几年,自己开个木匠铺子。这儿年除了农村,连镇上的手工业也闹着’‘集体化”,这对他实在是件忧愁之事。虽说,入社还是不入社凭个人自由,可是要想另立门号,雇用工人,肯定将来没个好下场。于是他便另外找了个门路。他有三个闺女,每个都找了个农村青年,这样可以让女婿当学徒,将来好一块干,省得担风险。邓久宽的儿子黑牛,是他的二女婿。过小帖的时候说好,等黑牛高小一毕业,就变成木匠作坊的小伙计。今天这木匠一见邓久宽到来,十分高兴:“亲家,这回可好了。你既然退了社,十脆咱们搭股开木匠铺。这种营生,可比种
庄稼来钱多! 〃
邓久宽说:“我长这么大就种地,改了行,我还能千啥?〃 “你出本钱光得利,还不行?〃
“我那地要是种不好,哪有啥本钱呢?〃
“这好办,干脆把地卖了它,当成本儿,咱们把木匠铺大点儿。你不会木吃活,还不会拉大锯?〃
邓久宽挺不爱听这个话,就岔开话题,跟亲家商量入社那地要是退出来,他那日子怎么过法。
木匠对过庄稼日子这一行,既没经验,也没兴趣;东一把子,西一扫帚,一句也说不到点儿上。
邓久宽觉着白来一趟,呆着没意思,就要告辞。他刚想站起身,只见门帘儿一挑进来一个大胖子。
那胖子向他笑着打招呼:“你好啊广
邓久宽一听这声着,忽然想起,这家伙是奸商沈义仁。沈义仁在这里挺不见外地落了座,对邓久宽说;“你那没过门的儿媳妇,是我从怀抱着那会儿就认下的干闺女。这一回,咱们成了一家人了。对吧?哈哈!〃
邓久宽听到这样的话,不知为啥有点儿不顺耳,不顺心,怪别扭。
沈义仁好像特别兴奋,滔滔不绝地说:“我一早就断定,共产党的社会主义搞不长远。都是一些穷把骨,能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亲家,跟你讲实话,听说你退了社,我才来见你。一走上那条道的人,就变心,总是看人家有钱眼红,好人真不多。”攀了亲,退了社的邓久宽,就这样听着一个不法资本家肆无忌惮地大骂穷人,大骂社会主义,心里边,简直不知啥味道.不少的话,他听来不对味儿,如果放到过去,放在芳草地,谁敢说一句翻身户是“穷把骨”,他邓久宽不开口大骂才怪。此时此地,他只能吞下去。
沈义仁还在那儿骂。
木匠也一旁有滋昧地听,不断地敲敲边鼓。
邓久宽一边听,一边生气,偶尔地看沈义仁一眼。忽然,他心里猛地一动,仿佛有、二只无形的手从他的心头拔下一个大塞子似的,使他想起了好几件往事。当然,他首先想起的是他那只被有钱人打聋了的耳朵;又想起被有钱人迪得死了没处埋葬的爸爸;接着,是一连串五光十色的生活场面,是喜怒哀乐的人生情景。诸如土地改革运动.搞互助组,凑钱凑粮买大车,难忘的风雨龙虎梁,还有雨困天门镇那一次激烈斗争;紧跟着是统购统销的时候,从滚刀肉的土井里挖出那么多的粮食… … 这宗宗件件,哪一个离开了穷人跟有钱人的拼杀较量呢?邓久宽怎么会跟沈义仁这样的喝人血、吃人肉的坏家伙成了“一家人”呢?
他感到这屋子很闷,憋得出不来气;屁股底下好像有几根尖利的钉子,使他坐着特别难受。他要赶快告辞走了。
亲家和沈义仁一齐用手拉、用嘴劝,留他吃饭。他们还说,肉已经切了,酒已经打了,马上就能喝起来。还说,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应当在一块儿乐一乐。
邓久宽毕竟有一股子倔劲儿,近乎不怎么通人性似地瓣开人们摸在他胳膊_! 的手,走出木匠铺。
他来到傍晚的十字街匕不知往那儿举步了。他在街面上认识的人并不多,没处投奔。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空虚。这儿瞧瞧,没心肠瞧;那儿看看,没心肠看。前面是一个小饭铺,出来进去的不断人.他这才想到因为跟高大泉吵一场,又跟媳妇、儿子枢一顿气,晌午还没吃饭。这会儿又是吃饭的时候,肚子里的确有点饿广。他正要朝那边迈步,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头上。
“久宽!你干啥来了?〃
邓久宽回头一看,是终铁匠,就说:“没事儿,串串。”